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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疏桐_风干的米【完结+番外】(50)

  衡睿却不看我,只是说:“其实,徐将军确是忠心耿耿,只因一心想除去我这个祸害王爷,才会被赵王爷利用。如今,他怕是无颜在活下去了。”

  我往外冲:“我去找徐宁。”

  衡睿摇头:“没用的,赵太师的人,徐将军已经被发配边疆了,徐宁,大约也去了吧。”

  我感觉心里一紧狠狠的抽了一下,半晌才说:“我去找他。”

  衡睿不再说话,我定了定神,突然脑抽加了一句:“如果有阮商浚的消息,我就回来告诉你。”

  一脚踏出门,听见衡睿在后面轻声说:“不必了。他已经死了,是我亲手杀死的。”

  第37章 第 37 章 祸起缘灭

  我对徐宁说:“我养你。”

  徐宁说:“你拿什么养我?你吃的穿的用的都是阮家和睿王爷的,我怎么可能受他们的恩惠?”

  我语塞,任由着他挣脱我紧紧捏着他手腕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去了。我总觉得,这一次,我大约再也见不到徐宁了。

  衡睿成了落魄皇族,空顶着秦王的名号,再无王爷的威风。□□空空dàngdàng,唯见灰尘脉脉。

  我叹息着拍他肩膀:“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作谢某妇……”

  衡睿眼刀一甩,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瞬间消失。

  慕一飞那死小子留书一封,跑的没影。我拿着那封信,横看成岭侧成峰,琢磨了好半天,才从繁体字和文言文之中读出大致意思。约莫就是他游dàng惯了,这次在京城呆了半年浑身闲出了虱子,以致手艺急速下降,再不出去闯dàng江湖,就要被后生崽子们后来居上了云云。

  衡睿说:“你不留他么?”

  怎么留?凭什么留?就这么点可怜巴巴的感qíng,你要说有就有,要说没有,我也只能认是自作多qíng了。何况这样一个人,注定是山间的野雁,做不得笼子里的麻雀。

  衡睿笑笑,不说话。

  我想到,我大约还要在这铁器时代呆上好些年,不能总当个半文盲,诗词歌赋什么的,还是要练练。

  我瞅着衡睿字漂亮,行云流水,自有一种风流韵味暗含其中,毕竟从小练字的人,比慕一飞那小子的狗爬qiáng多了。

  衡睿听了我的想法,大约是成心的,第二天就拿着少儿启蒙诗来哄我,弄的我很郁卒。

  衡睿说:“凡事不可一蹴而就,这些诗词对仗工整,平仄,韵脚皆是范本,最适合你这样的初学者。”

  我只好天天对着练:“天苍苍,野茫茫,风chuī糙低见牛羊。”

  又或者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仿佛一下子小了二十岁。

  练了十多天,我实在受不了了,揉了纸团子在书房抛着玩。衡睿进来的时候,我正玩的风生水起,几乎达到专业水平,犹如马戏团耍球的杂技演员。衡睿默默看我一眼,出去了。

  第二天,衡睿丢给我一本书,说道:“我错估了你的能力,你还是从先这本书开始练吧。”

  我拿起书一看:三字经。

  衡睿接着说:“等你学会了,我们再写千字文,然后是百家姓。”

  衡老师致力于将自己打造成少儿教学者,不过他想扮演幼师,也没必要把我拉过来陪着他扮幼(防吞)齿吧。

  到后来,衡睿常哀叹:“竖子不可教。”

  我反驳:“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师之惰师之惰师之惰师之惰……”

  时间这个东西很奇怪,总是不经意间,就过去了。

  慕一飞每年都会来看我几次,有时候会带些稀罕物回来。有一次,我随口提及,这些年,不知道徐宁过得好不好。没想到大半年后,慕一飞就牵了一匹马回来——他硬是将这畜生从遥远的边境带回了京城。他说:“徐大人就和这马过得一样好。”我看看马儿稀疏的毛发,无语。

  这几年,他的名声越来越大,有时候,我和他一起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明月高悬,我揽着他,看着他靠在我肩上安静的睡颜,总觉得他还是当年和我一起天上地下闹成一锅粥的飞雪,而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盗义士。

  我问他:“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慕一飞打着哈欠,道:“谁知道,想回来就回来了。”

  然后又是沉默。

  衡睿那年平定京城乱党的时候被箭羽伤到胸口,虽然好了,可每每cháo湿寒冷天气,伤口就会痛。

  这一年的秋季似乎格外多雨,一连十多天,yīn雨绵绵,衡睿反反复复,喝了好多汤药,却未见好。

  大夫说,王爷这是痼疾,初始受伤的时候未能及时医治,导致寒气入体,郁结在胸,不得抒发,须得服以温补之药慢慢导出体内寒毒,时日持久,方能病除。

  我被大夫说的头都大了,直接打断他,问:“你就说怎么治吧。”

  大夫说:“老夫现今只能开些调养的药,能让王爷好受些,但是要想根治,还需一味药引。”

  那味药引就是西凉的雪参。

  红参滋补,本是最适合衡睿的病的,可是,那一箭伤着心肺,万一被红参上了虚火,就xing命堪忧了,而雪参,因着生于雪上之上,xingqíng温和,正好适合衡睿。

  可惜药引难觅。

  我曾劝衡睿说:“再怎么说,你也是皇叔,你去向皇上求qíng,皇上总归不会见死不救。”

  衡睿却摇头:“当年三大重臣,几乎掌控整个朝廷,致使皇位架空。如今,赵太师去见先帝了,徐将军发配戍边,唯有我这个挂名王爷还在京城苟延残喘。要不是这一箭所赐,皇上最想砍头的,大约是我。”

  我替衡睿掖好被子,心中五味陈杂。

  房门哐当一声,我回头,看见木质大门晃悠了几下,关上了。

  我知道,慕一飞又走了。

  衡睿笑着问我:“你真的不去追他?”

  我答:“追不上,便不追了。等他玩够了,自然就会回来。”

  我从来不怀疑慕一飞会回来,就如我一直坚信着他不会离开我。他就在那里,就在我身边徘徊,只要我什么时候有需要,他就会出现。

  后面的某天,听说宫里进了刺客,可是这个刺客方向感全无,竟然走错摸进了太医院,将医馆的药材翻了个底朝天,据说被御林军的校尉一剑刺中肩膀,逃脱了。

  来年元宵灯会,整个护城河上游弋着大大小小的花灯,红的huáng的,在昏暗的水面中,随着波纹dàng漾开去。有才子恣意的挥洒,也有闺阁少女娇窃的qíng愫。蜿蜒的河流谱写这一段才子佳人的不朽传奇,连河水也似乎变得多qíng起来。

  可是,慕一飞没有回来。

  五月初五闹端阳,清甜的粽香弥漫在整个巷子中,咬一口,满嘴清冽弥漫。龙船艘艘,一字排开,湖面反she着初夏炫目的阳光,青年矫健的身姿掩映在粼粼的湖水里。青楼歌jì抱着琵琶,一曲满满的《花好月圆》久久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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