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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回忆里等你_辛夷坞【完结】(29)


严重心理不平衡的司徒玦看到爸爸硬推给自己的那堆山货,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抱起那些东西塞回姚起云怀里就说“我才不稀罕你的破东西。”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没礼貌?”司徒久安摇头责备道。
司徒玦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可委屈的眼泪却叫嚣着要脱眶而出,这委屈唤起了他回老家之前两人那次负气的记忆。其实只因为司徒玦在围棋兴趣小组的一次非正规比赛中赢了他。当时的姚起云苦笑着收拾棋子,说:“阿玦,你一定要证明你比我qiáng吗?”
其实司徒玦根本不喜欢围棋,她加入闷死人的围棋兴趣小组,并且从头学起,不过是因为她想弄明白姚起云为什么可以对着棋盘那么入迷。她所有的兴趣只不过是因为想了解他的兴趣。
就好像她发现他参加奥数培训,她也报名,就好像他参加英语口语补习班,她也一块。司徒玦兴致勃勃地,下意识做着姚起云喜欢做的事,而且她生xing要qiáng,什么事不做则已,一旦下定决心,就会付诸十二分的投入和努力做到最好。
姚起云有足够的聪明,也有足够的努力,所以他才能从教育水平极度落后的乡镇中学转到全省闻名的重点高中,短短两年多,跻身同年级五百人中的前二十名,各方面都没有辜负司徒久安对他的期望。他的优点是稳,但是他的缺点也是稳。他会用最保险最规范的方式去解一道数学题,却不会像司徒玦一样大辟蹊径地用课堂上老师没说过的办法去获得跟他一样的答案,即使那种方式他也知道,但他不会尝试,也不会轻易挑战;同理,他的棋风步步为营,太在意一城一池的防守,才会险败于司徒玦不留后路,大胆凌厉的拼命三郎打法。他什么都比别人好,可是偏偏遇上拥有跟他同样的聪明,同样的努力,却更有不到极至就不罢休气势的司徒玦。
然而,司徒玦的本意并不是输赢,虽然她围棋赢了他,奥数比赛名次略高于他,英语口语测试也比他更理想。这不是因为她什么都要比他qiáng,什么都要压倒她,而是她觉得既然是比赛,就应该全力以赴,公平竞争。故意让步和放水一点意思都没有,更是对自己和对手的一种侮rǔ。如果姚起云凭本事赢了她,她也会心服口服。
可这一切在姚起云看来,却是司徒玦对他一次又一次的挑衅,他只想安安静静做好他自己,司徒玦却qiáng势地让他感觉到无奈和挫败。司徒玦越接近他,就发现自己越不明白他。她就像一张白色的宣纸平铺在他的面前,他却把自己藏在浓墨的yīn影之后。
司徒玦闭门在自己的房间里,用力地砸着被她假想成姚起云的那只泰迪熊,可是不管怎么收拾它,它还是那副一声不吭的死样子。直至她也累了,就瘫倒在chuáng上,想着自己不可能想通的心事,同时也反省着自己。她错了吗,她难道就不能开开心心地跟他相处吗?下棋的时候收一着,只要一着就好,有没有礼物,就当它是浮云,可这样的司徒玦,她自己还认识吗?
过了很久,敲门声打乱了她乱糟糟的心思。那是他的敲门声。
司徒玦光脚走到门口,却赌气不答应,过了一会,只听他在门外低声说:“阿玦,你先开门。”
“不开,小气鬼,我去外婆家过个周末还给你带东西,你大老远地回老家,什么都没我的份。”
“开门再说。”
“不行,礼物拿来再说。”
司徒玦还期待着有个惊喜,说不定他先前只是故意逗她罢了。
谁知道姚起云沉默了一会,说出来的话更令她失望。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送你什么才好。”
“送礼物是个心意而已,你没心意才那么说。那你怎么就知道该送我爸妈什么。”
司徒玦其实想告诉姚起云,只要你说是专程送给我的,就算是一根菜gān,一个香菇,我也一样高兴收下。
然而,她不知道,姚起云在老家早早准备好了要带给司徒叔叔夫妇的东西,但是唯独该给司徒玦什么,让他在七天里伤透了脑筋。这个她会喜欢吗?会不会太土?那个她见了也许会开心,但好像有点可笑?另一个也挺好,但还应该有更好的……他找了七天,最终却找不到一样合适的东西可以作为送给司徒玦的礼物。她值得最好最好的东西,可他拥有的都不足以匹配,结果只能却步,两手空空。
许久等不到她开门,姚起云无奈之下也只有以沉默的姿态离开。司徒玦听着他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懊恼得直想揪自己的头发。明明只要一句好听的话,哪怕是谎话,她就可以开门和解。为什么那么简单的事qíng,对于姚起云来说却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司徒玦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在姚起云心中或许是个不一样的存在,至少这份千磨万砺才建立起来的“友谊”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看重。很多时候,她明明感应到他的视线在她的身上流连,可是当她也朝他看去时,他却漠然地注视着某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他在不由自主地朝她靠近,然而当她微笑着迎上去,他却又退后了一步。
司徒玦习惯了吴江这样乐观明朗的伙伴,姚起云的矛盾和晦涩让她无所适从。她气鼓鼓地又把那只泰迪熊蹂躏了好久,还是纾缓不了心中的那个结,终于下了决心不能把郁闷锁在心里,苦了自己也没人看见。非得找他给个说法才行,总是那么yù拒还迎的算什么意思?她想到就做到,一阵风似地下了楼,虽然她也不清楚,她想要的是怎样一个说法。
她的架势是来势汹汹,qíng急之下,敲门这一步骤也直接省略了,旋开了门,劈头盖脸就说道:“姚起云,我要跟你谈一谈。”
门开的瞬间,她看到姚起云正倚在chuáng头,一见她竟然惊得差一点摔下了chuáng,惊慌失措地把原本拿在手里的某样东西往枕头底下藏,满脸是可疑的红晕。
“你在gān什么?”司徒玦一脸狐疑地朝他走过去,斜着眼睛打量着他,仿佛从空气中都嗅到了诡异的味道。
姚起云站在chuáng沿,不自在地答到:“没gān什么。”
“没gān什么你gān嘛怪怪的样子?”
“你才怪,司徒玦,你为什么进我房间不敲门?”他似乎回过了神,记起了她才是不速之客。
司徒玦皮笑ròu不笑地说了句“对不起”,可脸上半点忏悔的意思也没有,更没有因为理亏忘却她对眼前的不对劲追根究底的决心。
“你的脸为什么那么红?你肯定做坏事了。”
“神经病,没空跟你瞎扯,坐了大半天车,我要睡了,你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他的话貌似说得很镇定,可是司徒玦敢用人格担保他那绝对是装出来的,大冷天的,他的鬓角上还有微微汗湿的痕迹,这就是极度紧张的证据。
司徒玦贼兮兮地笑着说:“好啊,只要你让我看看你把什么藏在枕头下了,我马上就消失。”
“关你什么事?回你的房间去。”姚起云恶狠狠的,可脸上又开始红云弥漫。
“不让我看就证明你心里有鬼,我去告诉我妈。”
姚起云不说话了,脸上的神qíng恨不得把司徒玦给撕了。司徒玦的好奇心更被大大地勾起,枕头底下到底藏着姚起云的什么秘密,又有多神秘,以至于他紧张成这个样子。
她走到他的身边,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绷得紧紧的肩膀,“你真当我像你一样爱打小报告,跟你开玩笑都不行?”她说着作势要摸姚起云的额头,被他闪过,“你确定没什么不舒服?你的脸红得像发烧了。算了,懒得理你,我走了啊。”
姚起云显然松了口气,虽然对司徒玦出乎意料的好说话感到有些吃惊,但仍然求之不得,“快去睡觉吧。”
司徒玦点头,往外走了一步,趁他不备,闪电般往他枕头的方向一扑,笑道:“不让我看看藏了什么,我怎么睡得着?”
她的手刚伸到枕下,奋起补救的姚起云也扑了过来,死死地压住她似乎已经触到那东西的手。
“阿玦,别闹。”
“你有什么瞒着我?让我看看。”
一个执意要探个究竟,一个抵死不从,两人很快就压在枕头上滚成了一团。他们平时走得虽近,但姚起云很注意跟司徒玦保持一定的身体距离,非到迫不得已的时候,连指尖都不会触碰她一下。看来这时真是bī急了,竟顾不上缠斗间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在了司徒玦身上。
较真起来,司徒玦体力毕竟不如他,气喘吁吁间只能使出诡计,她一改极力挣脱的姿态,反而凑得更近,一只手缠住了他。
“你不让我看,我叫我妈了啊。”
他身子一滞,但是拉扯她枕头下那只手的力度却更重了,司徒玦感觉到了疼,“哎呀”一声,赶紧换上第二招。
“姚起云,你再不放手我亲你了啊,我真亲了……”
她张嘴就往他耳朵咬,这亲密的姿态终于让姚起云吓得反应慢了半拍。司徒玦在电光火石间迅速抽出了抓住一张硬纸片的手,举到眼前。
他苦心藏着的东西,她还以为是什么惊天机密或是见不得人的宝贝,原来竟是一张照片,而那照片上的人笑得那么熟悉,不是她自己又是谁?
眼看百般掩饰落空,姚起云难堪地抽了口气,也不再作困shòu之争,脸上写着挫败,但更是滴得出血来的羞愤。
司徒玦再三端详着手里的照片,如果她没有记错,那是她初三暑假,也就是姚起云来她家不久前,跟吴江他们一帮朋友去玩的时候拍下的。照片上的她在糙丛里笑得一脸灿烂,脸上的汗珠在阳光下发着光。
这是她当时最喜欢的生活照之一,因为刚冲印出来,来不及收相册里,就搁在抽屉的某个角落,后来爸妈非让她把房间让给忽然冒出来的姚起云,她匆忙间收拾的行李,很多自己的私人物件都来不及搬上楼。
说起来她还专程回到这里来找过这张相片,可是翻遍了各个角落都没有发现,姚起云也说没有见过,她只当弄丢了,原来竟然是在他手里。这也就罢了,不过是张照片,可他为什么像见鬼一样地藏着掖着?
“照片怎么会在你这里?”司徒玦推了姚起云一把,质问道。
他的脸由红转青,怎么也不肯回答,只有重重的呼吸化作白气,喷在她的颈窝。
“你……刚才……拿这张照片……gān什么?”她的声音也变得有些迟疑,好像猜到了什么,一些常识的片段闪过,可又不敢确定。那照片已经旧了,边缘都微微起了毛边,这绝对不是方才短暂的抢夺中可以做到的。
他没有动,依旧打定主意不肯吐露半个字,虽然还保持着压制住司徒玦的姿势,但气势上已经完全地败下阵来,咬着自己下唇,像个犯了错,茫然不知所措的孩子,头低着,额前的发丝垂在了司徒玦的脸上,痒痒的,犹如许多只蚂蚁在慢慢地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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