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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洞_笙离【完结】(27)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照来,在我手掌里落下明晃晃的一个小光圈,我抬起头,伸手想捕捉一丝光线,恰巧细密的阳光的纹理从指fèng间穿过,仿佛镀在手上。

  我会心的笑笑,对上李楠师兄的目光,“可是,师兄,即使这样,如果能够等到,再一个四年又算什么,我可以等下去。”

  “我想,我是一个擅长等待的人,日复一日,没有尽头。”

  吃完饭,我打算兀自去陆宣宿舍转转,还没有走到宿舍楼,刚到图书馆的时候,手机就响起来了,一个很不常用的号码,接起来一听原来是姑姑的。

  图书馆前的喷水池在汩汩的喷水,我索xing就坐在水池旁边,漫不经心的听电话,伴着水流潺潺的声响,效果有些断断续续,“止水,你爷爷今天八十大寿,你过来一下吧。”

  我有些意外,“哦,怎么通知的那么突然,之前也没一点风声。”

  她解释,“原来老爷子没打算过的,可是现在省委那里、九三学社和学校的一些教授、老师都要给他祝寿,只好临时大办一场了。”

  我犹豫了一会,“好吧,我先去买点东西,迟一点过去。”

  挂了电话,我蹲在喷水池的边缘,看见一片发huáng的梧桐叶子,从树上慢慢的落到水池里,落叶的倒影和水影相互迎合,静静的睡在秋阳的水门汀里,风dàng漾起涟漪,dàng开一圈。

  我不想去,真心实话,虽然爷爷家的大院有美丽的花糙,大片的池塘,可是我小时候对它们的印象,仅仅是有无数的蚊子还有可恶的飞虫,那时候,我因为背不上课文或是回家的路上贪玩了一会,而被呵斥去罚站,即使我泪眼婆娑,谁也不敢帮我求qíng。

  也许那时候,我就开始习惯了寂寞。

  临时跟李楠师兄告了一个假,买了礼物,然后直奔爷爷家。即使去的有一万个不qíng愿,但是我心里明白,即使长辈曾经对你如何苛刻,如何严厉,做子孙的永远不能不孝顺。

  爷爷还是一个人呆在书房搞研究,奶奶依然在庭院里喝喝下午茶,大宅都是叔叔辈的人在忙碌,他们对这些都轻车熟路,一个隆重的家宴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结jiāo权贵的好机会。

  我觉得无聊,放下礼物便借故出去走走,还没走到小路的尽头,一辆陆虎直直的奔了过来,银白色的车身,设计粗犷的线条,彪悍的力度,我不禁多看了几眼,谁知那辆陆虎却急速的停了下来,车门一开,走出来一个平头、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

  身上的衣服穿的很不羁,一条牛仔裤又旧又宽,裤脚有些长,翻了好几层,上面依然还是招牌式的宽大的格子毛衣,袖口卷起来,他见到我立刻鬼叫起来,“小妹!”

  我惊讶的愣在一边,随即也很配合的鬼叫起来,“你居然回来了,江疯子!”

  他一个拳头挥过去,毫不留qíng,“叫大哥,要不叫我Cristiano,就是不许叫我江疯子。”

  对于他这种极度自恋的男人来说,华丽的无视掉他的请求是打击他最直接的方法,我挥挥手,顺势靠在路边大树上,“你先进去,我在这里等你。”

  江风咧开嘴笑,露出与他玩世不恭气质不相称可爱的小虎牙,“知道了,你等我,乖乖的,不许乱跑,也不许到处乱咬人,饿了就直接啃快树皮好了。”

  我冲他翻白眼,示意他这套对我已经不管用了,他觉得挫败,灰溜溜的开车走了,只剩下我一个蹲在树下,那棵老树曾经刻过我们两的名字。

  不由的微笑,今天初冬的太阳,格外的温qíng,让沾染上尘世太多喧嚣的心,也在不知不觉中沉静,变的宁远温和。

  和江风去逛街,逛超市,然后一人买了一根jī腿就在路边小摊上啃,我们两一直都很有默契,不喜欢这类活动,磨蹭几乎是到了快开宴的时候才回来。

  西式的家宴,但是只有寥寥几个人我可以认出来,差不多都是学校那些著名的学者和教授,头顶上的灯光是rǔ色的,印在墙上恍惚像蜜一样甜腻。我向江风望去,他也表qíng扭曲,我摊手,“我总是觉得我们俩很像,气质很像,都是不喜欢被束缚,渴望自由。”

  他抿嘴偷偷笑,“我们是小人物,凡夫俗子,上不了台面。”一边说一边眼睛还瞥向窗户上的倒影,“为了今天我特意打扮了一下,效果还不错吧!”

  我彻底的无语了,伸手想去摘他的眼镜,却被他拦住,“唉,小妹别乱来,拿了眼镜我真的什么的都看不清了。”

  我手滞了一下,悻悻的缩了回来,“不拿就不拿,小气鬼,谁知道你是真看不见还是假看不见的,难道你去英国几年搞了一个近视回来?”

  他没有回答,只是目光一直盯着手上的高脚杯看,里面是法国gān邑,明晃晃的衬的出他的侧脸,可是那样的目光我从来没有在他身上见过,那么的平静,却隐约的透出一丝嘲弄,还有不甘,沉沉的暗影落在眼眸中,还是那样的玩世不恭。

  带着那种温柔的惆怅的心qíng,我微微笑,不过江风,真好,因为一直有你在我身边。

  爷爷身体还是那么硬朗,jīng神矍铄,他见到我们并没有太大的表示,淡淡的问了我的学业和生活,而对江风只是微微点点头。

  jiāo差似的应付了一些来人,和江风边吃边聊,门口走进几个人,我一看,就看到了韩晨阳,很随意的质地柔软的白衣黑裤的休闲装,却很合身,看上去实在是玉树临风。

  一天见两次,第一次还不欢而散,想起早上我们无缘无故的冷战,我不由的把头别过去,然后又觉得自己小心眼,不如若无其事来的自然。

  江风咋舌,“真是帅哥,就比我差这么一点点吧!”他还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询问似的征求我的意见,“是这么一点,还是那么一点!”

  我好气又好笑,不睬他,不一会远方堂叔、堂姐家的小孩子们几个跑过来缠着我们,装出又委屈又耍赖的样子说是要去玩捉迷藏,我和江风一时玩心大起,带来他们跑去院落。

  阳光密集的地方(下)

  没有月光的夜晚,可是周围灯火通明,微微湿冷的风在树枝中间柔声的叹息,灯火和风声打破了夜间那种抑郁的沉静。

  这里的每一木、每一糙我都太熟悉了,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曾经和江风在水池边摘莲花,曾经和大院里的小孩子玩过家家,曾经和他们一起探索我们的秘密基地,而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怀念。

  小孩子一个个被抓到了,笑声、呼叫声此起彼伏,我却躲在矮树丛里偷偷的笑,还可以透过fèng隙看到江风一脸颓丧的样子,被小豆丁们上拽下扯的qíng景十分搞笑。

  忽然,身后有一个低沉声音响起,“躲在这里就以为没有人找到你吗?”

  我一个没平衡住,身体不由的向后倒去,没有预期的坐在软绵绵的糙地上,而是跌进一个qiáng健的怀抱里,韩晨阳在我耳边轻轻的叹气,“是腿麻了,还是我很可怕呢?”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糙芳香与薄荷水的味道,他的手臂还箍在我腰际,隔着衣衫仍觉察得到那臂上温热的体温,他的额发让风chuī乱了,掠过明净的额头,不可抗拒的温柔,我突然失语,想挣扎起来,他附在我耳边淡淡的笑,“不是玩捉迷藏的,有人主动站出来的吗?”

  我又羞又恼,想去扳开他的手,却被他反扣在他的手里,我们两顺势都跌坐在糙地上,他的下巴枕在我的颈间,细碎沉稳的呼吸在我耳边响起。

  或许是被这种气氛所迷惑了罢,或许是我太贪念那对我而言是无比奢侈的温暖,不知道为什么,我本应该立刻推开他的,我却没有。

  深邃的天空只有黯淡的一两点星星,遥遥无期,灯光透过树枝的投在他的手臂上,一阵风chuī过了,我感觉到他的呼吸渐渐的深重起来,相扣的手心细细密密渗出汗。

  我任由他搂着我,良久,良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一切是那么安静,连孩子们玩闹的声音都消失了,我才如梦初醒,声音却是不自然的沙哑,“韩晨阳,我要回去了。”

  轻轻的松了手,他站起来看着我,深黑色的眸子流动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动人光彩,只是我有意识的回避,一眼,便刻意的忘记。

  我习惯了在他的锋芒毕露下保持沉默。

  回到屋子里,却发现江风已经不知去向,刚才我们两站的窗户上贴着一张纸条,“我最最亲爱的小妹,良辰美景奈何天,我有事,现在去南艺,别太想我!”后面还有一串手机号码,顺便画上了他万年不变的签名。

  我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他,他那里很吵,“这么快就结束了,那个男人不会有什么毛病吧!”

  我气恼,咬牙切齿,“江疯子,这不管你的事,你现在跑去南艺做什么,寻漂亮美眉去?”

  一旁有女孩子娇嗔的声音传来,“师兄,你说底色以什么色气为主呢,我觉得蓝色有些空灵,而橘色配上灯光效果不是很好!”

  立刻来了兴趣,自己都觉得眼前一亮,“江风,有活做?”

  他支吾了一下,“朋友请去帮忙的,可没报酬的,请夜宵,南艺的美术系,三楼亮灯的大教室,你要来吗?”

  “去、去,当然去!”我几乎要兴奋的跳起来,“我好久没用水彩、水粉了。”

  江风低低的笑,“好久没用你还敢来,不是明摆给我添乱了!”

  我冷哼一声,“总之我对你没企图就好了!”话说完自己都愣住了,随即,他的笑声传出,伴着嘈杂的说话声,音乐声,还有画笔在水中搅动的声音,拨弄我的心弦。

  真的,是灵魂禁锢了太久了,才有挥洒自如的想法。

  没有告诉任何人,我便偷偷的溜到了南艺,果然一群人在那里画幕布,我有些惊讶,如今电脑技术,印刷技术再大的布景都可以轻松搞定,为什么还要用手绘。

  江风的解释是,从文艺复兴时代戏剧秉承下来的艺术,不能因为时代的发展而泯灭。

  我喜欢他的解释,尤其是那些绘着云纹的戏曲用的幕布,大片的牡丹,妖娆无双,虽然不喜欢那么张扬的花朵,此时却觉得可爱无比。

  他们给我画笔、颜料、调色板,好久没有摸到这些竟也不觉得生疏,这里戴着流苏耳坠的女孩子会讨巧的向男孩子撒娇,男孩子工作的时候会叼一只烟,仿佛自己是巴黎街头卖画的艺人,安静的没有渴求的等待。

  凡是学艺术的人,骨子里面都有自恋的qíng节,并且有一种无法抵御的làng漫主义qíng怀,永远的不知道务实,喜欢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现实只会把他们bī的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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