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我_楚云暮【完结+番外】(14)

  “很顺利嘛。”他和我并肩走着,“你看,我们走在这个校园里,谁都没有带着有色眼镜看你,我们和他们一样,看上去都是普通的学生。展凡,人,都是很自私的,谁会记得那些与己无关的事?所以,活就要为自己而活,何必管旁人看法?谁会记得你一生一世?”

  我默然,是啊……我走在校园里,根本没有人会多看我一眼,当年,我看来毁天灭地的打击,在这一载韶光中,已然消逝,再也无人问及。原来所有的挣扎迷惑,都是我的庸人自扰。

  好久没有这样轻松的心qíng了,竟有一点新生的舒畅,我转头看向他,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什么?”没想到他得寸进尺,一脸坏笑地说,“我没听清楚,再大声一点。”

  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轻踢了他一脚,忽然见到一个篮球滚了过来。“两位同学,帮忙把球扔回来一下,谢谢!”

  邢望弯腰,轻松地抬起右手,篮球刷地一声在篮框中间空心没入——好一个完美的零角度单手投篮。我这才注意到,邢望今天的打扮与往日里的西装革履大相径庭,一身休闲装搭配仔裤板鞋,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怎么,聊发少年狂啊?”

  “我大学的时候还是校队的呢!现在,老了!”他舒展了一下筋骨,笑叹道。

  我迷惑地看着他,如果一个月前,有人告诉我,我与他会这样平和地走在一起,我一定不信,可是,现在……我渐渐发现,原来初次见面时他的霸道他的跋扈,并不是他的真面目。除了他和我一样是GAY以外,他与其他人没有区别。

  “为什么今天穿的这么……休闲?”

  “被你看出来了?”邢望嗤笑了一声,“和你这样走在这里,总不好西装革履,人家还以为——你是我包养的呢!”

  我一震,原来他是……早有准备。有什么陌生的qíng感滑过心底:我和他,或许,真的可以成为朋友呢。

  “拜托!是女生才有可能好不好!你以为每一个人都能联想到GAY啊?”我忍不住反唇相讥。

  他一愣:“对哦。”之后赞许地看了我一眼,“难怪有人说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呢!”

  “你去死拉!”我立即抱以老拳。

  这个仲chūn的午后,我和他象两个普通的学生那样,嬉闹着。

  这是我至今,都无法忘怀的温馨

  尤其,是在失去之后。

  “展凡,你过来看看,我这件衣服靓不靓?”ROY在我面前似模似样地扭了个身子。

  我一口水差点喷出来:“相信我,ROY,你穿这样出去,马上就有扫huáng组的人来找你饮茶。”

  “是吗?这么引人犯罪啊?”他沾沾自喜地低头打量几乎是全透明的紫色薄纱衬衫,说实话,ROY的身材不是一般的好,尤其是腰线,玲珑有致,简直比女人还要诱人。我顺手抄起衣架上的薄风衣紧紧地裹在他身上:“就是因为太引人犯罪,所以不行!”

  ROY撇撇嘴,正个人又挂在我身上:“你放心拉,我只穿给你看的,我没有这么傻,穿成这样,在街上还没走两步就会被拖进厕所的拉!”

  “你讲话还……真是直接。”有时候的ROY,世故风尘地很,可有时又会露出那样纯真的神色,甚至让人忘记他已经是个三十出头,独身一人在这大城市里打拼十年的男人。我好笑地轻轻推开他,开始换衣,想了想,又停下来,“ROY,转过去。”

  “怕什么,都是男人,看一下也不会少一块ròu,小气!”唧咕了一句,ROY只好在我坚持的目光下转过头去,“展凡,你要出去?”

  “恩。”我迅速地换好衣服,“今晚直接回家,不过来了。”

  “你有客?”

  我顿了一下,“没。”

  “那就是和邢先生见面咯。”ROYgān脆转过身,“展凡,你最近和他走的很近啊。”

  我动作不停,顺手整了整头发:“……是啊。”

  “展凡,不是我多嘴,他在这圈子里可不是什么善了的主,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连老板都忌他几分,你别和他走的太近。”

  我摇头笑道:“是你们都不了解他。”

  佛洛伊德曾经说过,雏鸟在破壳而出的那一刹那,对第一眼见到的事物会有超越一般的依恋,心理学上,称之为非客观xing自我暗示。我不知道我对于邢望,是不是这种现象的另一表证,但是对他,我真的无法再象以往那样冷漠。

  我仍然惧怕伤害,仍然惧怕接触,但是,我告诉自己,邢望是不同的,我们是朋友,是他帮我冲破我自己亲手织就的束缚,宛若新生。

  是的,朋友。不会受伤。

  “展凡。我在这行好歹也做了十年,有些事,你不知道——”

  我打断他有些急切的话语:“我知道你怕什么,我和他没有那种关系,我的规矩你又不是不清楚。好了,我走了。”

  “不是,展凡,你听我说——”他一把扯住我的手臂,“我——”

  “怎么了?”我看着他预言又止的样子,问道。

  “不,没什么。你走吧。”他终于一叹,放手。

  “我真搞不懂你,挤公车很有趣吗?”邢望倚在门口,微卷的黑发还在微微地往下淌水,濡湿了那纯白色的家居服,“我开车去接你不是更方便?”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装模作样地回了一句,又笑道,“你不是也睡到现在才起chuáng,我怎么敢劳烦邢少接我?”一进门,果然是一室凌乱,NOTEBOOK也没关机,就这么随便地放在他那张KINGSIZE的chuáng上。

  好在我也很懒,向来对收拾房间发憷,乱就乱咯,男人的房间要是gāngān净净那还是男人吗?我扫出一角空域,大大咧咧地坐下:“邢少你到底是做什么行业的啊?”

  “怎么?你有兴趣?”他从chuáng边的迷你冰柜里拿出一罐冰啤,丢给我。

  “我只是好奇,什么行业能整天象邢少这样无所事事,还能日进斗金?”我顺手将啤酒放在一旁。

  “这叫SOHO,懂不懂?在家办公就能搞定一切,傻瓜才整天跑出去呢!”他拉开啤酒拉环,恶劣地吐出一句:“圭人。”

  “guī人?”我挑起眉毛。

  “土上加土啊!圭人!笨死了!”他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的中文造诣很qiáng嘛……”我危险地眯起眼,又抓起啤酒瓶,一阵猛摇,“看来有必要给予奖励!”话音刚落,我就猛地拔掉拉环,邢望躲避不及,万分惨烈片甲不留地被喷了满脸。

  “喂,你有点风度好不好?!”他低咒一声,折回浴室,开始洗脸,“这么小心眼,是不是男人啊。”

  我得意地靠在浴室的门上:“我是不是男人,你还不清楚?”

  话一出口,我立即就后悔了,难怪人说言多必失,祸从口出,我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果然,邢望危险地转过头来,我清楚地看见他眼底翻涌而起的yù望:“的确,我应该比谁都清楚。”

  “展凡……”他低声呢喃着,向我伸出手来,指间相触,我象被烫伤似的抽回手,立即开始顾左右而言他:“那,那个,你今天约我来到底什么事啊?”

  “展凡……”他有些失望地看者我转身离开。

  不要这样,邢望,我们,还是成为朋友,会比较好吧?感qíng这东西,我真的不敢再尝试了,真的。万劫不复的痛苦,一次就已刻骨铭心。我不想舍弃这温暖的qíng谊,又不想再进一步,打破这微妙的平衡。是我自私吗?那么,就让我拥有这么一点微薄的任xing吧。

  “对啊,你不是说有一件东西,我不看会后悔的吗?是什么?”我故作轻松地对他一笑。

  邢望走过来,双眼盛满了然,他走到一扇门前,示意我上前。

  我轻轻推开门,却冷不防被人单手遮住双眼。

  “喂,你gān吗?”我轻轻挣扎起来。

  “展凡,仔细闻闻,这是什么味道?”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沙哑,却清清亮亮的,别样xing感。

  我皱眉,当真认真地嗅了一下,好熟悉的味道,我似乎好久好久不曾接触到这奇特的芳香——“松节油?!”我拉下手,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个虽小却设备齐全的画室呈现在眼前,屋顶上的一角天窗泄下的缕缕阳光,将这一切映she地有如海市蜃楼般美好却不切实际。

  我走进去,满室的画框画布,一地的进口颜料,间或摆着几幅完成了的油画。我慢慢执起一只油画笔,因为颜色结块而越发粗糙的笔毛划过手背,那样久违的熟悉——我有多久没有拿起画笔而放任自己浮沉于人xing背德的灯红酒绿中?我究竟为什么开始画画?为了学位,为了父母,还是只把它当作可以打发无聊光yīn的工具?现在想来,这一切的理由都觉得好笑,当我失去画画的动力与目标,我是不是连拿起画笔的资格都失去?我甚至已经遗忘了我初次在画布上斑斓写意的那种纯粹的快乐。

  “为,为什么……”我转过头,眼神中尽是恍惚。

  “我再给你看一个东西。”他把我拉到屋子的中间,又是一个微笑,他将画架上的白布揭开,一片似曾相识的山林风光映入眼帘。

  我的《婺塬。印象》。

  两年前,江西写生时,最得意的一副画——就是他见证了我与柳寒那美丽却注定错误的开始,我怎么会忘记,怎么能忘记?!可这幅画不是已经留校了吗?邢望又是从哪里得来?

  “还记得你上回问我,怎么知道学校后门的捷径吗?傻瓜,我进进出出了四年,你说我怎么不知道?在继承父亲的公司前,我和你一样,都就读于S美院。”邢望上前端起这幅画,“我校庆时在展览馆看到它时,就被这绿意盎然却沉静如水的画吸引住了,能将生机如此含蓄甚至是压抑地渗透出来,那时,我就想,能画出这幅画的人,应该是一个多么空灵甚至是高傲的人。于是,我记住了它的作者——展凡。可是,当我千方百计得到这幅画之后,我在‘本色’看见了你。”他低笑了一声,“你知道,我那时是怎么想的吗?我根本不知道你有那么多的遭遇,我只认为,只认为——”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楚云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