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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太监秘闻:孙耀庭传_贾英华【完结】(12)

  “见奶奶去。”贺德元忙又拽他去见载涛夫人,只要过了这一关,就算全妥了。路上,贺太监兴奋地告诉他,涛七爷答应了,府里每月开给他一块半大洋薪水。

  进了屋,夫人正在炕沿侧身坐着。请安之后,贺德元说:“得,你先站这儿吧。”于是,孙耀庭便站在了载涛夫人对面。夫人脸朝东,他脸朝西侍立听候吩咐。只见年轻的夫人脸色白润,眉清目秀,和善地上下打量着他。

  记得临进门,贺太监止住步,曾轻声嘱咐他,“涛贝勒夫人姓蒋,是清末重臣蒋崇礼的‘千金’,说话可得特别注意礼儿呵。”

  呆了很长一会儿,夫人仍向贺太监问个没完没了,孙耀庭累得实在撑不住了,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哟,你怎么坐地上啦?”夫人瞧他年纪小,挺有意思,于是扭过头,以稍带南方味的京腔,与他细声细气地逗着玩。“真困了?就差躺那儿了吧……”

  “我累啦……”他倒挺坦诚。

  “唉,当着奶奶的面,你怎么能坐地下呢?”贺太监朝夫人宽厚地笑着,“他年岁小,还是个孩子嘛!”

  “别坐地下呀!……”一旁侍立的妈妈们,七嘴八舌地数罗开了孙耀庭。

  “唉!”他一声清脆回答,随即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站了起来。

  “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呀?你不能说‘唉’,要回答‘(zhe)’”妈妈们又教开他起码的礼节。

  “(zhe)……”他立竿见影,马上改应了长长的一声。这时,载涛走了进来,连同屋内的人们一起不禁笑出了声。

  临完事儿,那几个妈妈笑着用手指头戳着他的脑门,说:“顺寿啊,你可真是混小子一屁股泥哟!”(注:北京土话。意思是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论。)话虽这么说,却没有半点恶意。

  “这是咱府里头新来的,叫顺寿。”说着,载涛又叫来了另一个太监,人称张老爷,朝他一指,“这么着,你收个老徒弟吧。”

  “听七爷的。”刚进来的这位张老爷,冲涛贝勒一打千儿,又从上到下地寻摸了他几眼。

  “以后,你跟着他学,就行了。”载涛又朝孙耀庭一板一眼地说。

  当即,他向张老爷磕了三个头,认了师父。这是他太监生涯中的第一个师父。

  “师父,”孙耀庭刚刚叫了他一声,张老爷却轻轻朝他摆了摆手,“往后可别介,叫我大哥就齐啦!”

  其实,这位丝毫不端架子的张老爷并不简单,自小当上太监,已然四十多个年头了。在涛贝勒府,他一直伺候、陪伴载涛多年,人们习惯地称之为“张伴儿”,意思说他就是载涛的“伴儿”。久而久之,真名,府内知道的越来越少,“张伴儿”倒无人不晓了。一年到头,他不离载涛鞍前马后,涛贝勒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仿佛他就是载涛的影子。

  如今,显赫的涛贝勒府,只剩下了四名老太监:贾润清、李顺安、张老爷、刘洁轩,再加上一名新手孙耀庭。其中,张老爷是独享特权的人物。晨起,他与载涛的“大嬷”,即从小把载涛奶大的蔡老太太一块吃早饭,这是府里头除载涛夫妇以外,最吃香的一对人物。

  谁都不以为怪,张老爷成天嘛活也不干,闲着没事就上后门蝼蚁胡同去推麻将、下棋,寻个高兴去处。在涛贝勒府的太监中,他只称呼贾老爷为师父,其他都称作哥们儿,当面则称呼师兄、师弟。平日,张老爷独居三间房,其中一间用作吃饭,一间留作会客。而孙耀庭与他同住一屋,没多久,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之交。

  偶然的一次玩笑,使孙耀庭有了一个绰号:“垫窝儿”。大师兄贾润清是衡水人,伺候了载涛一辈子,办事机敏,聪明过人,说起话来金钟似的。每逢北府或泽公府有个喜寿日,大凡都少不了请他当“回事”,上下一顿张罗,从没出过什么庇漏。

  “寿儿,你这一进府可好,倒成了咱太监堆儿的‘垫窝儿’啦。”

  “嘛叫垫窝儿?”他单纯地仰着小脸,想问个究竟。

  “咳,这还不知道?你见过孵鸟、下猪仔吧,最后一个下出来的,那就叫垫窝!”

  在场的几个太监哄堂大笑,从此除在载涛夫妇面前外,太监很少再叫他的名字了。

  自打他认张伴儿为师父后,与涛七爷夫妇接触得更多了,他们都挺待见他。刚开始,他的差事儿,没别的,早晨起了床,得立马儿赶到夫人房里给她“提梳子”——伺候梳头。约莫上午十点左右,就能怡然下班了。

  瞧他朴实,去了没几天,涛七爷就放心地把两个儿子——溥佳和溥安,交给了他陪着玩。这看似没什么大不了,却是牵系贝勒后代的大事。虽然,他不太懂规矩,但他那透着有点儿嘎股的憨劲儿,偏偏得到了涛七爷夫妇的信任。

  “你晚上都干嘛?”白天,他正闲着没事儿,载涛唤他进了屋。

  “我晚上没事,就玩呗!”他挺纳闷。

  “都跟谁呀?”

  “回贝勒爷,我就跟二爷、三爷一块堆儿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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