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晋霖摸摸他的眉毛，“你不用太勉强自己去相信什么。不管是我说的话，还是其他人说的什么，你都有怀疑和验证的权力，自己选择是否相信，相信多大一部分。你见见他也是应该的，我今天阻止你们见面才是不对。明天你跟着我去片场的话，应该就能见到那块牛皮糖了。”
秦白阳点点头，笑着问：“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明事理了？”
闻晋霖冲他挤挤眼，拍着床垫说：“和你睡了一觉，终于长大成人了，自然就懂事了。”
秦白阳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你躺一会儿，我出去做晚饭，待会儿喊你起来。”
闻晋霖应了声，将被子拉到鼻子底下，眼看着他出去后将门带上，长长呼出一口气，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他现在用的是一个新号码，只告诉了家里人和极其好的朋友，目的就是为了切断和秦墨、秦纵的联系。但现在秦白阳找到了，看来这联系是切不断了。算了，闻晋霖安慰自己，谁家还没几个白痴亲戚呢？逢年过节忍一忍就好了，反正也不会天天见面。
他拨通了秦墨的号码，声调是虚伪得浮夸的热情，“月月小叔子，好久没联系了，还听得出我的声音吧？”
那边沉默了很久，叹息般轻轻喊了一句：“霖霖……”
“你身体还好吗？”闻晋霖十分形式化地寒暄道，仿佛将他从楼梯上推下去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我没事，老样子。”秦墨的声音很轻柔，仿佛哄着一个孩子，“你呢？现在在哪儿？”
“怎么，你还不知道啊？秦纵没和你联系？”闻晋霖笑着握紧了手机，“我找到你哥哥了。”
秦墨这次沉默了更长时间，“真的吗？”
“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闻晋霖收了笑意，“再说，如果不是真的找到他了，我怎么会主动联系你呢，你说是不是？”
秦墨被这句话怼得五脏六腑都疼，“你们在哪儿？我去找你们！秦白阳他怎么样？为什么这几年没有露面？”
“他之前受伤失忆了，一直顶着别人的身份在生活。除了失忆倒是没有其他后遗症，但一直生活得不算太好。”闻晋霖叹息一声，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只有牢牢抓住当下了，“月月小叔子，在见面之前，我们还是先约法三章吧。”
秦墨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你不希望秦白阳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
“是的，我不希望他知道。”闻晋霖的语气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你能做到吗？”
“……”秦墨思考了很久，“如果我说不能，你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闻晋霖挂断了电话。
秦墨愣了愣，立刻回拨过去，闻晋霖倒是很快接起来了：“干嘛？”
秦墨苦笑，“霖霖，我很想你。”
“喂喂喂，”闻晋霖赶紧打断，“我们这种嫂嫂和小叔子的关系，瓜田李下的，说话还是注意点吧。”
秦墨哽了一下，“欺骗你是我不对，我早就后悔了，我不该答应秦纵这件荒唐事，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告诉你。霖霖，对不起。”
“月月小叔子，我有站在你的角度考虑整件事情的。我当然知道这件事情是秦纵提议的，你后悔并不是觉得伤害了我，而是发现继续欺骗下去不再符合你的利益需求了而已。如果你真心会觉得抱歉，你最开始就不会答应秦纵。”闻晋霖轻声道，“反正是个无所谓的小角色，配合你唯一的侄子演演戏也没什么大不了。你那时候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秦墨哑口无言。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我对你来说的确是个无所谓的小角色，何况只是让我误会一下，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秦纵多坚持一下，你也不会犹豫太久。”闻晋霖说，“这就是你，秦纵和秦白阳最大的区别了。你知道我跟秦白阳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情况吧？如果你是秦纵的父亲，当时来的人是你，我猜秦纵多央求几声，你也就不会放我出来了。”
秦墨张了张嘴，却无从辩驳。
“所以，月月小叔子，你别再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闻晋霖声音冷淡，“你要是真心觉得抱歉，就别再提起以前那个烂摊子，不要给我添堵，好吗？”
秦墨不想就这样放弃，但又担心拒绝后将他推得更远，只能先拖延下来，“我先考虑一下，你先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们见面再细谈。”
闻晋霖冷笑一声，“行吧，你慢慢考虑。至于我在哪里，你问秦纵就行，你们叔侄俩该通气的时候怎么不通气了呢？”
秦白阳在厨房熬粥，米粒已经变得晶莹又饱满，散发出诱人的米香。他拿木勺搅拌着石锅里的粥，内心也如同这咕噜咕噜翻腾着的米汤一样，久久不能平静。他并不怀疑闻晋霖的话，内心已经信了□□成。一来闻晋霖没有撒谎的动机，倒是杨帆的动机十分说得通。二来就算闻晋霖要骗他，也不会撒这么容易拆穿的谎言。
如果自己可以拥有不一样的人生，这种在梦里才会出现的选项，现在似乎实实在在地握在了自己手中。多一个选择是好事，但秦白阳需要做的准备还很多。首先要处理的就是他和杨帆的关系，这几年里他是真心把杨帆当儿子在疼的，杨帆十分有上进心，对他也十分尊敬，两人算得上父慈子孝。只是在表面的和谐被撕破后，真相着实有些伤人。他应该感谢这孩子救了自己，但他留下自己利用自己，会对自己的原生家庭造成多大的伤害，他不信杨帆想象不到。算算年纪，杨帆那时候才初一，还是懵懵懂懂的年纪，人性自私却展露无遗。秦白阳长叹一口气，突然希望杨帆能晚点回家，他真的还没想好该拿什么态度去对待那孩子。
第78章 拒绝孝敬
杨帆下了晚自习，如往常一般踩着自行车回到家中。他爸爸和闻晋霖竟然还没走，前者在厨房里忙碌，后者已经沐浴过换上睡衣，慵懒地半靠在床头，他们新养的那只猫也在床上懒洋洋地被摸着脊背，看起来是准备住下了。“爸爸，你们今天不去酒店了吗？”杨帆一边放下书包一边问道。
秦白阳的背影一僵，背对着他点点头，“我熬了粥，还温着，你吃点吧。”
杨帆应了一声，自己去厨房盛了一碗端了出来，眼睛扫过晾得满满的阳台，有床单有两个人的衣服，心里突然一个咯噔，不会吧……闻晋霖之前教训他的时候，他便知道两人有旧，但闻晋霖既然选择不说出来，他便也继续装傻下去。现在两人都发展到这一步了，他有没有告诉“爸爸”真相呢？
他端着碗，挂着有些讨好有些忐忑的笑容走到卧室门口，闻晋霖的视线轻飘飘从他脸上掠过，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
杨帆小心地落了半个屁股在床沿坐下，床板却十分脆弱地“嘎吱嘎吱”直叫。仙仙也惊得一下子睁大了眼，警惕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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