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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奏鸣曲_E伯爵【完结+番外】(4)

  “好了,就这样吧,”他走回桌子,“您看,说清楚不就行了吗?您可以走了!”

  我猛地抬起头--他在开玩笑!或者又准备怎么捉弄我!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大人,”他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我没想过为难您,您说清楚了,这不是挺好的吗?好了,现在您和您的未婚妻--”他朝门边抬了抬下巴,“--赶快走吧!”

  第2章

  用白粉刷过的墙上有一些cháo湿的水渍,白炽灯照在上面,似乎烤出了一丝丝发霉的味道。皮靴的声音从走廊那头传过来,还夹杂着铁牢门哐啷的巨响和高亢的咒骂。不过这咒骂声往往在一阵拳头击打在ròu体上的声音之后中断。

  我在这条走廊的尽头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焦急地咬着牙。

  上帝啊,那个混蛋是在骗我吗?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我还没看见玛瑞莎的影子!他们把她怎么了?他说过他不会为难她!

  哦,不对!我真是个笨蛋,我怎么能相信一个纳粹?如果玛瑞莎出事了,我一定会--

  “夏尔特!”

  尖锐的女声从走廊那头传过来,在刺眼的灯光下,一个纤细的身影拼命挣脱身后的人,不顾一切地冲进我的怀里。

  “玛瑞莎!玛瑞莎!”我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搂住她,感觉自己的心跳qiáng烈地像鼓点儿,“亲爱的,还好你没事!好了,好了!没事了!我们立刻回家,立刻!”

  说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愤怒,她啜泣着把淡huáng色的头颅深深地埋在我的胸前,双手用力抓住我的衣领。我抱着她向门口走去,现在我一秒钟也不想呆在这里--这幢房子充斥着德国猪的味道,让我作呕!

  大门外天色已经偏暗,皮埃尔把车停在马路边等着我,他的嘴角青了一块,看样子也是刚刚从里面被放出来。

  我搂着玛瑞莎钻进车里,就在皮埃尔发动车子的一瞬间,我看见那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二楼的窗户后面,微笑着碰了碰帽檐。

  这个混蛋!

  汽车把我带回了塞尔比皮埃尔一世林荫道上的公寓,我让秘书停好车,赶快进屋来。

  多利奥小姐正在铁栅栏里焦急地张望,看见我们时露出一脸的欣喜。她打开门,小心地望了望周围:“感谢上帝,您总算回来了!”这个老妇人用白手绢捂着胸口,“我一整天都没有您的消息,真怕您出了什么事……”

  我把玛瑞莎扶进来,勉qiáng笑了笑:“没事,只不过被几只狗拦住了。你看,我们好好的。”

  “上帝保佑!”

  “我母亲打过电话来吗?”

  “都打了十几个了!”她在我们身后关好大门,“夫人非常担心,希望您尽快跟她联系。对了,吕谢尔先生和麦伯韦西先生也一直在等您。”

  我愣了一下,接着果然在客厅看到了我大学时就认识的两位忠诚的朋友;西蒙·吕谢尔在窗前吸着烟,而拉丰·麦伯韦西则不耐烦地用手指头把沙发扶手敲得邦邦响。当我拥着玛瑞莎推开门时,他们不约而同地跳起来冲到我面前。

  “夏尔特,该死的,你跑到哪儿去了?”

  “我们到处都找不到你,出什么事了?”

  一股热乎乎的东西从我心底升起来。我拍拍他们的肩,示意大家坐下来,吩咐多利奥小姐拿三杯白兰地。

  大概是我们疲倦苍白的神qíng和皮埃尔嘴角的伤让他们明白了,西蒙·吕谢尔小心地问到:“我看外面很乱,你们……是不是碰上德国人了?”

  “对,有点小麻烦。”我没有否认,“是党卫军……他们都不是人……”

  “天哪,别说了--”玛瑞莎抓住我的手,“别说了,亲爱的!太可怕了!”

  她领口泄露的血迹让拉丰·麦伯韦西大吃一惊:“吉埃德小姐,您受伤了吗?”

  “不,我没事,这个……是沾上的……”她的脸色发青,勉qiáng冲他摇摇头,“对不起,拉丰,我、我觉得心口疼……可能我应该给家里打个电话……”

  她现在真的需要休息,我轻轻握了握的她的手说到:“楼上的房间里有电话,就是你常住的那间--去吧,告诉他们你在我这儿,然后喝杯酒,好好睡一觉。”

  她感激地吻了吻我,多利奥小姐体贴地挽着她一起上了二楼。

  拉丰·麦伯韦西向我略略倾过身子,低声问到:“夏尔特,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尽量平静地告诉他们:“玛格丽特·索莱尔教授死了!还有她的学生阿尔芒·费舍尔。是德国人gān的!”

  “什么?”

  “真的!阿尔芒和几个人袭击了德军军车,受了伤,我们想送他去医院,但是……在路上……党卫军把我们拦住了……他,一个上尉,没经过审讯就杀了他们!”

  他们脸上的表qíng青一阵白一阵的,瞪大了眼睛半天没有说话。

  我们都在和平的环境中生活得太久了,可能在这个时候,他们和我一样明白了战争究竟离自己有多近。

  西蒙咳嗽了几声,首先恢复常态,他看着皮埃尔láng狈的样子,小心地猜度:“所以……你们……被抓走了?”

  “是的。”

  “他们还揍了我几下。”我的秘书恨恨地按了一下嘴角,疼得拧起了眉毛。

  这时街上响起了一阵喧闹的声音,好象是在用高音喇叭说着什么,不一会儿守在外面的男仆安德烈进来告诉我德国兵和警察在宣布“宵禁”。

  “真是太‘棒’了!”我站起来拉开窗帘看了看,“你们今晚都不要回去了。皮埃尔可以先去休息,请多利奥小姐给你上点儿药吧。西蒙,你和拉丰到书房去等我一会儿好吗?我们得商量一下剧团的问题。”

  我现在应该可以下定决心离开了。

  事实上这几个月中已经有巴黎市民陆陆续续地迁到了南部,甚至一个月前我也动了这样的念头,最后还是玛瑞莎和工作把我留了下来。

  但现在我不会天真地认为自己可以安全地呆在这座城市里了:这里不再是我熟悉的地方,这里是沦陷区,是一个被侵略者的铁蹄践踏的地方,没有一个法国人可以像以前一样拥有自由和尊严,德国人可以在这里扮演上帝的角色,我们都是他们手中的羔羊。今天死的是我熟悉的同事和学生,我不敢保证明天同样的命运不会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现在我想起波特曼上尉的眼睛就觉得身上一阵发冷。他是一个喜欢愚弄人的家伙,喜欢cao纵对手的qíng绪,剥夺一个人所有的抵抗意志--我看得出来,说他是活生生的魔鬼也不为过。可能是直觉吧,我认为他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和玛瑞莎,接下来或许还有更大的麻烦!

  必须尽快离开巴黎,我要用最快的速度处理一切遗留的事qíng:学院基本上停课了,只要让安德烈送一张形式上的请假条就可以了;jiāo易所里的事qíng也全部冻结,在几年里即使没有一分钱我不至于穷到吃不起饭;比较麻烦的是剧团的事,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和西蒙他们找到解决办法……然后,我就可以告诉母亲,我要回来了。

  我松开领带走进小客厅,拨通了电话--

  “喂,您好,这里是阿曼德庄园。”

  “你好,雅克。”我用轻松的口气说到,“请叫我母亲来听电话好吗?”

  “是、是的,大人。”我的声音让老管家惊喜万分,我甚至听到噔噔噔跑开的声音,片刻之后,一个略带焦急的女声从那边传过来。

  “夏尔特,是你吗?”

  “是我,妈妈。”

  “感谢上帝,你怎么整整一天都没有消息。”

  “我去接玛瑞莎了,我们可能过几天就回去,不用担心。”

  “听说德国人已经进城了,巴黎不安全,快点儿离开那里!”

  “我会的,但必须处理完其他的事。”

  “别让我担心,夏尔特。”

  “我不会出事的。我爱你,妈妈。”

  “我也爱你,孩子。”

  ……

  是的,我必须好好地活着,我要保护自己,为了母亲和玛瑞莎,为了我的朋友和我爱的一切。

  西蒙和拉丰是非常可爱的朋友,当我来到书房的时候他们居然在玩象棋!从大学时代开始的七年里我是受够了他们的粗神经,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们还能让我发笑--

  “车向右走三步。”

  “什么?”身处劣势的拉丰转过头看了看我,“你在开玩笑。”

  我挑了挑眉毛,而西蒙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

  拉丰好像明白过来了:“好吧,听你的--”

  “我反对!这是作弊,不算!”西蒙急忙把他的马抓在手里。

  “好了,先生们。”我忍住笑,“这就是你们缓解压力和恐惧的方法吗?我现在可是刚刚逃离虎口,你们多少应该表现出一点感同身受吧。”

  “我们只是努力把生活的乐趣保持下去。”拉丰把象棋收好,在我的书桌前坐了下来,“你想跟我们商量什么,夏尔特,是不是有关剧团的事。”

  “对,我准备离开巴黎。”我从抽屉里找出那些放了很久的文件,“原本想和你们一起找到解决剧团危机的方法,这毕竟是我们从大学时代就用心经营的共同财产,但是现在看来我是没有这个时间了。”

  是的,我们三个因为对歌剧的热爱而建立的小型剧团--“夜莺”,在战前巴黎的各个沙中是最受欢迎的,但是当德国人开始在边界上威胁法国安定、làng漫生活时,许多演员都请假离开了,但每个人都不想这个可爱的集体因为野蛮的战争而消失。西蒙他们和我都认为可以先观察形式再考虑怎么办,可是现在我觉得有必要做出最后的决定了。

  “你是怎么打算的,夏尔特?”

  拉丰和西蒙都认真地看着我--可能是因为我小了五岁的原因,他们对我一向很宽容,很多时候都先听我的意见,这让我非常感激:“对不起,我想……我想我得尽快离开巴黎,所以必须放下在这儿的一切工作,包括剧团的事。”

  “你的意思是暂停剧团的活动吗?”西蒙偏着头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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