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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之刃_兜兜麽【完结】(34)

  她对陈继川说:“既然这样,最后再抱我一下吧,就当把中间这两年赔给我了。”

  没等他回答,她已经张开双臂拥抱他。

  互相靠近的这一瞬间,过去久远的会议一瞬间再度涌上心间。从在瑞丽相遇的那一刻起,两个人这一生注定纠葛不停。爱是简单又残忍的宿命,她选择接受,他退后放手。

  她轻轻抚摸他弓起的背,柔声说:“你瘦了。”

  他瘦的几乎只剩一把骨头,让她的心一阵一阵不停揪痛。

  而他似乎不由自主地哼了一声,头埋在她肩上,闻着熟悉的气味,三年来第一次觉得心安。他很像环抱她,却又必须克制,最终只能在身体两侧紧紧握拳,忍得几乎浑身都在颤。

  余乔深呼吸,缓过最难受的那一刻,低声说:“我那么爱你,你却让我放弃你,我怎么会呢?”

  她轻轻用侧脸磨蹭他满是胡渣的下颌,呢喃道:“我那么爱你……那么爱你……爱的连我自己都觉得荒唐……”

  她的眼泪阻止了他想要说的话,他的心被一双无形的手揉成一团,颠来倒去的疼。

  她放开他,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好像这时候才意识到这间屋子还有其他人,忽然变得拘束,“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快过年了,别让自己生病。”

  大概是害怕被拒绝,她几乎是逃跑一样地离开了办公室。

  她走后,房间忽然静得让人窒息。

  陈继川弓着背走到沙发前慢慢坐下,“给我根烟。”

  田一峰把烟递给他,两个人凑一块消磨尼古丁。

  陈继川面前云雾缭绕,他伸手挠了挠青色的头皮,自嘲似的问:“是不是挺傻的?”

  没人出声,他自己答了,“是挺傻的,真是个傻姑娘。”

  钱佳发觉他的眼睛红了,唯一的眼睛仿佛要滴出血。

  她心里一阵酸,羡慕与嫉妒的坏qíng绪几乎要将她淹没。

  而陈继川还在问:“怎么就让我遇上了呢……”

  没人给他答案,没有人能,也许只有老天能解答,但他从来一个字不说,任由你猜到心力jiāo瘁,也仍然无qíng。

  雾霾侵袭这座城,空气中漂浮着木炭的味道。

  余乔独自走回车内,小曼放下手机,关了音乐,问:“怎么样了?”

  余乔摇头,“不好不坏吧。反正就当自己倒霉,遇到他这么个傻帽。”

  “总算承认你们家小川川是个24k金纯傻bī了,老娘不满他很久了好吧。”小曼的白眼能翻到天上,撇着嘴说,“到底怎么样了?还让你别再理他?还是刚那小bitch当着你的面勾搭你男人?”

  余乔摇头,“他还是怕自己拖累我……”

  “傻bī。”

  “我猜他怕自己真的有瘾。”

  小曼一惊,立刻坐直了说话,“不会吧!那你考虑清楚,人一旦沾了那个到死都戒不掉的。”

  余乔说:“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愿意为他试一试。”

  “那也得他愿意啊,他不是正赶你吗?”

  “一段感qíng总得有一个人坚持,如果两个人都一起犯傻,那就真的完了。”她平视前方,一踩油门,离开停车场,“我不想完。”

  小曼低头系安全带,由衷感慨,“有时候我真挺佩服你的,特别特别厉害,那些男的在你面前根本不够瞧。”

  余乔瞟她一眼,唇角带笑,“比你还厉害?”

  小曼道:“那当然了!我这种吧就是呼呼扎扎的看着厉害,其实内心怂得很,你就不一样了,属于那种一声不吭就能把事qíng办成完了还说没什么都是小问题的人。我就佩服你这种,国际五星级牛人。”

  “我当你是夸我。”

  “那肯定啊。”

  “辛苦你一整天,晚上请你吃饭。”

  “好呀,去吃日料吧,我想吃那个清口的姜……哎,谁啊这时候找我。”

  她把电话接起来,糊弄两声,态度极其恶劣。

  挂断电话,她似乎在发愁,“田一峰要请我们吃饭。”

  余乔向左打方向,带着车拐弯,“是请你还是请我们?”

  小曼却不说话了。

  她皱着眉头,盯住前方别克车,陷入沉思。

  第三十四章脆弱

  他哭了。

  烟灭了,人走了,办公室里冷得让人发抖。

  他把手伸进购物袋里,轻轻抚摸着余乔给他带来的羽绒服。那么轻,那么柔,像一片羽,也像她微笑时上扬的嘴角,像她张开双臂时眼底的温柔。

  然而他除了给她带去伤害,别的什么也给不了。

  他是个罪人、是瘟疫,是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瘾君子。这么多年办案,那种人他见得太多,他们惯于说谎,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出卖一切,包括金钱、*、家庭、尊严,他见过太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害怕有一天他给余乔带去的是彻底的摧毁、是灭顶之灾。

  他不想她恨他,不想她后悔。

  却仍然忍不住在空dàng寂寥的时刻一遍一遍地想,如果他回抱她会是什么样,如果他说我们永不分开会怎么样,如果他自私一点,甚至祈求她嫁给他……

  他不是说圣人,他也想拥有她,拥有一个家,只属于陈继川和余乔的小小的需要他呵护的家庭。

  也许会有孩子,也许不会,这些都不要紧。

  他总是怀念着那两天在鹏城的日子,一睁眼身边就有她,亲吻她,拥抱她,幸福触手可及,他不再是余文初手下做着肮脏jiāo易的罪犯,也不是老郑眼中肩负重任的卧底,他仅仅是他自己,是属于余乔的陈继川。

  然而这些再不能有了……

  再不能了……

  他忽然间被窗外一盏亮起来的路灯击碎,弯下腰,眼泪不停地流,哭得像个离家走失的孩子。

  只是这时候再没有余乔给他拥抱,也再没有人会在耳边说:“陈继川,我哄你一辈子。”

  太糟了。

  生活真他妈糟糕透顶。

  小曼和田一峰约在一间热炒店。

  这家店和田一峰的警局很近,方便他稍后回局里值班。但是环境嘈杂,设施简陋,不符合小曼一贯作风。

  点完菜,田一峰一面涮洗碗筷一面解释,“别看地方小,东西还是挺好吃的,看你们俩心qíng不好,吃点快炒提提口味。”

  小曼说:“我确实挺喜欢吃辣的,平常我和同事也经常来这条街上吃东西,好像老店都开在这里。”她虽然喜欢顶他,但真正到了敏感的时候,却很能照顾对方面子,这也是职场上多年历练来的,从不至于真正与人红脸。

  余乔侧头看小曼,觉得她似乎与之前又不太一样,大概是对田一峰的态度,有了一定的疏离感。

  但田一峰浑然未觉,依然热诚地推荐着这家店。

  终于到了说正事的时候,他喝口茶,语重心长地对余乔说:“你不要怪他,他也很痛苦,一个痛恨毒品的人,居然是靠着那东西撑过最困难的时候,他享受过,怎么也没办法原谅自己。”

  余乔的心已经很平静,“我明白,我会给他时间。”

  “那就好……”田一峰试探着问,“所以……那个什么姓宋的,是假的?”

  余乔正要点头,小曼**来,“怎么是假的?之前求过无数次了,还不知道陈继川那王八蛋是死是活呢,一次次都让乔乔拒了,没留一点余地。真要我说,陈继川是祖宗八辈子积德才能遇上我们乔乔。都他妈作到这个程度了,还忍着他让着他给他时间,要我说,就哐哐俩耳刮子上去,打醒了就算,打不醒拉倒。”

  田一峰赶忙给她倒茶,“你消消气,别那么激动,你这么说川儿坏话,指不定余乔还不乐意听呢。”

  小曼端起茶杯,对此有十二万分的自信,“我和余乔什么关系啊,会为了个男人生气?下辈子吧。”

  余乔听完抿嘴笑,“是,你永远是我最爱。”

  她这一笑,瞬时让人如沐chūn风,让你到眼前才体会什么是温柔。

  田一峰忽然理解了陈继川的患得患失踌躇不前。

  他说:“我走的时候落了东西准备回去拿,推门的时候看见他一个人缩在沙发上……躲着哭。”

  余乔的手一颤,他红了眼,继续说:“我这辈子

  第一回看见他掉眼泪,一个人……灯也不开,不敢出声……就快缩成一团。”

  他似乎憋不住,忽然用一声咳嗽缓解眼中的压力,再喝一口茶匆匆看向别处。

  饶是小曼,这时候也彻彻底底安静。

  不断闯进耳朵里的是热炒店的环绕声,左边那个穿皮衣的大叔催服务员快一点上菜,身后一位喝醉酒的年轻人拍着桌子骂领导傻bī,老板娘说来了来了,菜就在灶上,还有一分钟就出锅。

  有人调侃,老板娘,你的一分钟比别人都长啊。

  老板娘悻悻地笑,不好意思啦,人多的时候是比较慢一点。

  余乔感受着热茶的温度,用极小的音量说:“那你有没有安慰他?”

  田一峰没听清,问了句,“你说什么?”

  余乔继续用这样的声音说:“你有没有抱抱他,跟他说怎么样都没关系,我会永远陪着你,永远不再让你一个人。”

  小曼和田一峰都没听清,然而这也不要紧,她不是说给他们任何一个人,她的话留给他,也留给自己。

  今后千难万险,她已经决定去做最坚qiáng的那一个。

  她抬头,对田一峰笑了笑说:“没什么,等他想通了就好了。”

  “那要等多久?”小曼夹一只花甲到碗里,挑出ròu来往嘴里一送,“一个月?半个月?再来一个三年?到时候你多大?三十一了,就算你自己不介意,你妈能放过你?他怎么就不能为你想一想。”越说越气,少不了再度开骂,“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田一峰听得好笑,“我说陆小曼,我发现你真挺爱用什么什么每一个好东西这种句式啊。按理说你们学法律的不该这么主观片面……”

  “我就这样。”她一扬下巴,送上前的是一张明媚耀眼的脸庞,“你管不着。”

  田一峰低头哼哼,“迟早管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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