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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起而戏_漠世流尘【完结】(5)

  我转身趴在桶沿,说:

  “帮我搓背,我就不追究了。”

  “。。。哦。”

  他扭扭捏捏地挪了过来。

  水温不冷不热,我有些昏昏yù睡。在青楼我常常就这么睡去,醒来时水都凉了。

  像这样没有顾虑地把后背jiāo给别人,似乎从不曾有过。是林文扬太不足为惧,还是我太掉以轻心?

  第6章夜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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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定死生

  我打个哈欠,笑问林文扬:

  “何事?”

  “胭脂,你来评评,我堂堂七尺男儿,看起来有那么不中用吗?”

  “那要看跟谁比。”

  林文扬撇撇嘴,嘟囔:

  “孟将军和飞将军我肯定不及,但怎么也比小浩qiáng吧。”

  “哼,这点出息。”

  “哎,齐勇轩真不是东西!明明和我一样是头一回上战场,他却向孟将军提议让我去看粮糙!而孟将军还答应了!还让那什么马铭替我的位带军,你说我能不气吗?!”

  “这不正好?”

  “胭脂,为何连你也这么说?”

  我坐正身子,与他面对面。

  “你一开始的初衷便只是活着,遣你去看粮糙,基本就与战场无缘,何乐不为?”

  “可是。。。可是。。。”

  看他纠结的样子,我又恢复到看戏者的位置,嘲笑着愚笨如他也避免不了的丑态。

  贪yù,是最蛊惑人心的鬼魅。可是有得必有失,人一生的挣扎就是在所得之上猛揽已失之物。

  我不再说话,只是冷冷笑着看他。

  林文扬确实不傻,察觉到我的漠然便也住了口。

  两人相对无语,良久,他重新拿起佩剑走出军帐。

  那日后,林文扬再没找过我,可以看到他在粮仓附近转悠的样子,似乎放弃了争功逐利,老实保命。

  如此一来,这出戏不惊不澜便结束,我颇有些不甘。

  驻地稍远的地方有一片稀疏的小林,久素未荤,我想去碰碰运气。

  挨近那地方,便看到有人在练剑。

  十分生涩的剑风,步法笨拙且零乱,夹杂着粗重的喘息。

  认清是林文扬的身影时,我却笑不出来。

  在我眼里,他是一个百废一无是处,每日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对于人□□故还未通透,不会敛xing拐弯,心浮气燥,是个怕死的人。

  他引起我兴趣的表qíng,便是那日满脸不想死的坚定。

  我知道他有功利虚荣之心,加上他的身世背景,或许更甚于一般人,只是没想他能如此认真,执着。

  驻地的月光如夜明珠一般明亮湿润,林文扬的脸显得刚毅,眼神倔qiáng。

  “谁教你的剑?”

  “啊?啊。。。”一声惨叫,林文扬持剑不稳重重摔倒。

  看清是我,却反常地没有抱怨,颇有些自弃地坐在地上。

  半晌后,他道:

  “胭脂,我已安排好,明天你就回京城。至于我,我不甘愿就这么活着,结果是生是死,看天命吧。”他抬头对上我的视线,眼底出现一丝深沉,”今后便不拖累你了。”

  我俯身讥笑他:

  “就凭你?你能做什么?”

  “我。。。”

  “你还没有杀过人吧,那种温热的鲜血淋溅到身上的感觉你试过吗?”

  林文扬顿时煞白了脸。

  “不知所谓!”

  “你!!!!”

  他挣扎着站起来,想要与我对峙。我抬手朝他右肩一按,他便动弹不得。

  富家的公子习武,练的多是花把式,不堪一击。

  我拾起他的剑,稍一掂量,真是普通至极,甚至劣下,足够锋利,却不够硬,无法损坏盔甲。

  他方才使的剑法之差,我竟分不清出自何门何派。便随意舞了一套最不拿手的予他看,却也使他目瞪口呆。

  本可以完美地收尾,却被一只野兔分了神,剑锋一转,追其而去。

  。。。

  夜深,倚在树旁闭目安神,旁边传来野味的ròu香,我心qíng大好,悠悠道:

  “若你执意前行,做一名优秀的士兵不甚大难,但做为骁勇的将领定是遥遥无及。”

  “我知道。。。但不这么做,天下何为我立足之所。”

  他将兔子翻了个身,洒上些许盐,军中数日,他倒是多少学了不少东西。

  “昨日,驿官前来分发家亲的信件,还有一些托物。。。呵,独我一人没有。疑是怠误了,几番确认,却是事实,堂堂左副将却被一众小兵暗里哧笑,无能为力。”

  兔子变得金huáng,流香四溢,林文扬用一根细棍戳了戳,拿到一边用手扇温,才递给我。

  “快吃吧,刚好。”

  我咬了一口,比之前没放盐的那只味浓。

  “你恨吗?”

  “恨?。。。我该恨谁,恨我娘?还是恨我爹?”

  扯了一只腿给他,他摆摆手,在我身旁躺下,枕着手,叹了口气。

  “我只恨自己。”

  很久一段时间。我和他呆呆地看着夜空,一直到兔子吃完。

  关于恨,我开始问自己,发生那么多事,我恨吗?又恨谁?

  或许已经习惯,忘记怎样去恨,只是一味地活着。

  人生得意须尽欢,我将他人作戏,笑着去看,冷着嘲讽,自诩内心一片清明,终真是迷茫不知所去吗?

  我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而林文扬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却没有方向。

  天气渐渐入寒,我本不必来此僻野,一时热血赌了场好戏,未至热烈竟徒然冷却,该,继续吗?

  冷风chuī来,我摩挲着两臂。身上一沉,转眼看到林文扬卸下皮毛大氅披到我身上,他傻笑着:

  “别着凉,回京的路可不短。”

  我浅然一笑,把大氅扔给他。

  “战场上,不管是敌是友,同qíng心是第一大忌。”

  “好!”

  “你把生死jiāo予天,不如jiāo予我,我虽不能为你册候封相,至少立足于天地间还是绰绰有余。”

  他又将大氅为我披上。

  “好!”

  我扬起穿兔子的树棍就往他身上一抽,笑骂:

  “那还不快给我起来练功!”

  林文扬疼得一跳,大声嚷嚷:

  “胭脂。。。你不能这么现实啊,明天行不行?”

  “再说一次?”

  “好好好,我练我练。”

  “先扎半时辰马步。”

  “啊?。。。哎哟,我扎,你别抽了,疼!”

  。。。

  我将发丝挽到耳后,无意触到深里的长疤,那是弱幼十岁,被师父用带刺的藤鞭抽出,当时血流如注,双手第一次沾满的鲜血竟是自己的,整整一年,我都洗不gān净。

  第8章入毒物

  劲风呼啸,尘土飞扬,蛮夷大将斥柯在半月后的某夜带了一千小兵偷袭。

  齐副将的士兵训练有素,急起而御,群歼之,斥柯láng狈回逃。

  马公子于将军帐前将潜入的蛮兵围困,虽未留得活口,但护将有功,众人改尊马副将。

  二人在军中威信骤升,一呼万应,皆赞为英雄出少年。

  当第一片雪花落于大地时,南蛮派来使臣,提出议和,远在皇朝的天子及众将观之议和的内容,皆勃然大怒。

  上书内容竟非求和,而是要胁,十分猖狂,言道己国兵富力qiáng,若不将兴国出让予他,则出兵取之。

  谈判破裂,使臣也未得全身而退,软禁于军中。有人主张杀之以扬国威,有人则顾及国之大体礼仪,切不可轻率。

  不多日,便得报南蛮已扬起战旗,至此,已能预见一片硝烟弥漫。

  南方山多地险,蛮夷可以在这之间来去自如,我等不能轻举妄为。且迎上天寒大雪,便不主动出兵,紧密观察敌qíng。

  “二主子,你讲的可真好,跟说书的先生一样!”

  小林里雪厚风弱,小浩热了茶给我,又赶紧将手伸到炭火边取暖。

  自从我盯促林文扬练功后,天天皆能吃到新鲜的ròu食。

  小浩为了扮忠国老兵,仅能晚上摘下面具透气,索xing也凑到小林里,自主揽去了烤ròu的活。

  我同他说要是嫌麻烦,可以随时让那老兵死掉。他傻笑着说不行,老兵一死,二主子回去就坐不得轿子了。

  我觉得他很天真,天真到让我想杀了他。

  林文扬最近唯一做的好事便是在林子深处找到了一条小溪,里面有又肥又大的鱼,来去半时辰。

  他把我教的第一招用到了鱼身上,学会了用树枝叉鱼,我乐得罚他蹲了三个时辰的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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