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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鲁士之战_普里特·巴塔【完结】(171)

  4月17日的曙光出现时,这里已没有射击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自然的平静。在这种突如其来的沉默中,我们等待着摆在我们面前的不确定性。

  我们听见海军弹药库传出剧烈的爆炸声。随后便传来“集合,所有人集合”的喊叫,俄国人命令我们列队赶往派瑟。他们在那里可以统计被俘德军士兵的总数。我们穿过荒地,杂乱无章地走向派瑟。只要有可能不被发现,我们便将军饷本、肩章、勋章和证件埋入沙地。苏军士兵凑过来,喊叫着“Dawai,Dawai”(快点,快点)。他们以得体的方式对待我们。苏军军官用望远镜看着我们走近。首先,军官们与军士、士兵们分开。用了一个小时,我们才被告知发生了什么事。师里的所有单位都出现在这里。他们沿着派瑟前方一道长长的山丘坐在沙地上,思索着最近几天的激战以及曾久经沙场、战无不胜的第5装甲师的覆灭。[29]

  即便在战败的最后时刻,还有些人设法逃脱。苏军部队进入半岛时,第5装甲师第116装甲炮兵团的三名士兵躲在一座掩体里,随后便试图穿越陆地逃生。他们当中只有司务长科尔贝成功逃脱;他装扮成一名又聋又哑的波兰人,经过数周跋涉才到达奥得河,渡河后进入梅克伦堡。他这种情况非常罕见——赫尔佐格上校和第5装甲师以及第28猎兵师的2 000名士兵列队走入苏军战俘营。

  泽姆兰半岛仍在德国人手中的一部分是通往皮劳的一道狭窄的沙丘和林地。德军已在半岛上构设了一连串阵地,这些阵地现在承受着苏军的猛攻。4月17日,位于滕基滕(Tenkitten)的阵地率先遭到猛烈炮击。战壕和防坦克壕被苏军炮火迅速打垮,但守军(这里的守军是一支混编部队,人员来自“大德意志”师、第1和第93步兵师、第551人民掷弹兵师)仍在顽强抵抗。伤亡不断增加,高达每天8 000多人(译注:原文如此,疑有误),对于这么短的一道防线而言,这是个高昂的代价。这里已没有处在适当指挥链下的正规部队。军官们将他们能拼凑起来的人员聚拢到一起,并以散兵游勇补充自己的损失。经过4天的激战,“滕基滕阵地”被放弃,守军撤往位于洛赫施泰特的下一道防线。第1步兵师的其余部队集结在这道防线后,为守军提供了深受欢迎的援兵,但德国人已对苏军以试探战术查明德军防线位置的打法非常熟悉,他们会在俄国人动用大炮和飞机展开猛轰前撤出阵地,以此挫败对方的毁灭性打击。

  4月20日,这一天是元首的生日,苏联空军使皮劳遭受到迄今为止最猛烈的空袭。只要轰炸机没有出现在上空,苏军的大炮便会对挤满难民和伤员的镇子展开猛烈炮击。夜幕降临后,军用渡轮恢复了往来于皮劳与诺伊蒂夫之间不知疲倦的穿梭。4月21日,降雨和低云使苏军轰炸机停止了行动。镇内几乎已没有依然伫立的房屋,留在镇内的人蜷缩在地窖里。

  尽管部署在洛赫施泰特的几个海军炮兵连提供了支援炮火,但到4月23日结束时,洛赫施泰特防线已无法守住。当天夜间,德国守军向南撤往位于诺伊豪泽(Neuhäuser)的防线,但苏军部队紧追不放。守军刚刚进入阵地便发现部分防线已被俄国人超越。部署在波罗的海沿岸以及诺伊蒂夫南面的海军炮兵连提供了炮火支援,但4月24日晚间,诺伊豪泽防线被放弃,守军撤入皮劳镇内。

  实际上,苏军先头部队已于当天早些时候到达皮劳,但德军第83步兵师的一部刚刚被部署到镇内。在师长温格勒少将的率领下,一小股德军战斗群将苏军成功击退,但他们自己也伤亡惨重。截至当天结束,温格勒少将和他的许多部下阵亡。不管怎样,德国人又熬过重要的一天,随着夜幕的降临,军用渡轮开始了皮劳镇最后的疏散。当晚11点,苏军坦克已冲入港口区,冒着坦克炮火,拖轮“阿德勒”号和近海油轮“科尔克”号驶离后港,她们是最后两艘离开皮劳港的船只。部署在北防波堤和卡姆斯蒂高的海岸炮,将所有炮弹射完后被放弃。近距离激战在皮劳镇内的各个地方肆虐开来,苏军炮弹雨点般落向两座港口——尽管战斗异常激烈,但疏散行动仍在继续。来自柯尼斯堡的护士格蕾特尔·多斯特,自到达皮劳以来,一直在一所临时医院里工作。现在,她和最后7 000名伤员一同撤往诺伊蒂夫,此时的夜空已被苏军射出的曳光弹和降落伞式照明弹照亮。

  4月25日凌晨3点,负责港口事务的海军军官舍恩少校接到命令,批准他立即离开设在城堡内的指挥部,设法赶至后港。带着80名部下,舍恩穿过满目苍夷的街区,展开了一场危险之旅,他们抵达后港发现这里空空如也。清晨4点,苏军坦克小心翼翼地向前驶来,舍恩这群人悄悄穿过镇内的废墟,再次回到前港,在这里发现了一艘军用渡轮。舍恩带着他的部下,与最后800名守军一起,穿过海峡逃往诺伊蒂夫。

  在这最后几天里,约有30 000名德军士兵(大多是伤员)与最后的难民们一同被疏散。皮劳镇内的激战导致8 000多名德军士兵阵亡。4月25日,苏联红军最终夺取皮劳时,他们得到的只是一座空空如也的死城。在最为艰难的情况下,德国海军和陆军渡轮实施了一场堪称典范的疏散行动。

  苏军占领了一片废墟,但对那些已逃出皮劳镇的人来说,磨难并未结束。苏军步兵已渡过海峡,登上弗里施沙嘴,形成了将诺伊蒂夫以及聚集在这片地区的大群德军士兵切断的威胁。幸运的是,德军的援兵就在附近。第4装甲师的第4装甲侦察营已被派往沙嘴东面,以防备这种不测事件的发生。侦察营的半履带车和“山猫”轻型坦克穿过疲惫的士兵和难民们组成的队列向前而去,在诺伊蒂夫南面7公里处遭遇到正在实施进一步登陆行动的苏军部队。经过一场短暂而又激烈的战斗,德军侦察营击伤、击毁数艘苏军登陆艇,幸存的苏军部队转身撤离。第4装甲师剩下的12辆坦克、一个炮兵连和第12装甲掷弹兵团的残部组成一个新的战斗群,为诺伊蒂夫的守军提供支援,但在诺伊蒂夫周围,沙嘴的顶端,激烈的战斗仍在持续。亨克少将,他的工兵部队曾帮着强化过沙嘴上的道路,他本人也曾构建过“海蛇”以疏散巴尔加的守军,现在,他在诺伊蒂夫一直奋战到最后一刻。4月25日晚,弹尽粮绝的守军终于被打垮,亨克少将和他率领的2 000名士兵中的大多数在战斗中阵亡。位于附近的其他德军部队也处于被隔断的危险下,混乱中,他们向南突围,设法与第4装甲侦察营和另一些部队构成的新防线取得会合。他们现在的任务是守卫横跨沙嘴的一系列既设阵地,以便为维斯瓦河河口处的疏散行动争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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