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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三百年:真宗赵恒_金纲【完结】(169)

  此语一出,庙堂一时惊住。

  李迪干脆打开愤懑已久的话匣子,先是斥责丁谓“奸邪弄权”,说他现在搞得朝廷内外“无不畏惧”,皇上若不信,“臣愿意与丁谓一同下到宪司去对质”。然后,他开始滔滔不绝,将朝中“奸佞”一个个剥皮数落开来,他说:“昨天,林特在三司任上,非理决定惩罚,乃至于一人致死,死者家属到朝廷来告状,结果被按下不处理,这都是丁谓死党在庇护,所以人不敢言。……寇准呢,则属于无罪被免。朱能的事呢,也不应该正法。东宫那里也不应该增置新的官员。还有那个钱惟演,他也是丁谓的姻亲,也没有做什么好事。”

  说罢,意犹未尽,又道:

  “臣愿意与丁谓、钱惟演同时罢免执政之职,希望陛下另选贤才作为辅弼。”

  朝堂之上,还从未有过如此“无礼”的争执,真宗已经被他气得不知说什么才好。而李迪回顾一看,曹利用、冯拯也在,就补充说:“曹利用、冯拯,也是丁谓的同党。”

  曹利用则傻乎乎地想起自己当初“深入虎穴”与契丹谈判,每年省下七十万的“丰功伟绩”,于是,当即驳斥李迪道:“呵呵,以片文只字遭逢圣世,我曹利用是不如你李迪;但是张奋空拳,舍命捐躯,入不测之敌,你李迪不如我曹利用也!”

  真宗忍着头痛和愤怒,问丁谓:“你们中书有什么不当之事吗?”

  丁谓说:“这事可以问问我们同列。”

  于是真宗问任中正、王曾等人,这些人都说:“我们中书供职之外,并没有什么旷缺之事。”

  随后,中书丁谓、李迪等人退下,独留下枢密官员来议论。开始,真宗很愤怒,要将“失礼”的官员付诸御史台解决。冯拯和曹利用都劝导真宗不要如此处理,并分别为丁谓和李迪做了宽解。真宗说:“二人曲直还没有结果,怎么能不去分辨?”

  说着说着,火气略消,就对诸人说:“这事,朕应该有了解决办法。”

  钱惟演上言说:“臣与丁谓是姻亲,忽然遇到宰辅排斥,臣愿意退出班列。”

  真宗反过来安慰他。

  于是命学士刘筠马上起草诏令:

  “丁谓、李迪罢相;各降一级;丁谓改知河南府,李迪改知郓州。”

  但制书没有立即发出。一般来说,这种重大任免诏书,都需要中书审议,要一段时间。丁谓就趁着这段说罢相还没有罢相的空缺时间,来承明殿再见皇上。真宗此际已经火消,就质问丁谓干吗要在朝堂与大臣争执。

  丁谓说:“不是臣要跟他争执啊,是李迪骂我啊!臣实在不应该跟他一起罢免啊,请求皇上留下臣啊!”

  皇上于是让他坐下,史称“赐坐”。当时有不成文法,宰辅可以坐在“杌子”上,其他官员只能坐在“墩子”上。左右不知,要设个“墩子”给丁谓,丁谓不客气地说:“已经有旨,恢复了我的平章事。”于是左右给他换了个“杌子”。

  对话完毕,真宗要内都知、副都知两人传诏,并送丁谓前赴中书政事堂,令依旧在此“视事”办公。

  而李迪,则依旧贬谪郓州。

  丁谓要皇上再传学士刘筠,要他草写“恢复丁谓为相”的制书,刘筠“不奉召”,丁谓换一个翰林学士,晏殊。晏殊惧怕丁谓权势,赶紧来见丁谓。

  刘筠从政事堂大院出来,遇到晏殊从枢密院南门那里经过,正在向中书走去。见到刘筠,晏殊侧面而过,不敢作揖施礼,史称晏殊“盖内有所愧也”。

  吓人的“尚方剑”

  真宗驾崩之后,丁谓再次贬谪寇准、李迪。王曾认为贬抑太重,提出反对意见。

  丁谓受够了王曾的顶撞,此时,他已经获得了向太后直接传递信息的通道,开始有恃无恐,于是,很傲慢地看了王曾一会儿,史称“熟视”,然后给了一句狠话:“居停主人恐亦未免耳!”

  “居停主人”就是租赁房屋给他人的房东。王曾曾经将自己的宅子借给寇准居住,所以丁谓这样说他。显然,丁谓对王曾也早已有了戒备。

  王曾听到这话之后,一时恐惧,史称“遂不复争”,不再与丁谓争论。但是,丁谓这一句话,却最终让自己付出了代价。王曾,可能是大宋帝国所有贤相中,最富有“权谋之道”的人物。他在宫廷斗争来临时,不是那种简单的为价值观而袖手无为的人物。他的辣手,甚至比丁谓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遂不复争”的王曾,此际相当诡异。他居然并不坚持正见,为寇准、李迪辩护,也不在此际开始“倒丁”。他有更成熟的思考。否则不斗,斗必胜,这是王曾当下之心理写照。按照后来的时态发展,“重行推演”王曾的心态,似应如此。

  所以,他宁肯要寇准、李迪先来铺垫,“牺牲”二人,也在所不惜——他也知道,按他眼下的实力,还救不了这二位贤相。他必须在全胜把握下,为朝廷清除丁谓团伙,现在,还远不是时机——丁谓势力太大了。

  此刻,丁谓因为贪婪、狠毒以及愚蠢,为自己种下了恶种,没有办法,他只能在未来的某一时刻,收获自己的恶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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