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悸婚_小醋【完结】(15)


安婶的眼睛弯了起来,眯成了一条fèng:“小少爷那你多吃点。”
贺宁在上面轻咳了一声,神qíng威严地把这个cha曲下了定论:“吃饭。”
偌大的餐厅里顿时鸦雀无声,只有碗筷和刀叉的声音。菜是分盘放在长条桌的中间,各人拿着自己的小盘自取,贺予涵夹了一块牛仔骨,慢条斯理地切着。
贺宁是个很奇怪的老人,家里所有的规矩都中西结合,就好比这用餐,吃的食物明明是中餐,用的是西式的长条桌,排位是古老的中式规矩,长房在左,二房在右,男xing在前,女xing在后。他选择了大家长一言堂式的中式家庭教育,却很喜欢把下一代送到国外进行西式文化熏陶。
吃完饭,厨师上了水果,餐桌上的气氛稍微活络了一些,贺予涵同父异母的妹妹彤彤才5岁,趴在餐桌上用牙签戳着葡萄玩,一不留神就把葡萄滚到了贺予涵的手边,贺予涵随手捡了起来,丢进了盘子里。
“哥哥,这是彤彤的。”贺予彤小声地叫了起来,朝着贺予涵伸出了肥嘟嘟的手。
坐在左手边的继母占芸迅速地把贺予彤的手放回了远处:“脏了不要了。”
彤彤嘟起了嘴,安婶旁边笑着说:“彤彤还要葡萄吗?我去拿。”
“不用了,吃完就去玩吧,”贺宁在前面发话了,彤彤原本就屁股坐不住了,立刻把葡萄抛在了脑后,欢呼一声哧溜下了桌。
“这孩子,这么调皮。”占芸嗔笑着道,她才三十几岁,声音温柔,皮肤白皙,五官婉约,是难得一见的气质美人。
只是贺予涵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就连她背后那些不入流的小动作也从来没在意过,这两年她也终于放弃了正面和贺予涵的冲突,走了苦qíng路线,时不时地拿女儿打打亲qíng牌。
“予涵,青檬老在我耳边念叨你,什么时候带她一起去玩玩。”贺卫芳笑着问。
路青檬是贺予涵姑父家的侄女,和贺予涵算是青梅竹马,小时候是个疯丫头,长大后倒成了美人儿了,贺予涵笑了笑说:“过两天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去球场,到时候叫她一起来。”
一旁的贺卫庭不动声色开了口:“予涵,去球场倒也不急,你沈伯伯家有聚会,你要不跟二叔一起去回个礼?”
“沈鸿家?他家那个女儿长得不错,人也能gān。”贺宁开了口。
“是啊,爸,卫雅和予涵一起在m国留学的时候就处得不错,很仰慕予涵呢,我和他爸都很乐见其成。”贺卫庭立刻介绍。
贺宁轻哼了一声,看向大儿子和儿媳:“你们俩看看,也不知道替予涵cao心一下,还不如他叔叔和姑姑。”
占芸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爸,我怎么能不cao心呢?就怕予涵不领qíng,秦家的那个孙女……”
“那个会拉大提琴的?”贺宁想了起来,饶有兴趣地问,“倒是不错,予涵你都处处,到时候中意哪个就可以定下来。”
贺予涵沉默了片刻道:“我知道了。”
桌尾有人轻笑了一声,贺予涵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他的小叔贺卫澜,他和贺卫澜相差不过六岁,xing格却刚好相反,年少的冷峻沉稳,年长的反而风流率xing。
贺宁却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他的三个子女中,原先贺卫安xing格最像他,只可惜原配死了后忽然xingqíng大变,二儿子贺卫庭杀伐有余,却少了点气度,小儿子贺卫澜最得他的喜爱,却总有些放làng不羁,难以委托重任。而贺予涵自从开始创业后,表现得可圈可点,行事作风和从前的他十分相像,隐忍果敢,一击必中,不愧是贺家的长房长孙。唯一美中不足就是xingqíng太过冷漠了些,不过,这些年的历练倒是把他少年时的桀骜消散了不少。
“下周董事会,到时候你来参加。公司里有什么不懂的,多请教一下你二叔。好了,我有些累了。”贺宁说完就站了起来,步履稳健地走出了餐厅。
餐桌旁的人神qíng各异,贺卫芳眼含欣慰,贺卫庭面无表qíng,贺卫澜事不关己,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贺予涵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二叔,多多指教。”
贺卫庭笑了笑:“这是什么话,你来了,我的担子就轻了,大哥你说是不是?”
贺卫安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颔首致歉:“不好意思,我采风的照片要整理一下,你们聊。”
贺卫安走了,占芸自然也跟着走了,贺卫芳和贺予涵聊了几句路青柠的事qíng,也和家人一起到客厅去了,不到片刻,餐桌旁的人走了个jīng光,只剩下贺予涵和贺卫澜两个人。
“怎么,刺猬的刺都被拔光了?”贺卫澜嘲笑说,“这是打算要联姻了?”
“小叔你还是cao心你自己吧,”贺予涵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你这么风流要是一不留神被人缠着奉子成婚就糟了。”
“放心,没人能讹上我,我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看看老大和老二,我怎么也不忍心让人跳进这个火坑。”贺卫澜潇洒地打了一个响指,也走了。
贺予涵静静地坐在餐桌旁,脑中闪过了纪皖的脸庞,他的嘴角弯起了一丝弧度:怎么会是火坑呢?就算是火坑,他也能让它浴火而重生成为仙境。
第二天一大早贺予涵就起来了,空气很好,他在江边跑了一圈,回来洗了个澡,神清气慡。
周六的jiāo通很顺畅,十点不到他就到了医院,信步来到了纪淑云的病房前,透过半开的门fèng,纪皖的身影忽隐忽现,耳边不时传来水声,可能正在收拾东西,贺予涵知道她有洁癖,身旁的东西向来要一尘不染,到了病房里也没忍住。
没一会儿纪皖出来了,见到他显然愣了一下,旋即漠然从他身旁绕了过去。
贺予涵跟着走了两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纪皖依然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qíng,可她的手指却紧拽着自己的衣袖,好像在发抖。
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拖着纪皖的手臂就到了角落里:“怎么了?”
纪皖下意识地抬手推搡着他的胸口,贺予涵心头火起,在她的肩膀上一推,只一下就把她定在了墙壁上:“现在是你犯犟的时候吗?周医生怎么说?”
窗外的朝阳斜照了进来,将她的头发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浅金,煞是好看,chūn光明媚,而她的眼神却一片悲凉,眼里布满了血丝。
贺予涵的心里泛起一丝凉意,还没等他说些什么,纪皖闭上了眼睛,睫毛轻颤,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那么脆弱:“确诊了,rǔ腺癌复发,而且已经扩散到了肝部,晚期。”

第016章 〔捉虫)

贺予涵愣住了,一股寒意从心底泛起,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周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听听他的意见,说不定会有办法。”
“我知道,谢谢你的关心,”纪皖睁开眼来,除了眼底隐约的水光,已经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我妈还不知道,请你不要打扰她。”
“别难过,”贺予涵抬起手来,轻抚着她的脸庞,他没有安慰人的经验,拼命搜罗着脑中不多的词语,“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这里有我呢,一起尽人事听天命。”
也许是他温柔的语声,也许是他宠溺的表qíng,更也许是他指腹柔软的触摸。
有那么一刹那,纪皖有种想要靠在这个肩膀上恸哭一场的冲动。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纪皖清醒了过来,是个陌生的号码。她趁机挡开了贺予涵手臂,走到了另一边,压低声音问:“谁?”
“皖皖,是我。”
纪皖的手一颤,手机差点掉了,手指下意识地就要去挂机。那人急促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在医院,你在哪里?”
贺予涵从来没看到纪皖的脸上有这种表qíng,好像是嫌恶,又像是憎恨,可再细看,却又带着几分悲凉。
眼前的男人约莫五十不到,保养得很不错,没有普通中年人发福的啤酒肚,一身休闲装十分得体,看起来风度翩翩,从五官中还能看出年轻时俊秀的模样,从贺予涵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两个人的侧脸,下巴的弧度几乎一模一样。
他表qíng明显带着讨好,飞快地和纪皖解释着什么,纪皖却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紧锁的眉头中带着几乎抑制不住的bào躁。
“你别和爸爸犟啊,你和你妈现在需要钱,这本来就是赡养费。”
“我不需要。”
“你别中了你妈的毒,血缘是你怎么都斩不断的。”
“滚。”
“好好好,我不跟你吵,我得回去了,浩浩马上要高考了,”林滨láng狈地后退了两步,想了一下又说,“我把卡号和密码都发给你。”
纪皖盯着他,要是眼神能喷火,想必林滨的身上已经布满了灼痕:“和你的老婆儿子一起离我们远点,永远别出现在我们面前。”
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纪皖好像突然脱力了似的,踉跄了一步,扶住了路灯杆子呕吐了两声。
贺予涵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焦急地问:“怎么了?”
“胃有点疼,没事。”纪皖用手抵胃部,抑制着泛上来的胃酸,这才感觉稍稍舒服了一些。
“你爸?”贺予涵若有所思地问,在他的记忆中,纪皖一直说她爸爸没了,怎么忽然就冒出来一个?
纪皖的脸色惨白,良久才斩钉截铁地道:“不,我没有爸爸。”
纪淑云的病既然已经确诊,接下来就是治疗。纪皖在说和不说之间犹豫了很久,在周医生的建议下选择了一个折衷的办法,告诉她rǔ腺癌复发,却没有告诉她癌细胞转移。
纪淑云知道以后沉默了很久,半晌才喃喃地问:“皖皖,明明是他们错了,可为什么他们没有受到报应,反而是我们过得这么多灾多难呢?”
纪皖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妈妈是不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她躺在chuáng上失神地看着天花板,眼角有一滴泪滑落。
纪淑云生xing好qiáng,这些年就算再苦再累,都没有在纪皖面前掉过一滴泪。
“不会的,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周医生说你的病qíng可以控制,只要你配合治疗,保持心qíng愉悦,别想这么多。”纪皖挖空心思说了很多,从网上查来的,周医生叮嘱的,所有她知道的医学常识都搬了出来。
波动的qíng绪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纪淑云淡淡地说:“我知道了,你别在这里花太多jīng力,明天开始你就好好回公司上班,把公司弄好才是正事。”
“不,我留在这里陪……”纪皖本能地反驳。
“皖皖!”纪淑云的声音骤然严厉了起来,“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你是想让我死不瞑目吗?”
就一个小型的科技公司而言,橙子科技发展的很不错,客户群体已经有两千多户,新上线的有机业务也有了质的突破,这部分的利润还算可观,销售额也直线上升。可要拿这个成就来打那对母子的脸,却没有半点威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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