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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_兜兜麽【完结】(42)

  程景行捏一捏她脸蛋,忽而沉声说:“未央,答应我,别再逃。你今天已经看到,外面的世界多可怕。乖乖在我身边,我希望天天看见你快乐,平安无事。”

  未央低声说:“许多时候是你bī我走。”

  程景行思量一番,才说:“至多以后你开口骂人,我绝不回嘴。丧权rǔ国的不平等条约我都能接受,两人都退一步,协议达成?”

  未央迟疑,不能置信,“真的?”

  程景行笑,宽厚温暖的手心揉着她短短的头发,“你知道,在许多时刻,牺牲会转变成一件幸福的事。”

  又轻轻抱紧她,低声喟叹,“未央,你今天吓死我。以后乖一点,不然没有心脏病也会被你惊得心脏骤停。”

  未央在他怀里点头。

  这一刻安宁,听得见树叶沙沙响动。

  三月,桃花已悄然盛放,chūn芳袭人。

  jiāo锋

  林未央和程景行在医院安营扎寨,程景行一定要求与未央住同一间病房,护士长无奈在墙边加一张chuáng,两人中间隔一只柜,有时夜晚仰躺着牵牵手,看着天花板聊天扯淡,生活清心寡yù。

  未央的腿吊着,整个人的姿势十分奇怪,有时也会坐轮椅出去晒晒太阳,一坐就是一下午。相处时候大都沉默,并无太多离离衷肠可诉。未央看一看课本,程景行在一旁办公,拨电话,骂人,或是商量事qíng。她有时闲他吵闹,带上耳机听广播或歌曲,而他绝不肯受冷落,一定提着电话将她的耳机没收,自己还在电话里同人讨价还价,像熟练于菜市场的老妇。

  养病的日子十分安逸,相处时分如多年夫妻,沉默却不沉闷,练就出许多默契。

  程景行的电话又响,这一次他看一看她,起身走出门去接,显而易见的做贼心虚。

  白兰问:“汐川的事qíng处理好了吗?”接下来他已经猜到,无论答是或者否,她必然是要问到,“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他便说:“这边的事qíng有些麻烦,但你放心,并无大碍,半个月内一定回去。”

  她这才放下心来,又细细问过他饮食起居,他便也细细回答她一二三四,像查岗,更像慈母游子,异地关怀。

  最后说到婚事,白兰有些失落,细听去有少女qíng怀,小小闹个脾气,更显得平日贤惠大度,“什么时候陪我回来试婚纱?难道叫我一个人去,太孤单。才不要叫上闺蜜,在她们面前没得丈夫陪,显得多落魄。景行,你快回来。”

  他突然犹豫,想想婚期只剩三个月,而林未央就与他隔着一堵墙,他没来由地发愁,苦愁难堪,真没想到,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游刃有余,现下竟然产生负罪感,不知道是对白兰或是林未央,有钱有势自然可以享受更多,更多的衣服房子美食钞票,随同更多的女人,不是吗?是是是,从来金钱是真理。男人有了钱就是天仙。

  程景行调适口吻,低声言明,“白兰,你是否觉得应该对婚事多多考虑,人生大事,不是应该慎之又慎?你确定将来不会后悔?”

  他以为她会哭泣,委屈,指责,或是更出乎意料地bào跳如雷,而实际上,白兰只是在电话那端沉默无声,仿佛早已经料到,此刻在电话一旁冷冷讥讽,嘲笑他拙劣演技,连悔婚分手都要作冠冕堂皇架势——亲爱的,别太委屈,一切都是为了你,我这样做全都是为了你好。

  恶心得令人作呕的嘴脸,男人啊,扒开了外皮,终究是同一副黑心肝,不,没心肝。

  白兰怯怯问:“景行,你不要结婚了吗?”

  他从门fèng里,看一看林未央低头看书的模样,突然疯狂地想要答是,是,要悔婚,因为遇上令他疯癫牵肠挂肚魂牵梦绕的人,说起来真是罪恶,恶心,但怎么办呢,明明就是遇上了,命里的劫数,躲也躲不掉。

  真是贱得可以,明明移qíng别恋,还要怪命运弄人,哦,老天待我不公。

  老天爷真可怜,这么些年没被唾沫星子淹死,可以改名叫坚qiáng。也许二零一二世界末日泛滥的洪水都是老天爷这些年岁积累下来的委屈,一霎那宣泄,地动山摇。

  可是又听见白兰说:“请柬都已经做好,就差寄出去。父亲的同事也都打点好,城中有脸面的人都知道我们会结婚。景行,不要这个时候开玩笑好不好?”

  “不,不会,白兰,我只是需要时间,我需要冷静地想一想。”叹息,箭在弦上你耐如何?财色兼收难道不好?谁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非要为了那一点点可叹可笑的所谓爱qíng而失去到手的名利成为他人笑柄?不,不,绝不。

  可是她那样好,他舍不得她难过。久了更见不得她落泪,整颗心都揪起来,恨不得以身代偿。不知什么时候被兜走一颗心,魑魅留影,林未央的影,青黑,灰暗,层叠如黑幕降临,谁知下一刻彩虹或是yīn雨雷bào,都由她一手掌控。

  他需要想一想,确切的说,应该是仔仔细细权衡利弊,天平朝那一边倾斜,尚未可知。人人都自私,总要最先为自己打算。

  白兰说:“三个月不够你想清楚?明明已经jiāo往三年,你还要说你没有想清楚?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请你提出来,我尽力做到完美。”

  这样的说话方式,永远像是在谈公事。白兰这样的女人,可以说是完美,但完美不是人人受用,也许他当真犯错,难弥补,他想到诺诺又想到宋远东,思绪混乱。未够考虑清楚,就下断言,当真诚恳,听起来却让人愤怒,“白兰,在请柬没有发出去以前,请你让我有充足时间考虑清楚未来,关乎一生的事qíng,好吗?”

  白兰的声音冷下来,从来就不是没有棱角的人,说风凉话做造作事,她素来看惯,信手拈来,“我想大概是发生了什么,让你突然怀疑起我们之间的感qíng,或许你是对的,婚姻大事关乎一生,确实应该多考虑。我只怕父亲气你毁约,老人家脾气大,也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来,你的瑞通才刚起步,我实在担心会被闷死在摇篮里。”

  程景行道:“不要威胁我。”

  白兰轻声叹息,“对不起,我只是一时qíng急。原谅我,景行。”

  两人都沉默,思量应对之法,还好突然有电话cha进来,程景行说:“你等一等,我有电话来。”才嘘一口气,截断这一场对弈。

  是吴喜的电话,满心沉痛,“老爷今早去了。”

  程景行一怔,噩耗总是来得突然,让人手足无措。吴喜以为他悲伤过度难以接受,还要来安慰,“四少爷节哀,老爷去得很安详,看起来就像是睡着而已。”

  程景行适才开口,嘱咐吴喜说:“发丧吧。通知亲故就好,不必太过铺张。谢绝所有媒体记者,同墓地那边打好招呼。”

  吴喜一一应了,又问:“您什么时候回来?”

  程景行说:“有大姐二姐在就好。”

  吴喜惊叫,“这怎么行,连二小姐都是不在的,根本找不到人,您要是再不回来,谁来给老爷送终?”

  程景行道:“不是还有许焰吗?叫他捧灵。”

  吴喜道:“不成,许少爷到底是外姓人,不合规矩。”

  程景行冷嘲道:“我本来也不是程家人,孝子贤孙这个名头也轮不到我。你只记着,别让记者进来,不然要让我看到什么不利传闻,也不必等我回去,自己从程家滚出去就是。”

  吴喜还要说,程景行已经挂了电话。再接白兰,开口便是:“婚期必须延后,或是取消也行。我父亲今早过逝,红白喜事不能相冲。”

  白兰停一停,只说:“恭喜你,找到好理由。”未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挂了电话,出乎意料的冷漠。

  他本以为她会安慰一大串再嘱咐一大串,从来如此,嘘寒问暖她最拿手。

  今天新鲜事尤其多,像是到世界末日,人人都反常。

  程景行拧开门进屋,未央还挂着腿看书,翻一页,睫毛长长地垂着,似羽扇又是蝴蝶翅膀轻盈。

  他走到chuáng边,看一看她的书册,躬下身扫过一两行,抱怨说:“这书就这样迷人?我在你身边已经走了好几圈,你居然都不抬头看我一眼?”

  未央合上书,这才正眼瞧他,这几天懒得胡子都没有刮,青黑色的胡渣露出头来,凸显出几分男儿粗犷,真是好看。她忍不住摸一摸他刺剌剌的下巴,他便顺势坐下来,握着她的手,亲吻她柔软的掌心,“舅舅果然比书本好看,是不是?你看你目露凶光,一副要将我拆吞入腹的模样。”

  未央忍不住笑,推他一把,“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赚万贯钱,做万人迷。”

  程景行道:“原来我的未央志向高远,我原以为你只想天天待在我身边,你看,幻想破灭,我好伤心,送我一个安慰吻如何?”

  未央笑一笑,仰头奉上双唇,他便揽住她纤细腰肢,扶住她后脑,不许丝毫躲避,狂放而热烈地亲吻。

  做齿间游戏,柔软而又激烈地缠绵。后来都气喘吁吁,他将她吻得几近窒息。

  尔后指腹轻轻留恋在她唇瓣,轻声叹:“那口唇美得已是一个吻。”

  未央问:“谁的诗?”

  程景行亲一亲她,“不告诉你。”

  未央便说:“那你告诉我,是否真要和白兰结婚,什么时候,在哪里?”

  气氛一下子僵直,他冷着脸,要唬住她。“问这些gān什么?你根本不必知道。”

  未央滑头,笑说,“要为你准备新婚礼物,当然需要知道具体时间。你说,在你新婚前一晚上,我剥光了衣服在chuáng上等你好不好?或者扮成猫女、萝莉、小护士?舅舅喜欢哪一款?你要演地主、医生或水电工?”

  程景行无奈,她牙尖嘴利,他从来不是对手,“你在赌气,或是吃醋?虽然我不想拒绝,但必须解释,未央,你还小,许多事qíng不会明白。婚姻并不是如传说中动人,找一个爱的人相伴一生?小说里统统都是骗人的把戏,世上哪有那样多曲折离奇的爱qíng?大多数人不过寻找一个容易相处,门户相当的人凑合着过完一辈子罢了。爱qíng?爱qíng有保鲜期,过了期限就成一团腐ròu,端端正正放在眼前发馊,任谁都想丢到垃圾桶,管他以前多么相爱。与其日后无限期折磨,不如开始时保持清醒,没有什么是永久的,除了利益。我与白兰,不能说全然利益,她选择我,因为我适当,我选择她,因为她切合,就是如此,再没有多的了,也不可能再有了,你知道吗?不为别的,只因为太麻烦,人人都嫌麻烦。多说一句都觉得全身疲累。可是生活就是这样,生活无限大,可以挤去所有的梦想,爱,与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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