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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芍_海青拿天鹅【完结】(44)


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子螭将米糕放入口中,片刻,唇边笑意愈盛,声音甘醇:“果然香甜。”
阁楼上的声音似乎瞬间低了下去,四周目光变得火热,
忽然,“砰”一声,一个瓷盘在地上摔得粉碎。
只见南海龙君站了起来。
“你们……”他涨红了脸,眼睛圆瞪,少顷,“哼”一声,拂袖而去。
“……没想到,公子是个断袖呢。”
“我倒不觉奇怪,你看公子总不成亲不纳妾,连个贴身侍婢也没有,自然不是常人。”
“听说那斛珠居主人也生得美极,啧啧,我们公子虽断袖,做派却还是那么雅致得一丝不苟……”
庭院里,几个扫地的子弟窃窃私语,声音一点不落地传入我的耳朵。
我趴在窗台上,一手托腮望着天空,未几,长长地叹了口气。
一失足成千古恨。
随着那夜斛珠酒宴盛况传开,我的清白已经dàng然无存。
坊间的传说有好些版本,最出名的一个就是:斛珠居主人与云来阁主人少年相识,互生爱慕。十几年前一场洪水,二人不幸天各一方。许久以来,二人苦苦寻觅不得门路,斛珠居主人被父母bī迫成家而育下一子。不料世事瞬息万变,多年以后,二人在琼池边上相遇,此时方知原来手中产业开到了一处。旧人重遇,分外激动,qíng愫脉脉,于是便有了那斛珠居宴上的幕幕……
“咔”一声,手中的一根细木簪被我折断。
子螭那竖子!想到这些我就咬牙生恨。
我晃晃脑袋,想把那些烦人的回忆通通甩掉,站起身来,朝楼下跑去。
妖男仍坐在那棵老桃树下,悠然对着棋盘。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来。
“不是要炼丹么,今日就回蓬莱好了。”我走到他面前,开门见山地说。
“呜……”灰狐狸低低地叫唤了一声,趴在他膝头上望着我,似好奇不已。
妖男抚抚灰狐狸的脑袋,看我一眼,淡笑:“不忙,岛上丹鼎药引皆已齐备,过几日再回也一样。”
“不一样。”我忙道:“过几日天气有变,落雨可不好启程,而且我现在就想走。”
“哦?”妖男不紧不慢,神色揶揄:“子螭知道么?”
这家伙,存心揭我伤疤么?
我瞪起眼,正要说话,这时,阿萝匆匆地走进院子里来,兴奋地对我说:“公子公子!旁边那老宅里搬来了人家呢,你猜是谁?”
“谁?”我没好气地问。
阿萝脸庞通红,望着我,却有些结巴:“是……嗯,是斛珠居主人!”
什么?
我懵然。
我当然不会傻到在众目睽睽下光明正大地闯到那家宅里去质问子螭意yù何为。
幸好我是神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隐没身形穿墙而入,轻易地就到了隔壁那老宅的后院。
浓云遮在天空中,星月皆不见踪影。
我站在主室门前,只见门扇里透着橘huáng的光照。
静谧的夜风中,子螭的气息很明显。
我深吸一口气,想着质问之词,一把将门推开。
室内水汽浓浓,温热而氤氲。
我愣了愣,朝室内看去,却见一个巨大的木桶摆在屏风前,一人悠然坐在泡在水中里,□的胸膛上,水珠泛着湿亮的光。
耳根猛然一热,我转开脸去。
“你……你怎不隔上屏风!”我尴尬不已,气急地问。
“屏风?”子螭声音缓缓:“我在自己房中沐浴,怎会料到有人突然闯入?”
真是可笑至极。一个神君不在天上好好待着,下凡来泡什么木桶!
我不与他多舌,想即刻出去,门却“呀”一声在我面前一下阖了起来。再想穿墙出去,却一下碰在了壁上。
心中又惊又恼,我回头:“你这是……”话才说一半,却看到子螭正背对着我从水中站了起来。热气腾地蹭上脸颊,我像被蜇了一样,急忙再转过身去:“你这是做什么!”
子螭却不慌不忙:“我做什么你还不知晓?你把房门踹开,莫不许我关上?”
岂有此理!我正yù反驳,忽然,一只仍带着cháo热的手捂在了我的嘴上。
“嘘……”子螭低低的气息拂在耳旁。
“主人。”外面传来些家人的声音:“小人听到动静,可是主人有吩咐?”
“无事,”子螭声音平静,他的手臂结实地箍在我的肩头,胸膛贴着我的背,嗓音振响:“下去吧,有事我再唤。”
外面的家人应了一声。
我睁大眼睛,只觉他的胸膛热得发烫,周身被那陌生的温热包围,我的脸颊似烧灼一般。听着那家人脚步离去,我立刻挣扎起来。
子螭没有松开手,目光一闪,突然又道。“慢着。”
“主人有何吩咐?”家人转回来。
子螭看着我,近在咫尺的脸上,双眸笑意愈深,似乎仍染着水汽的氤氲。
他语气轻松:“我听到庭院里有鼠叫,尔等仔细搜上一搜。”
第四十五章 ...
家人们在外面应了一声,竟留了下来,院子里传来窸窣走动的声音。
子螭仍环着我,气息流动,耳根似被烫到一样。
我气怒jiāo加,用念力抓起附近一只瓷盏砸向他。
子螭却从容得无所动作,那瓷盏飞上半空,又稳稳地落了下来。我gān脆聚起法力击向他,气脉却像裹着绵絮一样,软乎乎的。
“可想好了。”子螭继续在我耳边低低笑道:“你若再有动静,家人们便会发觉,到时你我名声可就坐实了。”
言下之意不挑自明,他的手仍捂着我的嘴唇,掌心热力似火。我的目光触到他横在面前的臂膀,想到身后那躯体只穿着薄薄的单衣,热气几乎冲出脑门。
狂徒!我羞恼不已,一口咬向捂在嘴上的手。
“嘶!”子螭倒吸一口冷气,松开那手。
我乘机挣脱出来,一掌挥向他的脸。
“你疯了。”他捉住我的手,低喝道。
我不依不饶,继续用另一只手抽他。法术使不出来,我就使劲用脚踢,用手捶。发现就发现好了,今日我宁可毁了名声也要揍他!
子螭似乎没料到我这样激烈,愣了愣,随即剪住我的手脚。他力道很大,我动弹不得,牙关一咬,又把肩膀和后背撞向他的胸膛和腹部。
“别动。”子螭突然沉声道。
我再使劲,身体却像被定住了一样,连转头都动不了。
室中忽而安静下来,只剩□后那胸膛中气息起伏的声音。它长而急促,似乎压抑着什么。
心中似有什么掠过。
眼前的光照仍然被水雾染得氤氲,微微变幻。我睁大眼睛,只觉隔着衣衫,似乎有什么抵在臀后。
子螭的头埋在我的发间,手臂像铁圈一样箍着我,肌肤的温热融融传来,憋窒得烘人。
“……可看到了鼠?”屋外,家人的声音传来。
“不曾呢……”
我耳边的发丝被热气拂起,触在颊边发痒,却愈加烧灼。
好一会,只听一个深长的呼吸声传来,子螭倏而将我放开。
我怔了怔,发现身上能活动了。回头看去,子螭仍注视着我,目光灼灼生辉,雪白的生绢单衣敞开着领口,可以看到起伏的胸膛上仍泛着淡淡的霞红之色。
四目相对着,谁也没有说话。
我的心冲撞着胸口,“咚咚”地响。羞愤仍在,我举起手来,想给他一个厉害的雷刀。可挥到半空中,却怎么也使不下劲来。
“主人,”这时,家人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禀报道:“庭院中并不见有鼠。”
子螭没有答话,只将眼睛盯着我。
“竖子!”我咬牙骂了声,一跺脚,转身穿墙而去。
回到云来阁,我步履匆匆,直奔后院。
“公子……”回廊上,夜巡的罗言等人看到我,皆神色讶异。
我没有说话,径自 走进小楼,门一关,灯也不点,一下扑倒在榻上。
完了。
不仅名声,差一点清白也毁在了那竖子手里。
我用手拍拍额边,使劲摇头。方才那氤氲炽热的qíng景仍徘徊在脑海中,恍若梦境,却怎么也赶不走……
“你摇头做什么?”一个声音蓦地在身后响起。
我一惊回头。
窗边,妖男倚在那里,怀中,灰狐狸睡得正香。
我像要遮掩什么一样,连忙坐起来。
“你……你怎么招呼也不打就私闯近来!”我瞪着眼睛。
“某一向爱私闯,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妖男一脸无谓。说着,他看看我,说:“方才去见了子螭?”
耳根突然又烧起。
“嗯。”我说着,片刻,咬牙道:“我还是想去蓬莱。”
“好。”妖男居然答应得很慡快。
我一愣,随即道:“现在就走。”
“好。”妖男道。
我有些懵然,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快?
“你不是说过几日才走么?”我疑惑地开口问道。
妖男将手指缓缓理着灰狐狸的皮毛,道:“总不好让你独自落荒而逃。”
这话出来,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跳起,反驳道:“谁说我落荒而逃!”
妖男却不慌不忙,睨我一眼:“半夜去蓬莱,不是落荒而逃是什么?”
我哑口无言。
“收拾好了就下来。”妖男却不多废话,一拂衣袖,转身消失。
说走就走。
我马上开始收拾行囊,待提着包袱走下楼,忽然发现罗言站在门前。
“公子现在就走?”他吃惊地望着我。
“嗯。”我答道,看看他:“店里还要劳你多多cao心。”
说罢,我略一颔首,朝前方走去。
“公子,”身后,罗言却追上来,声音急道:“公子才回来未多时,怎好就走?店里还有许多事须公子做主……”
“罗言。”我心里叹下一口气,收住脚步,转回头去:“隔壁的老宅,是你为子螭办的吧?”
罗言怔住,看着我,面色刷白。
我盯着他,继续道:“我曾打听过,滁州白杨里确有一户罗姓富商罹难于洪水。不过,那富商子息单薄,只有二女,洪水时,皆已出嫁。”
罗言没有言语,夜色中,伫立不动。
我不再管他,拿着包袱,自顾地朝前方离开了。
夜空中,云雾层叠掠过脚下,头顶,星光漫天。
妖男立在云端,神色悠然,灰狐狸在他怀里睡得安安稳稳。
风迎面拂来,凉得似水,似乎能把一直混乱的头脑变得清静。
我有些后悔。
罗言是子螭派来的,这事,我在收留他之后不久就知道了。罗言虽是凡人模样,却dòng悉世事,有一股超脱世俗的气xing,想不引起我好奇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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