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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人:一个民族的双重历史_[德]艾米尔·路德维希【完结】(26)

  这位至高无上的怪人之所以为大家所熟悉主要是由于他通达的性格。他喜欢跳舞、打猎,他懂音乐,爱喝酒;他会寻欢作乐,也能忍耐,他偏爱有思想见地的人,当然他也常常抱怨没有钱。他曾经大胆地说过:“应该让最有学问的和受过教育的人治理国家。”他经常亲自去寻访一些人文学家,恭谦地同他们交朋友,以满足自己求知的渴望。宗教改革问题引起了他的深思,他曾经向一位著名的修道院院长提出八个问题。问题之一是,一个崇拜上帝的人,是否也能通过某种别的信仰获得神的恩典?惊恐万状的修道院长要求给他三个月的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而提问题的人不禁大笑。他天赋很高,爱好艺术,但又不甚能适当地处理问题,他很容易动怒,往往突然离开宫廷到山上去打猎。在战斗的间隙他也写诗,有时他发很大的脾气,以至于别人感到他简直不是平日的他了。和所有的重要人物一样,他也很爱荣誉,但他从不矫揉造作,不注意衣着。他喜欢别人为他著书立说,他曾让丢勒为他画一幅胜利归来的油画,在因斯布鲁克城堡的教堂内他为自己修了一座无与伦比的陵墓,至今仍为人赞叹不已。

  他的同时代人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宏伟计划。他曾设想与法国一样建立德国的国教。但是时值公元1500年左右,法国人干预了德国人的命运。

  马克西米利安一世画像

  马克西米利安一世(Maximilian I,1459—1519),德意志国王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1493—1519)、奥地利大公(丢勒素描画)。

  直到16世纪,德国人才发展了由人民——包括市民和农民——自己培植起来的民族感情。全体人民中几乎只有亲王和国王仍然把自己的利益寄托在国外。但是德国人仍然把法国看成一切方面的贵族的榜样。歌德在讲到法国贵族阶层时说道:“相形之下,在我看来德国人仍如茨岗人、弗伦斯堡和其他一些人一样是比较庸俗的市侩。”直到这时,法国的逐渐强大,才开始激起德国人的民族骄傲感。莱茵河,德国的河流;查理曼,德国的统治者;斯特拉斯堡,德国的城市,(斯特拉斯堡,位于德法边境,两千年来,在德法之间数度易手,现为法国城市。——编者注)这些概念第一次占据了德国人的思想心灵,并从此延续了四百多年。在巴黎有过一个信条说,查理曼是法国人!怎么能在这个法兰克人之后称自己为法国人呢!为什么此后七百年来查理曼的王冠一直戴在德国亲王的头上呢?对此,魏玛帝国威胁说,如果法国人当了皇帝,德国将建立自己的国教。

  法国在与英国的几次战争没有结束和取得统一以前,它的妒忌一直没有表面化。七百年过去了,法国国王现在才真正地希望从它的法兰克前人手里得到皇冠。这是只有一水之隔的两个国家之间很独特的事件。20世纪初这一妒忌的火焰在说着两种语言的边境省份阿尔萨斯重新燃起。实际上阿尔萨斯宁愿不依靠任何一方,取得独立的生活。对于客观而公正的旁观者来说,这两个国家为了一小片土地四百多年来不断地大动干戈,简直是在发疯。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马克西米利安是德国数百年来第一个认识到这种动乱根源的皇帝。虽然他被迫要与罗马保持友好关系,但他第一个免去加冕典礼而称自己为“被选举的皇帝”。从而他把权力和政府机构集中在应该始终属于他的帝国之内。他的过人的精力终于使帝国的法律得以确立。这是那些唯利是图的亲王们希望竭力加以阻止的。这些人只关心对自己的土地和骑士的所有权。他们毫不担忧自己领地之外的纷争和仇恨,一旦发生这类情况,最多只能引起他们三天的注意。因此德国内部长期存在着无政府状态,直到今天,这种情况还可以促使一个欧洲强盗借故一名边境卫兵被杀而在三天之内对一个邻国发动进攻。

  马克西米利安在位时恢复了帝国的税收制度。他还大胆地在德国确立了第一个上诉法院,尤其重要的是他为德国公众带来了伟大的和平。这一切的巨大意义在于皇帝和议会最后终于有可能在一起签署一项法律了。其结果是在德国人之间引起了极大的怀疑。德国老百姓过去习惯于使用武力,现在惊讶地发现法权居然取代了它的位置。难道不就是昨天的诗歌和小说还都在赞美用武力互相搏斗的骑士吗?而今天这些人却成了犯罪分子!长期以来的家族之间的械斗被镇压下去了吗?这太好了,市民和农民们说,因为现在他们不用担惊受怕走自己的路了。但是骑士们问道,我们的武力应该处于什么地位呢?

  长期的不统一带来了极大的不安全。公元1500年左右,原来只有五个公爵的帝国分裂成三百多个小君主国。每个男爵和勋爵都希望成为选帝侯,这样自己的儿子可能成为皇帝。当时城市极少并且分散在各地,他们都有权出席帝国议会,但骑士和农民,现在已经变得一样穷困,都没有任何政治权力。

  就这样,两股不同时代的力量交织在一起,并一直影响到上了年纪的马克西米利安。马克西米利安担心帝国的命运,忘却了自己的一切爱好,甚至放弃了跳舞和对他具有特别吸引力的打猎。对于国家来说,他比他的先辈所作出的贡献要多得多,为它立下了巨大的功劳。但是命运对他却很不公平。在他还不到六十岁时,为债务所迫,怀着极坏的心情跑到因斯布鲁克,希望得到暂时的喘息,但是这个城市的君主拒绝为他过去的恩主打开大门。这位两鬓斑白的皇帝几乎像乞丐一样不得不继续远行,不久就凄惨地死于奥地利的崇山峻岭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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