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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七十年代_旷晨【完结】(19)

  七十年代大快朵颐的记忆--冰棍

  对于冰棍的记忆,成长在七十年代的儿童们最有感触。没有华丽的包装,也没有太多的品种,除了冰就是棍,但它对当时的每个儿童来说,都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小心翼翼地掀开包装纸,如掀开新娘的头巾,用舌头轻轻地舔它,如吻初恋情人的额头,表情是专注而神圣的,如某种神秘的宗教仪式。待冰棍的头部渐渐融化,被舔得像个火箭头,便用嘴含住它,忘情地吮吸,快感遍及全身,人都禁不住颤抖。这种情况下,身边往往会有一两个甚至一大群直流口水的观望者,他可能是与你正一起玩弹珠的小伙伴,也可能是邻家路过的小男孩。若你愿意,他可能会在你的监视下轻轻地尝上一口,若他只是轻轻地舔一下,你会在适当的时候让他再次享受一下,若他不由自主地咬了一口,哪怕只是一小口,你都会就此剥夺他与你共享快乐的权力,若他咬了一大口,呵,你俩玩弹珠可能就会因此而中断。

  七十年代的冰棍是夏日里一道独特的风景。过去卖冰棍儿的不像现在冷饮店一溜几个大冰柜,玻璃盖,买什么品种一目了然,“冷饮批发”的大字横幅往上一挂,也甭吆喝。过去卖冰棍的多是用木箱子式的小车,长高不过三尺,外边白油漆一刷,透着清亮干净。木箱子不隔热,里边得用厚棉被捂着,要什么冰棍儿,掀开被子现找。冰棍儿车底下安四个小轱辘,推起小车一边走一边卖一边吆喝,吆喝挺简单,就是什么“奶油冰棍儿--红果冰棍儿--三分五分--”拉长点声,还有的喊“冰棍儿败火--”遇上淘气的小孩,接上一句“拉稀别找我”,算是逗个趣。

  从开春到入夏,卖冰棍的推着小车,走街串巷,清脆的嗓门喊了起来:“奶油冰棍儿--五分一根儿--”还得拉长了声,当时的冰棍儿品种还不算多,常吃的也就是奶油的,小豆的,红果的,有时候也见过香蕉的,橘子的和白糖的。五分钱一根,三分钱一根,大伙儿吃的倒也是津津有味,小孩还兴一口一口嗍着吃,慢慢品味儿,可不像现在大口大口嚼着吃。后来。慢慢地冰棍有点换样了,出了一种双色冰棍儿,上半截是奶油的,下半截是橘子的,一白一黄两种颜色,在手上举着,鲜亮诱人。一根冰棍儿还能吃出两种味,是个新鲜物,算个创造了。再后来,双棒雪糕上市了,细长条的,一张纸里包着两根,两根连在一块冻着,要吃还得先掰开。双棒雪糕是纯奶制品,焦黄的颜色,吃到嘴里,黏乎乎的,不光是冰的感觉了。一时间,吃雪糕成了时尚,买一根不就等于买两根吗?倒方便情侣了。

  七十年代的“战斗童年”--打水仗、打雪仗

  七十年代可真是匮乏得可以,偷吃一根5分钱的冰棍还得躲到旮旯里,那墙角的霉湿味铺头盖脸地呛过来,但我们心里依旧乐得直抽风。那会儿大家伙常倚在门栏边上,翕张着嘴朝巷口张望,做梦都想着四邻能发生一点惊天动地的事儿,如哪家屋顶着了火,谁家的孩子被吊在梁上打得屁股脱了皮。可是奇迹很少发生,我们像守着一窝子婴孩的村妇,每天算计着日子过,愁得快要白了头。但大家总得找些乐子,而我们最欢喜的是偶尔为之的“战斗”。说是“战斗”,不一定就是横刀越马,披肝沥胆,年小的我们,更喜欢来个温柔的“颠覆”。

  那会儿,“战斗”的主题之一就是打水仗,省钱实惠,还能顺势捞回两块漂亮的鹅卵石。说白了,打水仗可不是用水枪来打,而是不用任何器具的徒手游戏。每年放暑假的7~8月份,是最为酷热的时候,下河洗澡是我们那时候渴盼的美事。一帮孩子疯了似的冲向门外屋边的小河,站到齐腰深的水里,就不敢再往前走了,大家分成青红两帮,用手掌把水拂起来,打击对方。可以用单手,也可以用双手。但手掌不能切入水过深,这样的话,拂出去的水没有冲击力,手掌应该有一定的下压角度,用掌心击水,一股水流并不大,但却像水箭一样直扑对方的门面,几次击中的话,这个对手也是不好受的,会呛水。有个孩子特有意思,嘴角叼了根芦苇棒子潜水,半边白屁股全露在了面上。他还做出煞有介事的样子,蹲在一暗角儿,伺机攻击别人,我们哥几个约好了全都爬上岸去,热烈地聊着天、脸上不动声色。那家伙闷在水里,实在憋不住了,才挣扎着浮出头来,一脸悲愤状。他在岸边呆坐着猛喘粗气,脸红到脖子根,嗓子哑了半天才说出话来,我们怀疑再多个一时半会,他肯定得憋晕过去。不过大家都没有戳穿,依旧是嘻嘻哈哈的,继续用手拂水逗乐。他便有些感激,说要请我们去他家吃刚出锅的豆腐脑儿。一帮人自然是假意推脱,说了许多不着四六的话,而刚别过脸,眼角眉梢便吊了上去,心里高兴得要尖叫起来。

  而更好玩的是打雪仗。持续的严寒里,漫天大雪飞舞,孩子们欢天喜地的模样像绒布底子衬出农民的忧愁。如果是在学校,那自然是在操场上就开起火来,我投一个“流星球”,你撒一把“回旋镖”。战斗总是进行得异常激烈,当我们回到教室里的时候,除了身上的一身雪水之外,头上还顶着几个大包。放学的路上,我们一样会打起来,不怕冷的,就直接用手去搓雪团子,随着战争的升级,搓团子的速度也在加快,手反而很热了,因此,玩打雪仗的小孩子很少有生冻疮的。这游戏往往是分成两派人对打,男孩、女孩全部上阵,打得过于激烈,连周围的雪都抓完了,女孩子自告奋勇地去运输“子弹”。把书包的东西腾出来,一人背好几个。在这种异性的神秘力量的感召下,我们男孩子更加团结一致,奋勇当先,最后,在一阵声嘶力竭的“冲锋”嚎叫里结束了战斗。对了,还有一次,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让我们用雪把他身子给埋起来。他穿着厚棉袄,皮肤上贴着几片晶莹的雪,一行清鼻涕冷月般吊在脸上。最后,还是老师把他给抱了出来,用棉被捂着他在办公室的热炕上坐了好久,他才恢复知觉。没想到这傻蛋儿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啊!真是爽死我了!”不久前还听说有人在什刹海冰上用雪雕了一座大弥勒佛,那可真叫壮观啊,用朋友二胖的话说:“首都人民可真会过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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