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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三百年:文功武治宋太宗_金纲【完结】(131)

  柴禹锡等人将此事告知太宗。正好有几位大臣来为曹彬说话,说曹彬冤枉。赵普也为曹彬开脱。太宗这才缓过味来,知道弭德超“急变”所奏,其实乃是构陷手段。大怒,命人来审讯弭德超。事情清楚后,将弭德超除名,不再隶属于官籍,流放到琼州。

  这时,知开封府的李符正是当初弭德超的举荐人,按律也该惩戒。开始,太宗给他的处罚是贬往宣州去做司马,但是弭德超的事太恶劣,太宗想给一个更重的处罚。赵普此时已经从心里放弃了李符,于是,就将李符不久前建议将卢多逊贬往春州的意见说了出来。太宗趁着一股气,干脆就将他贬往春州。李符最后就死在那里。

  战国时商鞅曾有“作法自毙”的故实;唐代的周兴发明炭烤大瓮的酷刑,最后有了“请君入瓮”的故实;五代时也有个闽国的薛文杰制作内设刀锋的槛车,最后是他“自食其果”首先坐了进去的故实;李符此举,也当在这类谱系中。恶人自有恶人磨,但上述诸君都是自家磨自家。存在,是一场清晰的迷局。考察近世因果,往往更有令人惊异的活剧上演。故儒学有金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明此理者,不仅害人,也往往害己。这个浅显到白水一样的道德律令,却可能是人类道德极为重要的界域。

  被王夫之先生骂为“鄙夫”的赵普,晚年是否有愧对秦王赵廷美的隐秘自责?赵普不一定属于铁石心肠的残忍之徒。在他内心深处,应该对人性还保有一种发自天然的信任。他应该知道,如果没有他的推演,赵廷美不会获致“奸变”这一吓人的定谳。

  我落在时光的后面,但如果可以假设,假设面对太宗的疑虑,面对柴禹锡上奏说秦王廷美有“阴谋”时,赵普能够如后来真宗朝的王旦那样,也许就不至于锻炼为一场大狱。

  寇准簪花

  太宗的儿子真宗皇帝时,名臣寇准名满天下,晚年知永兴军(治所在今陕西西安)。到了他的诞辰日,庆典生日的那种排场,好像在过“圣节礼”,规模规格仿佛皇上在过生日。寇准还穿了黄色的道士服,“簪花”骑马。

  “簪花”,是大宋习俗。宋人不分男女,都愿意在头上戴一朵鲜花,皇上遇有庆典,自己也要戴一朵鲜花。寇准生日,也戴花,还穿黄色的道袍,这就太容易让人产生联想啦。这种行为,认真追究起来,很是一个说不清的“大案”。而且果然就有人向宋真宗打小报告,说“寇准有叛心”。

  真宗得到报告,开始也是一惊,就拿出西安快递过来的小报告给当朝大臣王旦看,并问道:“寇准真的要反了吗?”名相王旦很认真地看过小报告后,微微一笑,道:“寇准这老头儿,这么大年纪啦,还这么——呆!臣马上写个劄子,让他知道。”王旦就这样谈笑间,将一场可能的“阴谋”“奸变”消弭于无形,而真宗也从此放过,不问,史称“上意亦解”。事儿,就这样,结了。

  这就是传统史论中最为称赏的“大臣”风范。古训有言:“明者见危于无形,智者见祸于未萌。”一个事件,在未萌无形中,即可洞见其可能的危祸,并努力将其“可能性”扑灭,这是存在者的极高智慧。

  寇准“反”还是“没有反”,可以一言而定。假令王旦如赵普般推波助澜,则大宋帝国将会又多一个大案。“大臣”王旦事先洞见了这个大案的“祸危”,扑灭了沿此生长的“可能性”;而“鄙夫”赵普则未必见识“赵廷美大案”动摇大宋道义、陷太宗于不义的这类“祸危”之“可能性”。假如他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性”,而仍要一意孤行,问题的性质就会更严重,那已经不是“鄙夫”而是以“邪僻”“阴毒”“奸佞”都难于界定的人物了。赵普,还没有那么恶。他始终认为“倒卢”连带“倒赵”不过是偶然关系,甚至因为开始的“倒赵”,所以才在调查中发现了连带“倒卢”的可能性。对赵普而言,有意味的是:他正要“倒卢”,却发现,原来“倒赵”正是“倒卢”的最佳路线,几乎就是一条直线,直达线路。

  “倒卢”是必需的,因为必须结束卢多逊对我赵普的一步步欺凌或藐视:我的女儿女婿已经付出了代价,卢多逊也必须付出代价。

  “倒赵”是必需的,因为必须终结“兄终弟及”模式,恢复“嫡子继承”模式。这个政治安排,没有商量。

  所以,我倾向于认为:赵普有可能觉得愧对卢多逊,但绝没有愧对赵廷美的心思起念。他认为他做得对。

  禳灾祈福的赵普

  宋人笔记说赵普一故实。

  说赵普晚年病重,夜里做梦很不吉祥,然后就拜托道教人物为他祛灾祈福。但是需要有章表上达天庭。道士就向他请教章表的主旨——向天庭祈祷,要有明白诉求。但是赵普很难对道士说这个事。于是就拿来笔墨,自己写就了一篇祈祷文。文中有文字道:情关母子,弟及自出于人谋;计协臣民,子贤难违乎天意。乃凭幽祟,遽逞强梁,瞰臣血气之衰,肆彼魇呵之厉。信周祝霾魂于鸠愬,何晋巫雪魄于雉经。倘合帝心,诛既不诬管蔡,幸原臣死,事堪永谢朱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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