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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波兰街+柏林道风云_晓渠【完结+番外】(33)

  “哦,康哥说今天没有大事儿,呆会儿就回来的,就没带我。”

  阿昆脸色有些憔悴,从Joy出事,他就有点神色恍惚,也许正是因此,康庆才尽量让他在家里休息。

  “你跟我过来一下。”封悦进了花园,揣手站在盛开的杜鹃花丛旁边,问他:“Joy的安家费都送过去了吗?”

  “都办好了,”阿昆点了点头,“他和家里的关系并不好。”

  封悦从兜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阿昆:“你帮我把这个给他家里送去,就说是保险的赔偿。”

  “不用了,康哥已经给了好大一笔钱,够他家里用的了。”

  “那你就用这个帮他挑个好点儿的墓地,”封悦将支票塞进他手里,离开前,拍拍他的肩膀,轻轻说:“节哀顺便吧,阿昆。”

  直到进了屋,封悦才敢回头,阿昆依旧站在原地,伸手飞快地抹了把眼睛。想起发现Joy尸身的那个漫长的夜里,阿昆整晚都在花园里,沉默喝酒抽烟的背影,封悦不禁想要去揣测,在送走Joy的时候,他是不是已经预料到这一天?

  阿战过来找他:“正好,二少,芳姐的电话找你呢。”

  封悦楞了,没想到芳姐怎么会突然主动找自己,他们现在见面,她都恨不得绕路躲开自己。

  “小发这小子又抽什么疯,我算是管不了他,你能不能过来看看?”

  “怎么了?”

  “跟我闹脾气,问什么也不说。”

  “哦,那我这就过去。”

  阿战送他到了楼下,封悦想了想,和他说:“你先回去吧,也不远,我自己回去。”

  “那怎么能行?康哥知道了,又要骂我。怎么也得让芳姐的司机送回去。”

  “好,就这么办吧,”封悦下了车,“我坐芳姐的车回去,康庆回来,让他给我电话。”

  芳姐的人已经在楼下等,特殊时期,大家都很小心。阿战下了车,和他们jiāo代过一定要送封悦回去,才放心地离开。电梯到了顶层,封悦迈出来,就看见从电梯口到芳姐家门口,好几个人在等他,心里有点纳闷,就算怎样,也不至于这么戒备森严吧?他的脚步停顿了下,还是走过去,有人帮他开了门。

  封悦穿过玄关处的屏风,屋子里的阵仗,将他钉在原地。客厅里站着二十几个芳姐的亲信,全都荷枪实弹地披麻带孝,几十双眼睛盯着走进来的封悦。正中摆放着宽大的供桌,点着无数的白色蜡烛,供奉着老大黑白的遗照,芳姐和小发正在跪着上香。

  今天是老大的忌日。

  “冤有头,债有主,封悦,你终于来了。”芳姐回头,冷冷说道。

  封悦终于明白,张文卓的沉默,是把他自己的难题,推给芳姐来解决。因为小发和封雷的事,她已经不待见封雷兄弟,如今知道了她心爱的男人被人杀害的真相,自然是恨不得诛而后快。小发站起身,走到一边儿,他看着封悦的眼神里,并不是单纯的仇恨。

  见他原地不动,过来两个人,把他推到芳姐跟前儿,芳姐扭头,质问:“你是不是要把当年的事jiāo代明白?”

  封悦并不害怕,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难道张文卓没有和芳姐详细报备?”

  “这话你也问得出来?”芳姐皱着眉头,“康庆竟然帮你们瞒着我,还是张文卓那个混蛋放给我的消息!”

  “这事儿和康庆没有关系,他夹在两边怎么做都不对……”

  “还不都是拜你所赐,他才闹得现在里外不是人?”芳姐眼里开始显得凶悍:“我就是想问你一句,张文卓放过来的消息,有多少真假?”

  “他怎么和芳姐说的?”

  既然要挑拨离间,张文卓说的版本,未必就是事实本身,他肯定是要挑着说。

  “那我问你,杀老大的人,是不是封雷派的?”

  封悦注意到角落里的小发,不自然地缩起肩膀,他坦然注视着老大的遗像:“是我,是我想灭口。”

  芳姐听到这儿冷笑:“你倒想替你大哥抗?”

  “本来就是因我而起,我哥不过是被迫替我善后。”

  “这一点你放心,你们兄弟,我都不会放过。”

  芳姐端详着照片上憨厚容颜,和小发的眉清目秀迥然不同,他浓眉大眼,厚厚的嘴唇,这些年来,芳姐喝醉的时候,总觉得他就坐在自己身边,重复着出事那个早上的话,他说:“阿芳,晚上出去吃吧,你,我,和小发。”

  “gān嘛?”芳姐心里是很高兴的,又不好意思表达出来,“钱多烧的?”

  他憨憨地笑了:“穿上漂亮衣服,咱吃顿好的。”

  芳姐难得地穿上裙子,用她自己打趣的话说,“花枝招展,妈的,跟老娘要接客似的”,“风骚”站在饭店门口,等来的却是康庆报丧的电话。在那瞬间,她只觉得老天跟她开了个玩笑,她难得这么打扮,却是为了给自己男人送终!一年年地走过来,她永远无法那晚的讽刺;那在极端得不真实的幸福里,被人迎头泼来的冷水;夜夜难眠时,锥心刺股的疼痛……

  “你他妈的给我跪下!”芳姐的声音里搀杂着qiáng忍的哭音,随手cao起桌上的烛台,朝封悦的膝窝处砸去:“你有什么脸在他跟前站得这么直?”

  封悦听见自己膝盖“轰隆”地磕在地上,随即才感受到传来剧痛,让他几乎跪不住。

  “给你哥打电话,让他过来,”芳姐示意身后的随从把电话放到封悦身边,“今天我让你俩血债血偿。”

  “芳姐,你让我偿命也行,这事我一力承担,我哥是无辜的……”

  芳姐没让他说完,甩手就是一耳刮子,她力道非一般女人能比,打得封悦脸偏去一边,血顿时顺着嘴角淌。

  “他无辜?我男人是活该死的吗?你们他妈的下手的时候,考虑过他还有个弟弟要靠他养活吗?他好歹对康庆有养育之恩,你口口声声从小喜欢康庆,怎么就下得了手,怎么还有脸回来波兰街,再和康庆称兄道弟?你这个婊子养的,良心给狗吃了,满肚子装不下你的胆子了?”

  芳姐说到气极,无法自持,一脚狠踹在他的肚子上,封悦疼得忍不住闷哼一声,两眼发黑,倒在地上,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按住他,让他动弹不得。

  “电话你打是不打?”

  “我哥和这事儿没关系,芳姐……”

  “小发!”芳姐在愤怒和悲痛的压抑之下,简直要疯了,“封雷私人手机的号码是多少?”

  小发见封悦被打,已经坐不住,他站起身,说不清自己的立场,他憎恨封悦,却又难忘这人对自己的细心,全世界都认定他是个没用的小流氓的时候,只有封悦相信他,帮助他,赞扬他。

  “你听见没有?封雷的号码多少?”芳姐走到他跟前,伸手给了他一下子,“你大哥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小发自然明白芳姐这话的意思,他竟然和杀死大哥的凶手同chuáng做爱,更丢人的是,他还把自己的真心和自尊,都jiāo了出去!接过芳姐的电话,他拨了熟悉的号码,那头传来熟悉的低沉温柔的声音:“喂?”

  芳姐一下抢了回去,送到耳边说:“封雷,你弟在我手里,我要你现在,一个人过来。”

  封雷那头沉默好半天,这事太突然,让他全无对策:“你别动封悦,让我先和他说话。”

  走到封悦身边,芳姐把手机放到封悦面前:“和你哥聊两句吧!”

  封悦别过脸去,没有说话。

  “他可不想和你说,”芳姐在电话上冷冷要挟,“怎么,你不会怀疑我拿他当幌子,人根本不在我手上吧?”她冲手下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将封悦的手按在地上,芳姐捡起刚刚摔在地上的烛台,朝着封悦的手砸了下去,顿时一阵短暂的,凄厉惨叫。“他还挺能忍的,听出来没有?”

  “别碰他!芳姐,我们之间的恩怨,我来解决,你别伤他!”封雷果然顿时乱了手脚。

  “好,那你就快点赶过来,你来得越早,他就越少遭罪!”

  芳姐果断地挂了电话,门外却传来喧闹,很快有人跑进来,跟她说:“芳姐,康哥来了,在外头呢!”

  “他倒够快的!”芳姐回头看看地上láng狈的封悦,吩咐道:“让他进来吧!你们还能拦得住他吗?”

  康庆早上去墓地祭祀,发现芳姐没有到场,就发觉事qíng不对劲儿,打电话回家,知道封悦被叫过去,加上联系不上芳姐那头的人,他立刻感到事qíng不妙。从小到大,事关生死的场面,康庆不知见过多少次,可哪回也没今天这么紧张得心跳失控。他太了解芳姐的脾气,还有她对老大执拗到几乎病态的爱恋。尽管这些年她表面上从来也不说什么,心里却是围着坚不可摧的城墙,维护着她和老大那段不能再生的感qíng。如今事qíng给她知道,不仅封雷,就是封悦她也不会放过,芳姐从来不是个理智的人。

  “这是gān嘛?”康庆只身进门,朝芳姐走过去,看见一边儿的封悦左手血ròu模糊,顿时气血上涌,恨不得冲过去,却给旁人拉扯住。

  “芳姐!”他心疼得简直不知所措,“有什么事,总要先弄清楚再说,你先放了他!”

  “现在还有什么事不清楚?”芳姐走到康庆面前,指着他的脑袋,一字一句地说:“现在是你不清楚!康庆啊,你就是这么报答老大对你的恩qíng?你他妈的和杀你老大的凶手称兄道弟,还帮他们瞒了这么久,你凭什么脸面在波兰街做老大?”

  “封悦那年才十六啊,这事跟他没关系!”

  “他可不是这么说的,而且,还想替他哥一道儿都顶下来,你替他申得是哪份儿冤?”

  “芳姐,我们从长计议,你别难为他,他受不了的!”康庆语气软下来,他真的怕芳姐气上来,再对封悦动粗,“只要放过他,你想我怎么做,我都答应你,芳姐,算我求你。”

  康庆在波兰街是多少人看着长大的,从小就是有名的臭脾气,就是给人满街追着砍,也从没和谁服软过,今天这样的反应,在芳姐眼里,无疑是火上浇油,她只觉得如今的康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了。

  “你心疼他?啊?你心疼他的时候,想过老大没有?想过他横尸街头,死不瞑目吗?老大对你如何,还得我提醒你?他把你当亲生的兄弟看待,就是小发,他都没那么在意过!他临死前,还把自己攒的那几个破钱存在你的户头里,想你将来如果在波兰街混不下去,至少可以做点小生意谋生。他连小发都没管啊!这些你他妈的酒足饭饱的,都忘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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