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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鲁士之战_普里特·巴塔【完结】(187)

  几天后,冯·伦多夫得到一个惊人的提醒:他将于翌日被逮捕。这种逮捕司空见惯,其后果通常是被流放到苏联境内。他赶紧溜出医院,打算逃往南面的老家。到达波纳里恩村(Ponarien)时,他惊喜地遇到了几位老朋友,其中的一个告诉他村里发生的事情:

  (1945年)1月23日,俄国人来了。当然,他们抢走了我们的一切,还四处追逐女人,但前三周总还算说得过去。后来,政委来了,把所有人召集起来,逐一加以审问,并将年轻人流放到苏联。女伯爵(我的岳母)一直待在村里,起初,俄国人对她不错,她甚至经常能保护那些年轻的姑娘。后来,她被迫为俄国人腾出房屋。她照办了。但背负着东西在路上行走对她来说太过沉重,她很快就病倒了。在赖绍(Reichau)附近,她再也走不动了,于是,她靠在一堵矮墙边,被俄国人开枪打死。有人发现一块大车的靠背竖立在沟里,上面写着:“这里埋着波纳里恩的女伯爵。”[25]

  冯·伦多夫动身赶往格拉斯尼茨(Grasnitz),在那里,他高兴地找到了他的姑妈。她现在住在园丁的小屋里,和另外一些当地人为新来的波兰地主干活,他们在田地里劳作,以此换取食物。冯·伦多夫谨慎地保持着低调,以免引起别人的注意。1946年1月,他觉察到当局越来越留意到他的存在,他身上没有任何允许他留在当地的证件,于是,冯·伦多夫决定离开。他来到奥斯特罗德的一所医院,在这里待了三天,随即遭到逮捕。他被告知犯有“召集政治会议”罪;但他参加过的“会议”不过是作为一名医生,去当地的几个村落帮着传扬基督教福音而已。遭到逮捕的第二天,他设法逃脱,逃至格拉斯尼茨姑妈的住处,随后又逃往波纳里恩村。他在来时曾遇到过的人,许多都已离开;大批波兰人涌入这片地区,德国家庭被驱逐,以便为波兰人腾出屋子。他获知他的母亲和兄弟在去年冬天试图逃往西部时被俄国人射杀,一同被打死的还有另外16个人。尽管这片地区来了许多俄国人和波兰人,但仍有不少德国人留在这里,这使冯·伦多夫从当地苏军指挥官那里获得了居留许可。

  尽管对留下来的德国人来说,日子过得相对较为平静,但他们保持着低调,因为恐怖事件依然不时发生。1946年3月,冯·伦多夫和一位年轻姑娘返回布劳森(Brausen)时,两个骑着马的俄国人和他们搭讪,随后,他们殴打冯·伦多夫,并将那名姑娘带离后强奸;后来,这位姑娘回到村里。5月份时,冯·伦多夫回到格拉斯尼茨看望他的姑妈,这才发现她已被逮捕,并被送至阿伦施泰因。德国居民与苏联驻军以及当地迅速增加的波兰人之间的关系比较复杂。一方面,俄国人表现出征服者的傲慢,随意拿走他们想要的一切;但另一方面,1946年底,随着苏联驻军开始减少,冯·伦多夫发现,留下来的德国人在乡村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大多数波兰人表现得友好而又乐于助人,但也有些波兰人充满敌意,掠夺成性,特别是那些从前波兰地区(这些地区已被苏联吞并)迁居到这里的人。

  但泽城内,选择留下或是在城市陷落前没能及时逃离的德国人,日子过得同样艰难。看着姐姐乘坐火车离开的安娜玛丽·格拉赫,此时仍跟她的朋友露特·奥格施泰因待在但泽城内,不断受到俄国人的骚扰:

  一个俄国人想强迫露特和我跟他走。我们拒绝后,他用冲锋枪指向我们。这时候,我也豁了出去。我盯着他说道:“那你就开枪吧!”他肯定听懂了我的话,一声不吭地瞪着我,随后转身离去。我们由此获知,面对俄国人时不能表现出恐惧,而应该让他们知道,我们并不怕死。[26]

  另一些人没有这么幸运。赖因霍尔德·扬克是一位老人,苏军对但泽的包围越来越紧时,他带着家人从布施考村(Buschkau)逃入城内,这座城市沦陷后,他们又返回自己的家乡。在一所房屋内,他们发现了七名惨遭射杀的平民。一个15岁的小姑娘生还下来,描述了她和其他妇女遭到多次强奸的经历。返乡途中,扬克和另外几个平民躲在一座谷仓内:

  谷仓里有个即将分娩的孕妇……孩子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便死去了。孩子出生后,这位孕妇当着100多人的面被强奸了25次。我就在10米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另一些妇女站在那里,看得也很清楚,然后,她们试图躲起来。受到这番强奸后,那名孕妇死去了。[27]

  战争结束后的几天里,波兰人开始涌入但泽和哥腾哈芬。他们中的许多人是波兰东部领土的居民,那些地区已交给苏联。他们对城内德国居民的态度也很复杂。有些人充满敌意,大声表达着对德国人施加报复的意愿,另一些人则趁火打劫,以高昂的价格向德国人出售食物和其他生活必需品。不过,许多德国人发现,尽管苏联红军刚刚到达的头几天里令人恐惧,但许多苏军士兵实际上很善良,也充满了同情心。安娜玛丽·格拉赫与一名苏军军官的邂逅令她惊讶不已:“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护身符,说道,‘我也是个基督徒,但只要我还是慈父斯大林的士兵,就只能把护身符放在口袋里。等复员回家后,我会再次把它戴在胸前。’”[28]

  波兰人强迫大批德国人参加城内的劳动,清理废墟,埋葬死者。另一些人则在苏联当局的逼迫下踏上漫长的跋涉,许多人被流放到苏联充当苦力。21岁的安娜玛丽·克莱斯特是在1945年3月底被苏军抓获的几名妇女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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