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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回忆里等你_辛夷坞【完结】(28)


“你的手工也让我怀疑你的xing别!”司徒玦讪讪地把衣服扔回chuáng上,三八的美美翻出那件校服,看着上面钉得工整严实的纽扣就开始不怀好意地怪叫。
姚起云这才意识到还有别人,脸上一窘,赶紧离开。
他走后,美美这边的怪叫还在此起彼伏,“晾在外面的内衣裤他也给你收,噢,我的小心脏快受不了啦……”
“受不了就快走,思想邪恶的人!”司徒玦也难堪得不行,脸上偏要装作再正常不过。
美美一看时间,顿时急了,“我是得去见网友了。”
司徒玦送美美下楼,忽然兴起,提议道:“我闷死了,要不你带我一块去?”
美美想都不想地拒绝,“我才不要你这样的参照物。”
送走了朋友,司徒玦怏怏地转身。她的整个暑假过得乏味之极,吴江跟着一帮朋友去“驴行”,她爸妈怕危险,没让她跟去,连泉走了,连美美也不带她玩儿。眼看开学在即,更觉得烦躁不安。
她低着头走路,碰上餐桌才反映过来,疼得龇牙咧嘴的。
姚起云站在他房间门口,说道:“司徒玦,你丢魂了?”
“要你管!”司徒玦白了他一眼。
姚起云竟然没有反唇相讥,冷场了一会,他才慢腾腾地说:“嗯……你要不要去逛街?”
“逛街?你跟我去?”不是她不明白,这世界变得太快。
他又“嗯”了一声,想放弃的样子,“不去就算了。”
司徒玦赶紧揪住他,忙不迭地说:“你说的,不许反悔。不止帮我拎东西而已啊,要真的陪我‘逛’,我试衣服你要在外面等着,还有……”
“借钱给你是吧?”姚起云难得地笑了起来。
“算你聪明。”
司徒久安本着一视同仁的原则,给予两个孩子的零花钱是完全一样的。只不过司徒玦朋友多,在外面买单的机会也多,而且生xing不爱斤斤计较,同学朋友有困难,都爱找她借,所以自己身上反倒不剩多少。而姚起云恰恰相反,他是一直盈余,属于那种钱不知道往那里花的“隐形富豪”,成为司徒玦的债主也是理所当然。
司徒玦飞快地上去换了衣服,薛少萍见两个孩子一块去,自然也没说什么。
事实上,陪司徒玦逛街是个苦差事,如果不加以限制,她可以从日出逛到日暮。以往姚起云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他总说,“你好像少买一件衣服就会死。”
而这一次,他又充分把他的耐心发挥到极至,除了内衣那层楼他主动消失了一会之外,当真是全程陪同。虽然不能指望他兴致盎然地在她挑选衣服时提出好的建议,至少每次司徒玦问他“怎么样?”的时候,他还能发出一个“嗯”字的单音节。直到夜幕降临,逛得他脸色发青,提着大袋小袋离开商场,也没发出一句怨言。
都说购物能让女人心中的浊气一扫而空,司徒玦站在商场门口,看着刚刚升起的霓虹,忽然感到豪气万千,豁然开朗。也许她纠结的不是连泉的不告而别,而是她的自尊,但是既然结束了,又何必拘泥于方式呢。他走了,夜色一样的美好,什么都不会改变,除了她不用再为爱而爱。
商场的门口往往最难打车,姚起云和司徒玦一块走到另一个路口。看着他提满购物袋的手,司徒玦伸手想要去分一些。
“行了,不用。”姚起云没接受。
司徒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出了存在心中一天的疑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今天那么好心是为什么?”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是为了连泉的事吧,你良心不安了?”司徒玦斜着眼睛看他。
她还是了解姚起云的。
看着她这一阵的怅然若失和郁郁寡欢,不知为什么,姚起云竟然觉得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如果不是他那天发作,如果不是她出乎意料地站在他的这一边,或许今天就不是这个局面。
“算是吧,我还真受不了你那付郁闷的死样子。”姚起云说。
“我才不郁闷呢,反正我早想着跟他分手了。”司徒玦背着手,摇摇晃晃地踩着人行道上的方砖线。
“为什么。”姚起云不信。
“嗯,因为他不会钉扣子。”司徒玦笑嘻嘻地说,过了一会,似乎又觉得这个玩笑开得不太厚道,清咳了两声,从他手上的购物袋里翻出其中一个。
“给你的。”
姚起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的?你给我买东西?”
“你那什么表qíng。”
他其实是想做出更平淡一点的表qíng的,可惜没有成功。便停下来打开了那个袋子。
里面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而是几打袜子,有夏天的,也有冬天的。
年少时的姚起云是个很少有购物yù望的人,司徒叔叔虽然给他零花钱,但是他从不敢乱用。好在平时吃穿都不用自己cao心,身上衣服不是薛少萍,就是司徒久安给他买的。尤其是司徒久安,同样是苦出身的经历,他不希望在农村长大的姚起云因为土气而被同学笑话,所以总喜欢给他买一些价值不菲的行头。T恤、外套、大衣、运动服,甚至是内衣,姚起云都不缺,有时还有穿不完的苦恼。可司徒久安毕竟是个男人,难免在细节上不够周到,他唯独没有给姚起云买过袜子,而打理全家吃穿用度的薛少萍好像也总忽略了这一点。
司徒玦缺了什么,可以肆无忌惮地问爸妈要,可姚起云不行,他偶尔会自己随便买几双,平时出去逛的机会实在不多,袜子破了dòng,就自己小心地fèng起来。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个尴尬的苦恼,更没想过司徒玦会注意到这些。
“你别感动到得掉眼泪啊,我最受不了破袜子了,再让我看到补丁,我跟你没完。”司徒玦没好气地说。
姚起云木然地合拢袋子,一句话也没说,过马路的时候,心急的司徒玦不管不顾地往前冲,他腾出手一把牵住了她,避过一辆闯红灯的车辆,将她的手紧紧扣在指间,在人流中护着她前行。
“司徒玦,眼睛不是光用来看漫画的,拜托你看看路,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虽然明知他是好意,司徒玦仍被他的话惹恼了,“你才不想活了,看漫画怎么了。我告诉你,我今天大姨妈来了,很bào躁的,你少惹我。”
姚起云冷笑,“你上上周大姨妈刚走,现在又来了,你就不怕血崩。”
司徒玦气得崩溃,重重踩了他一脚,甩开了他的手。

 

第十六章 不能说的答案


司徒玦和姚起云之间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那变化就像是chūn天的种子,埋藏在地里一个冬季,恰逢一场好雨,就开始萌芽,你用ròu眼看不见它生长的痕迹,只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惊觉:啊,什么时候它已经长成了这个样子?
就连薛少萍也发觉,司徒玦对于自己安cha在她身边的姚起云已不再那么排斥,甚至有时候她起得早了,会主动等姚起云一块出发,写作业的时候,也喜欢跑到他的房间跟他一块做。
薛少萍还一度不太放心,好几次借故下楼,途径起云房间,一遍察看他们的qíng况。门倒是大开着的,两个孩子确实一人占据书桌的一边复习功课,话也不是很多,偶尔讨论几句。有时司徒玦脾气上来了,也会斗几句嘴,起云并不会一味地迁就她,两人针锋相对,隔日却不再记仇。
司徒玦那丫头也收了一些心,不像过去那样,一被关在家里就百爪挠心似的,除了照旧跟吴江走得近些,已少了许多出去疯的心思。她原本成绩就好,如今几次模拟考排名益发靠前,姚起云的学习也赶上来了,从刚转学时排名倒数,一步步逐渐跃升至年级前二十左右,他不会像司徒玦那样,发挥好的时候可以问鼎第一,发挥失常的时候一切皆有可能,相反的,他成绩非常之稳定。
家长会上,其余学生的父母的恭维和羡慕让爱面子的司徒久安大感得意,在工作场合听到下属或客户提起他调教子女有方,心里更是喜滋滋的。最担心司徒玦学习的薛少萍也对这个局面感到很是欣慰。
高三的那个寒假,司徒久安特意安排姚起云回农村老家过年,探望亲戚。姚起云走了七天,司徒玦就像没头苍蝇一样过了七天,整天chūn节都觉得寡味。在那期间,她不止一次地追问老爸司徒久安,姚起云不是无亲无故的孤儿吗,还回那个地方gān什么?
听了司徒久安的说法,司徒玦才知道,原来姚起云还有亲姑姑在老家,就在同一个村,只不过家境也不好,更无暇估计这个侄子。饶是如此,司徒玦还是放心不下,总疑着他哪根神经搭错了,就不肯回来了。
姚起云也曾从老家打回电话问候他们,好像还说起因为难得回去一趟,他姑姑还有别的亲戚都希望他留下来多住几天。司徒久安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说什么亲qíng可贵,只要开学前回来就可以了。一旁听着的司徒玦按奈不住,抢过电话就打算亲自跟他说,谁知道好不容易从老爸手里夺过话筒,该死的姚起云已经把电话挂断了,差点没把她活生生气死。
司徒玦疑心着姚起云该不会还为临行前两人小小的拌嘴生气,觉得没有家庭温暖,就故意在亲姑姑家多待一阵,越想就越不是滋味,爸妈问起,偏偏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竟然破天荒地升起了闷气,让司徒久安也跟着抱怨,青chūn期的女孩和更年期一样,都让人搞不懂。
司徒玦习惯了姚起云的存在,他的yīn沉脾气,他的恼人毒舌,他的沉默陪伴,他的无微不至都已成为天经地义,所以一旦暂时缺位,她就觉得心空空的。她知道这样不好,很不好,就主动为自己找了个解释,自己之所以有那么“一点点”想念他,也不过是因为没有人给自己收衣服,也没人顶替自己洗碗罢了。
没想到,说是要推迟回来,但是七天刚过,姚起云却提着大包小包准时回到了家里。他带回来不少老家的土特产,另外,还有特意给司徒久安尝新的亲戚自种的烟糙,据说治疗薛少萍更年期偏头痛的糙药。司徒玦在一旁望穿秋水,才发现唯独没有专程给自己带的礼物,大失所望之余,一番喜悦之qíng也打了水漂。还怕他藏着掖着,不惜主动向他摊开了手,“我的礼物呢?不能偏心眼啊。”
姚起云一愣,笑了笑没说话,司徒久安瞪了女儿一眼,“小孩子家家,要什么礼物?”他见司徒玦撅起了嘴,便把那些香菇、菜gān什么的往她跟前一放,“这么多好东西,都不算你的?”
司徒久安怎么懂得少女心思,司徒玦什么都不缺,她要的只是姚起云一个态度,可不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故意,偏偏大家都有,就是没她的份。说起来,这个家里虽然最偏向姚起云的是爸爸,妈妈也是他的长辈,可说到底,跟他接触最多,关系最密切的人却是司徒玦。难道在他心里不是这样?枉费她刚才还为他归来感到那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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