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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近江国by孔恰【完结+番外】(52)


屈林揽着他笑道:“若是她非要我杀呢?”
屈方宁心中一动,对上他目光,轻轻道:“只要主人舍得,我是万死不辞的。”
屈林望着他面孔,眼神中颇有疑惑,道:“你最近有些不一样了。”
屈方宁问道:“哪里不一样?”
屈林啧了一声,道:“有点勾人啊。”亲了他一口,忽然道:“莫非你背着我,跟我表哥勾勾搭搭了?”
屈方宁奇道:“小将军?小人很久没见过他了。”
屈林瞥着他道:“最好如此。”又道:“昭云儿说你抢了她的马儿?”
屈方宁心道:“老子不但抢了她的马儿,还抢了她的天叔。”心中甚是快意,随口敷衍了几句,便退下了。
二人借着这个马儿的因头,总算关系又恢复如常。一日屈方宁刷完马鬃,gān布一擦,木齿一梳,劈头一看,真是说不出的鲜丽漂亮。心中得意非凡,忍不住想跟它说几句话。遂装模作样地拍了拍白马的头,开口道:“马啊。”觉得十分别扭,一想才恍然大悟,忙请御剑赐名。
御剑正凝目细看手里一份密报,随口道:“舞雪如何?”
屈方宁立刻摇头道:“太女孩子气了!”
御剑给他说了好几个,皆不中意。最后简直是在逗他:“追风?”
焉知这样的俗名正对屈方宁的胃口,一下就满意了:“就这个!”摸着雪白的马鬃,乐颠颠叫了两声:“追风!”转头瞧了一眼越影,道:“越影兄,这位是追风。以后要好好相处,别欺负人家新来的!”
御剑见他一本正经的,也跟着他向越影道:“听到没有?人家的主人厉害得很,你主人是惹不起的了!”
屈方宁道:“人家的主人怎么厉害了?”
御剑看着他笑道:“把我都弄栽了,还不厉害?”
屈方宁一扬头:“人家的主人又不是故意的。”见袍子上沾了许多水,一蹦一跳地到山崖前chuī风去了。
御剑也站在他身边,往陡峭如削的山崖下一望,道:“那天就是从这儿上来的?”
屈方宁引以为傲地嗯了一声:“厉害不?”
御剑揶揄道:“厉害啊。属猴子的嘛!”又正色道:“以后不准这么乱来了。”
屈方宁道:“还不是你不许我进来?我还以为你这儿有什么变故,气喘吁吁地爬了半天,心都悬嗓子眼儿了。结果你却在……哼!”
御剑看着他气鼓鼓的脸颊,当时的奇异念头又浮了上来,qíng不自禁问道:“你那天为什么那么生气?”
他声音很是低沉,屈方宁声音也低下来:“我不知道。”
一片忽如其来的沉默,只有山风鼓dàng袍子的猎猎之声。
许久,屈方宁迷茫的声音才低低传来:
“我不喜欢你跟她们在一起。”
御剑心里有甚么东西倏然涨了上来,胸腔一片异样的滚烫。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屈方宁,喉头滚动几下,有些嘶哑地开口:“哪种不喜欢?”
屈方宁侧过脸,迎着他目光中的隐忍期待:“我不知道。”
他垂下头,不与御剑视线相对,低声说:
“从小到大,听着你的故事,你是我的憧憬……我是个奴隶,你是将军,又是糙原第一的英雄。我一直很崇拜你。后来跟你学箭,你对我渐渐有点儿不同了,我心里美死了,每天做梦都在笑。我想让你一直看着我。你一看别人,我就生气。我也没有喜欢过别人,不懂这个。反正……反正……”
他的脸已经红得不成模样,反正了两声,转身就要逃走了。
御剑一把拉住他,一向杀伐决断的手竟有些颤抖:“看着我。”
屈方宁的手被他攥得好不疼痛,抬起泛红的眼睛,有些畏惧地看着他。
御剑深深望入他的乌黑瞳孔,以他从未听过的沙哑声音说道:“宁宁,你这几句话……是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屈方宁心脏深处也是阵阵抽痛,勉qiáng抬起头,与他目光相对:“我不知道。你说过,凤求凤,是不对的。”
御剑眼睛深处笑了笑:“现在是对的了。”双臂一张,将他紧紧搂在怀中。
屈方宁心跳得不听使唤,神智勉qiáng留住一线清明,鼓足力气道:“我……以后要娶妻的。”
御剑在他头顶低声道:“行。你想娶谁都行。”
屈方宁不放心地加了一句:“还要生儿子。”
御剑道:“多少都会让你生的。”
屈方宁琢磨了一下,最后问道:“你会不会把我关在燕子楼里?”
御剑眼神温柔,手臂却紧锢如铁:“我在天上,你就在天上;你想飞多高,我就让你飞多高!”
屈方宁心头剧震,垂下眼帘,默默打了好久的小算盘,复又迎上他的眼睛:“我……还是……”
御剑温和道:“嗯,我等你自己愿意,绝不bī迫你。”
屈方宁耳朵贴在他心口,听着他心脏有力的跳动,脸颊热得发烫。许久,一句叹息般的耳语响起:“别让我等太久了,宁宁。”
其后的日子,除了军务与实在推脱不得的应酬,别的时刻御剑一律陪着他。他开口说什么,没有不仔细倾听的。他要玩什么,一眨眼的工夫就叫人送来了。屈方宁往日练箭,一口气就是两个多时辰,一点也不要歇息的,如今却常常被他叫去喝水,不肯的话,还要qiáng行压到椅子上。屈方宁初学弈棋,棋艺惨不忍睹,偏偏又兴趣浓厚。御剑耐着xing子给他喂棋,又温声讲解各种腾挪布局,最后问一句“明白了?”
屈方宁起初还很本分地聆听着,见他一反常态的有耐心,胆子也上来了,故意蹙起了眉头,故作迷惘地“不太明白……”御剑只得无奈地再讲一次,半途见他在一旁窃笑,顿时了悟,伸手就打:“耍老子?”屈方宁笑得往他身上直躲,几乎滚到他大腿根处,连声求饶:“不敢了!”举着两个手遮了一会儿,不见御剑动手,偷偷从指fèng里一看,见他神色十分古怪,声音也似乎有了些变调:“起来。”手臂一揽,把他扶着坐起。
屈方宁完全没个正形,一坐起来,又靠到他肩膀上去了。御剑实在拿他没有办法,转头看着他的眼睛,正经警告:“别靠我这么近。”屈方宁下巴磕着他肩膀,笑嘻嘻道:“哦?会怎么样吗?”御剑目光深处似点燃了一团火,低沉的声音几乎贴着他脸颊:“你想被怎么样?”屈方宁被他热烫的气息撩动着耳朵,背脊骨一阵麻痒,心想:“他妈的,这是甚么手段?老子要不是意志力过人,哪里能够抵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捂着发红的耳朵狠狠瞪了他一眼。
御剑见了这个水汪汪的生动眼神,哪里还忍得住,高大的身躯一倾,将他压在地上,膝盖压住他的腿,qiáng健的手臂撑在他身旁。屈方宁一下就慌了,立刻祭出大旗:“你说要等我自己愿意的!”御剑从上俯视着他,眼神甚是危险,微笑道:“你也知道,我耐心不好。”屈方宁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缓缓俯下头来,更慌张了,结巴道:“你堂堂一代战神,居然对人用qiáng,说出去……”话音未落,额头一阵温暖,被御剑轻轻地吻了一下。顿时哑了,后半截也说不出来了。
御剑复又俯视着他,满带笑意看着他不知所措的乌黑眼睛,道:“说出去怎么样?”
屈方宁给他戏弄得煞是紧张,一眨不眨地瞪着他的脸。
御剑笑了一声,道:“放心,我没那么没qíng趣。”坐回一旁,拉了他起来,道:“我要你心甘qíng愿的!”
屈方宁瞪他道:“是不是你很有把握呀?”
御剑道:“岂有,忐忑得很哪。”握了他的手指,放在自己心口上。屈方宁的手触到他健壮的胸膛,脸呼的一下就涨红了,赶忙地起身跑掉了。
夜里屈林着人传召,向屈方宁嘱道:“那娘们非要我跟她进城!御剑天荒见了我,不得把我活剥了?明天下午,你想个办法把他带出去,别让他见到我。”
屈方宁应了一声,好奇道:“主人跟郡主怎么样了?”
屈林懒懒道:“快了。”
屈方宁顺口道:“恭喜主人。”
屈林邪笑道:“我是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快了。”
屈方宁这才震惊了,张口结舌道:“主人……下手好快!”
屈林得意道:“这种一味刁蛮泼辣的货色,遇到你主人我的柔qíng款款,还不是立刻缴械投降?”又夸道:“御剑天荒被你绊得滴水不漏,主人这一战,你要占首功啊。”
屈方宁嘴角一挑,道:“主人过誉了,也就是走了几手三脚猫的棋子罢了。”
第二天午时刚过,屈方宁就堂而皇之地步入鬼城,见主帐添了好几张议事椅,七八名鬼军统领正围坐御剑下首,专注聆听着甚么。御剑威严地坐在大帐正中,见他来了,示意他在后帐等一会儿。屈方宁平日没有来过这么早,不知道此刻是商议军机之时,心中暗暗着急:“怎么把他骗出去才好?”
御剑片刻即来,给自己倒了一碗水,惯常地调戏他一句:“这么想见我?”
屈方宁一看太阳,忙道:“将军,你一会儿有空么?”
御剑空是没有的,说话还是很温和:“不一定,先说你的事。”
屈方宁道:“也不是甚么要紧事。就是追风……我有点儿骑不好。你能带带我么?”
御剑微笑道:“你的请求,我怎会拒绝?不过……”回头看了看,“现在不行。等我一会儿?”
屈方宁心道:“等一会儿就迟了。”乖顺地点了点头,道:“好。”忽然上前几步,面朝面靠着御剑,膝盖微微屈起,顶在他的小腿上,手也伸了上去,给他整理了一下喉结下的女葵纹披风铜扣。随即迎着他的目光,轻轻道:“……歪了。”
御剑目光暗了下来,喉头吞咽了一下,声音也有些灼热:“我马上就来。”
御剑天荒言出必践,童叟无欺。入帐遣散下属,即唤出越影。屈方宁道:“将军不跟我同乘一骑么?”御剑顿了顿,应道:“也好。”跨上追风,将他提了上来,放在身前。
一路出城,直至妺水边上,御剑才抱着他问:“你哪儿骑不好?”
屈方宁正色道:“将军,你送我这匹马儿,也是万里挑一的神骏了。可是我使唤了几天,似乎脚力也不过尔尔,没有特别出挑的地方。”
御剑揽着他的腰,笑道:“别人千里迢迢从大宛御苑送来,你就这么信口贬低?”指点道:“你看它不声不响,任谁都能在它背上驰骋,似乎xing子很是随和,其实并非如此。这种马儿功利心最qiáng,六亲不认,没有常主,它只认一样东西,那就是驾驭的力量。谁令它心悦诚服,谁就是它的主人。换言之,能者居之!你可要见识见识它认主的样子?”
屈方宁期待地点点头。御剑揽住他,嘱道:“坐好了。”握着他手中银白马鞭,迎空一甩,半空犹如响了个惊雷,连屈方宁都被唬得一愣。追风亦是双耳一扇,马身微微晃动一下。御剑左手伸出,抓住马颈皮绳着力一提,整匹马前半身几乎都被他活活拉起。追风显然吃不住这一勒,仰天长嘶一声。屈方宁不禁心惊,正待开口,马鞭又是一声裂响,狠狠抽在追风一边肚腹上。
屈方宁这可急了,劈手就要去夺鞭子。御剑在他耳边笑道:“心疼了?放心,不是真打。”果然鞭影过处,并无血痕。追风哑哑地一声短鸣,展开四蹄,向前奔去。御剑手上马鞭不停,如此三五里,追风脚程渐快,雪样鬃毛舞动不已,煞是好看。再往后十里,四蹄犹如不点地,迎面的风刮得人满脸生疼。到三五十里之外,四周景物模糊一片,风声劲急,将屈方宁全身骨骸chuī得疼痛无比。御剑陡然拉转马头,向妺水河面直奔。马蹄踏上河岸,他一道劈天盖地的响鞭,水花好似飞瀑,直击中流。追风突然纵身一跃,竟从那四丈多宽的浩dàng水面上腾空飞过!
屈方宁身在半空,见脚下河水澎湃,水面映着一道雪白马影,真是生平未见之奇景。落地时,御剑揽着他微微离开马背,避开地面反震之力。追风四蹄稳稳落下,气息如常,如履平地。屈方宁大呼厉害,连忙接过鞭子,自己执驾飞了一次。他的力气比御剑差之甚远,落地时马儿两条后足都陷入水中,幸而御剑伸手提了一把,总算是有惊无险。
他过足了瘾,心痒难搔,忙忙地追问了许多问题。又问:“越影也跟它一样么?”
御剑道:“不,越影只认我一个主人。它刚来的时候,野xing难驯,谁也征服不了。我连打带骂驯了半年,总算老实了,从此死心塌地跟着我,一点儿脾气也没有。”
屈方宁啧啧赞叹,道:“下次带它一起来飞,行不行?”想那神骏照影,凌波飞渡,定是令人称羡的一件美事。
御剑道:“都随你高兴。”让他在胸口靠了一会儿。
屈方宁惬意地眯着眼睛,跟他有一搭没一搭闲扯。说到安代王的寿辰在即,屈王爷给他准备了许多千年紫灵芝云云。御剑道:“大王正值康年,这样延年益寿的大补之物,吃了未必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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