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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起而戏_漠世流尘【完结】(6)

  “主子来了!”

  小浩大喊一声,跌跌地踩进雪地。

  两人说笑着走过来,林文扬得意地将树枝举到我面前,上面叉了四条鱼。

  “厉害吧,一石四鸟。”

  我懒得看他,从身后拿出一根棍子,他一下跳出几丈远。

  “别别,我马上练,马上练。”

  小浩麻利地拿出刀给鱼去鳞。林文扬在旁边扫开积雪耍起基本的拳。

  如往常一般,百米外有人接近,距离不远不近,恰能观察,已有十余日。

  我讶然于自己的耐心,忍受一双眼睛跟在背后这么久。

  随意拾起几块小石头,冲林文扬打去,几声惨叫震落了树上的雪。

  嗯,有进步,躲开了六颗。

  ròu烤好,三人围坐而食。吃着吃着,林文扬突然啊了一声。

  “等一下,有好东西!”

  他在怀里掏了半天,拿出一块粗布,小心地掀开,两眼发光说:

  “快尝尝,这是一小兵给我的腌菜,他母亲亲手做的,可好吃了,我给你们留了一些。”

  小浩用手拈一点放进嘴里,面露难色。

  “怎么样?”

  “呃,好。。。好吃。”

  “胭脂,你也尝尝!”

  我没理,继续吃鱼。

  突然,嘴里被塞进什么东西,我一下睁大眼睛,恼怒地横过去。林文扬缩回去的手僵在半空,讪笑着,从牙齿里哆嗦出几个字:

  “你尝尝,真的很好吃。”

  我还来不及动作,嘴里的东西就出现一丝怪异的沉香,我认得这味道,而且很熟悉。

  沉香一会就散开,我抓过他的手一嗅,什么味道也没有,舔了一下他抓菜的手,那抹沉香又晕染开。

  我马上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创的”九香月蚀”,厉声道:

  “你什么时候吃的?”

  “呃,差不多三个时辰以前。”

  我脸上一松,反手出掌把他拍晕。

  小浩在旁边被吓到,我马上从身上撕下一块布,将他拈过菜的手严严实实围裹好,喂了他一包药粉,拿起一旁盛水的碗递给他:

  “不想你主子死的话,快去弄碗尿来,别碰到你包着的手。”

  小浩也算机灵,急忙拿起碗跑到暗处。

  我扯下腰带小心地避过林文扬的手将他绑到树上。再用树枝挑起那包腌菜连带布一块扔进火里。

  有意思,拿我弄的药来试探我,这人胆子不小,我会让他慢慢死的。

  小浩有些羞涩地回来,把碗递给我。

  我二话不说直接捏开林文扬的嘴全灌进去。

  许是下手不够重,灌到一半他就醒了,唔唔地挣扎着,眼睛憋得通红。

  “。。。咳咳。。。呸。。。你疯了!胭脂!呸呸。。。”

  “。。。哇!!!!居然是尿!胭脂!!!呸呸,呕。。。”

  我拿过碗,盛了雪,放到火上化成水,撒上药粉,让小浩净手,完了再帮他主子清洗。

  林文扬倒也消停下来,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一脸复杂。

  之后,我们呆了不多会,便回去了,林文扬想同我说些什么,一直未开口。

  临别时,我小声嘱咐他次日晚些再到林子。告之小浩则让他留于军帐,我同他主子有话要说。

  对于林文扬,我有些太过仁慈,说不清是在可怜他,还是在可怜自己。

  他要真乐于做个傻子倒好了,可惜他没有,明见齐马二人的成功,在我面前装得一无所知,白日里又屈尊就卑,连参将也可任意使唤他。

  见不着将军,便只好奉承那些副将,同参将打好关系。

  终还是不知人心险恶,做了他人的棋子,枉我在王府为他建起的深藏不露之态轻易被识破,倒成了泄露我名号的破绽之一。

  事实是,他卖了我。

  那么是故意又或是无意,有何计较?仅是太久没有如此快感,生生qiáng忍下笑,指尖刺入掌心,淋漓鲜血。

  今日的雪十分凛冽,夹着风呜咽,像亡魂的喧闹,不知道是寂寞还是兴奋。

  幸于有小浩集兔毛而成的短袄,未有顽风窜入胸口。

  那双胆敢贴我身后的眼睛来了,我漫不经心地向他躲的地方走去,越来越近,他开始有些慌张地逃跑,我踏上树枝,趁时追击。

  深雪及尺,那人脚步渐慢,最后有些力不从心,索xing不走了,我见状急忙扬手折下一树枝,扔过去将其打晕。

  把人绑好扔到火边,探入他口中,从牙里取出未来得及咬碎的□□,再用东西塞住他的嘴。

  作为刺客,他还不够资格,死亡面前犹豫,尽是惨败。

  我打了一会盹,林文扬来了,似乎昨天并没有发生什么,乐呵呵的。

  第9章初杀人

  其实林文扬长得很俊俏,笑起来很好看,嘴角两边扬起的弯弧总是不一样的高低,有些玩味,小坏,眼梢还会勾起。

  可最近他笑的十分恶心,像是从死人身上硬拉扯的皮ròu。

  他走近时并没有停下,径直就要去河里捉鱼,我叫住他:

  “过来。”

  “嗯,什么?”

  他呆呆地走过来,毫无防备。我指了指旁边。

  “坐下。”

  “给你讲个故事。”

  “哦。”

  “有个人去买盐,到家的时候袋子破了一个dòng,盐洒到地上脏了,那人想到一个好办法,拿着盐来到河边,想要洗一洗。”我略微一顿,半抬起眼睨他,他没敢看我,敛起笑,浑身泄气,“你猜,后来如何?”

  “。。。”

  “说话。”

  “。。。”

  “我不讨厌蠢的人,但我最恨那些自作聪明的!”

  抬起手稳稳将他掌到一旁的树上。

  林文扬摔落,挣扎许久,也未能撑住身体。

  愚蠢的自作聪明倒是教会了他一件事,隐忍,学的还不错。纵使痛到无法起身,也未吭一句。

  我走过去,俯瞰他。

  “疼吗?”

  “。。。”

  “站起来。”

  他咬牙攥拳,脸色苍白,颤抖着身体,终于借着树gān站稳。

  “手伸出来。”

  我从鞋底抽出一把小刀递给他,将那刺客从树后踹到他面前。

  刺客被冻得僵硬,脸上全是雪渣,怒视着我。

  “杀了他。”

  林文扬闻言不抖了,倒是拿着刀有些无措。

  我划过刺客的脸,腥热的血涌上指尖,宛如红绸,我鼻息变重,忍着亢奋道:

  “你可以选择,想死在谁的手里?”

  刺客一脸惊慌地看向林文扬,满眼尽是求死。后者却一动不动。

  我扯开他的衣服,露出大片胸膛,努力抑制住掏出他心脏的冲动,一点点将手指陷入对方惊颤不已的皮ròu,笑看林文扬。

  “见过凌迟吗?”

  手下一施力,皮ròu被我生生剥下一块,刺客晕厥过去。

  正yù继续动手,林文扬便提刀刺在他的左胸口,浑身抖若筛糠,我起身让开,道:

  “你偏了二寸,刀浅不足致命,若是醒了,痛苦更甚。”

  话一落,林文扬便如疯了一般双手举刀连续捅着,每下都用尽全身力气,浑身是血。

  末了,那刺客成一滩ròu泥。我冷冷道:

  “走罢。”

  许久,林文扬才摇摇晃晃地跟上。

  我踏着yīn冷的雪走在前面,想起师父,便觉得自己又心软了。

  杀的人太多,倒想不起第一次杀人的年纪。只记得身上系着夜明珠被扔进黑屋子,周围全是脚步声,我看不见,第一刀被砍在背后。

  那是地狱,连疼的时间都没有,孤身一人,十面埋伏,死了便是死了,活着还有比这惨烈的继续。

  待四周安静下来,剩下的只有自己的喘息。

  我看着尸体一具具被搬出,有刺客,有老人,有小孩,有书生,有少女,还有孕妇,皆被泯了声音。

  次数一多,师父便不再将我扔到黑屋子。我该庆幸吗这想法可笑。

  人还是那些人,只是房间变得十分明亮,我能清晰地看到他们脸上深深的恐惧。

  我开始奢望黑暗,光明是如此刺眼。半年后,我再也分辨不出孰好孰坏。

  师父笑了,他说我的眼睛终于像个死人。

  雪还在肆nüè,没了林子的遮挡,更加颠狂。

  不知道我的心与别人有何不同,常常听说人心一死,七qíng六yù皆空。我怎的还知冷暖,且喜怒哀乐分明。

  心没死gān净?

  我笑了,驻足,等身后人跟上。

  林文扬,我莫名地相信他没那么脆弱,如同师父相信我若爱人,必定只爱自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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