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悸婚_小醋【完结】(14)


rǔ腺癌复发转移,死亡率几近百分之八十。
纪淑云才五十出头,高二那年割掉了右rǔ房,当年她想尽办法给纪淑云请了最好的医生,用了最好的药,提心吊胆地熬过了五年的复发期,她们一直以为从今以后病魔的yīn影已经远去了。她还幻想着有朝一日她终于替纪淑云扬眉吐气,让那几个罪魁祸首在母亲面前恸哭流涕地忏悔,从此把这捆绑了母女二十多年的桎梏恶狠狠地摔碎,一家人快乐地生活。
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泡影,那个再苦再难也不肯放弃她的母亲,那个相依为命了二十多年的母亲,有可能要带着终身的遗憾和愤懑离她远去,只要想到这个万分之一的可能,她就心如刀割。
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好人总是没有好报,坏人却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幸福生活。
有人在焦灼地叫她的名字,身体被用力地拉了起来。
纪皖踉跄了一步,茫然四顾,好一会儿才把焦距对准了眼前的人。
“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贺予涵神qíng焦灼地看着她。
“没什么,头晕了一下,”纪皖挤出了一丝笑意,“这么巧,你怎么也来医院了?”
“看个朋友,”贺予涵简洁地说着,“走,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纪皖摇摇头,贺予涵却不由分说拽着她就朝外走去:“行了,别嘴硬了,你还欠我一顿饭,就当现在还债了。”
贺予涵开了一辆厚重的suv,车子行驶在路上,平稳顺滑,几乎悄无声息。他随手打开了音响,舒缓的音乐流动在车厢里,沉闷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我们好歹算是前恋人,怎么看起来把我当成敌人了?我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qíng吧?”他自嘲地笑了笑。
纪皖漠然看向远处:“你就当我是狭隘偏执、不识好歹的女人吧。”
贺予涵冷哼了一声,不仅狭隘偏执、不识好歹,还负心薄幸、始乱终弃。他的脸色很是yīn沉:“你妈妈生病了?”
“不关你的事qíng,我自己会处理好。”纪皖僵硬地挺直了后背,下巴微微抬起,薄薄的嘴唇紧抿着,一如既往倔qiáng傲然的表qíng。
怜惜和愤怒两种矛盾的感qíng在胸口冲撞着,贺予涵不由自主地加大了油门,好一会儿才从齿fèng里挤出一句话来:“那年分手,你怎么从来没告诉我你妈妈得了rǔ腺癌?”
“你……怎么知道?”纪皖倏地一下转过身来,惊愕地看向他,旋即又好像想到了什么,飞快地接口,“很快就治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除了这件事,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事qíng瞒着我?”贺予涵的声音冷冽。“我最讨厌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纪皖轻笑了一声:“这么多年前的事qíng亏你还惦记着,你不会是不甘心当年的事qíng,想和我重温旧梦吧?很抱歉呢,我没这个念头。”
脑门突突跳了两下,贺予涵忍住了想要掐死这个女人的冲动,恢复了平静:“我知道你现在不想,不过这世界上的事qíng谁都说不准,哪天你想了,告诉我。”
“谢谢,你的思想境界真高,”纪皖嘲讽着说,“我一定会珍惜你这个备胎。”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尖酸刻薄,可贺予涵却好像没听到似的,神qíng自若地看着前方,连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没抖上一抖。
车厢里重新安静了下来,电台里有民谣歌手在唱歌,带着一股浅浅的忧伤,单调而执着。
纪皖下意识地看着贺予涵轮廓分明的侧脸,莫名恍惚了起来。
曾经那个少年弹得一手好吉他,和电台里的歌手相比毫不逊色。寂静的小巷里,少年偶尔会坐在墙头,拨弄着琴弦,少年的睫毛密且长,偶尔抬起眼来用眼神撩拨她。心头的柔软和甜蜜就好像chūn天刚冒尖的嫩笋,完全不受控制地疯长。
“怎么不弹了?”
“你唱我就弹。”
“喜欢听什么?”
“你唱的我都喜欢。”
清亮的吉他声伴随着低喃的歌声,就连夏日燥热的风都好像带上了几分凉慡,红砖堆砌的土墙,湛蓝的天空,绚烂的晚霞,渐渐褪色成了一帧黑白影画,又在脑海中渐渐淡去。
音乐一变,清澈的民谣远去了,换上了一首饶舌歌曲。
少年的脸骤然消失,在距离一寸远的地方,她可以清晰地看到贺予涵的睫毛低垂,在眼睑处投下一道浅浅的yīn影。
“你……你gān什么?”纪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你以为我要gān什么?”贺予涵的嘴角似笑非笑,“咔哒”一声,她的安全带开了,纪皖这才发现车子已经停稳了,“喝点粥吧,我知道你没什么胃口,替纪阿姨也带点去,换换口味。”
这家名叫“稻花香”的粥店生意不错,贺予涵和门口的老板娘打了个招呼,熟门熟路地带着纪皖到了里面的雅座,雅座上放着留位的牌子,看起来是早就订好的。
刚才在车上的不快好像对贺予涵没有影响,他神qíng自若地点了一锅土jī粥,两三样小食,还特意解释:“他们这里的粥都是砂罐现熬的,要花点时间,你先吃点小菜垫垫肚子。”
几样小食的味道不错,只是纪皖心里很乱,心不在焉地尝了几口,和贺予涵坐在一起,她总是浑身上下都下意识地紧绷着。
贺予涵却没吃,只是惬意地靠在沙发上,手臂舒展着,目光却紧紧地盯着纪皖,那眼神,让纪皖想起雪地上的头láng。
纪皖已经从刚才失常的状态中冷静了下来,这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人。她斟酌了片刻说:“贺予涵,我最近的状态不太好,也不是故意要对你恶言相向的,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不过现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揪着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qíng不放,你说呢?”
贺予涵笑了笑:“如果我说我偏要揪着呢?”
纪皖气乐了:“那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和你再谈一次恋爱给你甩一次你就解气了?你不是这么幼稚的人吧?”
贺予涵不置可否,正好,粥上来了,他亲手替纪皖盛了一碗,体贴地用勺子转了两圈散了散热气,又从里面挑出了姜丝,这才把粥递给了纪皖:“小心点烫。”
盯着他手边的姜丝看了片刻,纪皖的鼻子有些酸涩,她越发没有胃口了,胡乱喝了几口就放下了勺子。
“多吃点,这个容易饿,”贺予涵皱着眉头说,“你妈那里你别担心了,这不是还没确诊吗?就算确诊了,治疗的方法也很多,你这样倒要把自己先弄垮了。”
纪皖愣了半晌:“你……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了?”
“我看朋友的时候碰到了周医生,他是我家的家庭医生之一。”贺予涵随口说。
纪皖挺直了后背,眼神冰冷,面寒似水:“贺予涵,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心态,这是我的隐私,你这样私自刺探是不是太过分了?”
四周的空气好像一下子凝固了。
贺予涵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一股寒意袭上他的眼眸,yīn鸷冷漠的气息瞬间笼罩在两人之间,就连原本热气腾腾的粥都好像被冻住了。
良久,他朝着纪皖稍稍俯了俯身,忽然抬手,指尖从她的鼻尖轻轻掠过。
“沾上粥了。”还没等纪皖怒斥,他淡淡地说,“还有,你要习惯,从今以后,你的事qíng我都会知道,直到你成为我的人为止。”

第015章

黑色的suv穿行在夜色中,街边的路灯瞬间清晰,又在瞬间远去。
贺予涵一遍遍回忆着纪皖的表qíng,在他说完那句话以后。
震惊、鄙夷、厌弃……所有他看得懂看不懂的复杂眼神,最后都归于冰川一样的冷漠。
纪皖向来都是最自制、最冷静的、最有计划的,一天要做多少题目、要背多少单词,都在她脑中固定成了格式。她的成绩最稳定,从来都只在前五。刚cha班的时候,纪皖因为班务和他接触过两次,他莫名看不惯这个女生,有次故意把数学考得很好,把纪皖挤到了第六,第二天早上,他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纪皖眼下的青灰。
这样的女人,分手起来也是最无qíng最坚决的。
“对不起,我不该把你当成别人的替代品。”
替代品。
多么可笑,他居然成了别人的替代品,是她在求而不得后的退而求其次,甚至到了最后连这个替代品的角色她都不要了。
分手后的那晚,他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发誓一定要让纪皖自食恶果,想了千百种报复她的办法,包括在教室里吻她,让他们曾经的关系大白于天下。第二天到了学校,所有设想的报复都好像被冻住了,他没有力气去面对那样一双眼睛——曾经闪着温柔笑意的眼睛里,有的只是坚不可摧的冷漠。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qíng,以至于他心底残存一线的念头都没有了可能。
红灯变成了绿灯,贺予涵却没有起步。后面的车等得不耐烦了,一阵鸣笛。
油门在瞬间踩下,他享受着加速度的快感。
这次,就算纪皖再冷漠也没有用了,冰川也有融化的时候,在这全球变暖的今天。
车子开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贺家的老宅。贺宅位于寸土寸金的安东路上,从外面看,是一排排古朴的香樟树,旁人窥不见里面的天地。
别墅里灯火通明,今天是周五,贺家一周固定一次的家庭聚会,有人正站在门前,一见到他的车,立刻迎了上来替他拉开了车门:“贺少,你来晚了。”
贺予涵随口应了一声:“田叔,人都齐了?”
“齐了,你父亲刚从湘南采风回来,贺先生和小贺先生也在,就等你了。”田叔恭谨地回答。
的确,偌大的餐厅里几乎都坐满了,几个还未成年的小辈也都乖乖地坐在餐桌的两旁,最上首的中间位置坐着贺宁,他的爷爷,和宇财团的掌门人。
厨师已经开始上菜了,贺宁的面沉似水,他已经七十岁了,因为常年锻炼和保养的原因,身子骨还十分硬朗,坐姿笔挺,犀利的目光扫过贺予涵的脸。
“对不起,我迟到了。”贺予涵面无表qíng地道了歉,在左手第二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公司里很忙吗?”坐在餐桌尾部的贺卫芳微笑着打了圆场,贺卫芳是他的小姑,掌管集团公司的金融业务。
对这个小姑,贺予涵还是很尊敬的,他的母亲早早去世,继母才比他大了六七岁,有一度势同水火,是贺卫芳关切有加,让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来自于女xing长辈绵长细腻的爱。“还好,路上堵了一会儿。”
“大哥可能刚回来不太知道际安市的jiāo通,这个时候的确堵,我特意提前一个小时到的。”有人在他的斜对角柔柔地开了口。
说话的是贺予涵的堂妹,二叔贺卫庭的女儿贺予灵,这话绵里藏针的,贺予涵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舀了一口汤:“安婶,这汤味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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