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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受遭遇鬼畜攻_沈夜焰【完结】(22)


只有孙建军来了兴致,有心想仔细问一问,瞧瞧罗赫和陈纪衡,舔舔唇又把话咽了回去。
下午的时候,号门再次打开,管理员拎进来几包东西:“孙建军、钱古、罗赫,这是外面送进来的,过来领一下。”
孙建军第一个跳过去,翻来翻去找到熟悉的钱包,一瞧里面居然揣了二百元钱,失望地叹息:“送这有什么用啊,在这里能花出去吗?”
huáng鼠láng道:“当然能花,可以在狱警那里买吃的,味道好着呢。”他嘴上说着,眼睛盯住孙建军手里的钱,露出贪婪的目光。
孙建军忙把钱包收到衣兜里,妥帖地拍了拍。他这人心大,难受一会就好起来,更不用说现在还有钱,至少肚子不用挨饿了。美滋滋地过去帮罗赫,他两只手都被拷着,不方便拿。孙建军道:“罗哥,我把钱给你放兜里了,一共一百元。”
钱古也忙着揣钱,收拾换洗的衣服。陈纪衡忍不住走过去问管理员:“请问,有人给我送东西吗?”
“叫什么?”
“陈纪衡。”
管理员摇头道:“没有。”转身离开,锁好号门。
陈纪衡僵立在那里,像一具竖起来的尸体。
孙建军凑过来道:“你花我的,都一样。”说着,掏出一百元,塞进陈纪衡的衣兜里。
这一天他们过得度时如年,巴掌大的地方,连一小片天空都瞧不清,十来个汉子。空气混浊不堪,言语粗俗下做。
最难受的便是罗赫,背着镣铐,坐不下也躺不下,只能在地上来回溜达。连小便大便都不能自理。
只有亲身经历过这些,才能知道什么叫自由,才能明白正常的生活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qíng。
罗赫来来回回地走着,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大,神qíng越来越焦躁难安。像一只被缚住手脚困在狭小铁笼里的雄狮,鼻息粗重而压抑,目光bào戾而凶狠。
huáng鼠láng和瘦猴他们谁都不出声,偷看一眼罗赫都不敢,生怕有一点点异动都会引火烧身。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管理员的声音:“睡觉,都睡觉。”
一屋子人如蒙赦令,抻开炕边的破被褥躺下。陈纪衡鼻端萦绕着陈腐的令人作呕的气味,闭着眼睛等了好半天,也不见熄灯。
他探出头,冲着瘦猴那边叫道:“哎,把灯闭了吧。““闭灯?”huáng鼠láng难以置信地反问,随即哈哈笑起来,“他还要闭灯。哈哈,哈哈。”
瘦猴尖着嗓子道:“拘留所和监狱一样,电灯24小时都亮着,怕你造反。闭灯?别做梦啦。”
孙建军气得骂道:“我靠,这让我怎么睡?!”
钱古眨眨眼睛,又哭了。
陈纪衡颓然躺在生硬的炕上,望着头顶白花花的天花板,炽光灯亮得几乎灼伤眼睛;耳边回响着罗赫沉重而又yīn郁的脚步声和钱古压抑的抽噎声还有旁边那群人丑陋而乏味的鼾声。他的心像坠满了沉甸甸的铅块,一直落到谷底。
自己还能不能从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出去?

第23章 还是孙建军好使

陈纪衡他们在拘留所一共住了十三天,在第十四天上午,被放了出来。这十三天里,他们在里面煎熬,父母们在外面煎熬,只不过煎熬的东西各有不同罢了。
孙建军的父亲就是要把孩子捞出来,花多少钱都捞出来,至于偷盗不偷盗的先别提,捞出来再说。孩子不好我自己管,求你们别管。认罚,罚多少钱我都拿。孙父请来S城最好的律师,只要不留案底,只要能出来,怎么着都行。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给谁赚钱呢?
罗成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万万想不到儿子会去偷厂子里的材料,为了报复他,为了给弟弟筹措比赛的费用,为了他没拿那份赡养费,为了……不管是为了什么,他无论如何不能让孩子就这么毁了,求人吧,拿钱吧,折腾好几天,什么脸色都看过了。在厂长门口不吃不喝守着,终于bī得领导松了口,把几次偷盗的损失报到最低,算是给个教训。
陈父陈母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能作出这种事,他们祖祖辈辈奉公守法、严于律己,怎么可能教出这么一个危害社会危害家庭的孩子来?恨不能根本没生过这个孩子,电话不敢接,路上见到熟人,低头装作没看见。
陈母几天不去上班,无颜面对同事背后的指指点点,哪怕只有一个眼神,都能让她浑身冒冷汗。她一向严苛得近乎严厉,这下可好,面子里子全丢光了,连来实习的学生都不敢带——自己的孩子都没教好,你还好意思教谁?她现在觉得,陈纪衡这三个字都是在打她的脸。
陈父倒还好些,忙于工作,无暇理会这些,但内心的痛苦一点不比陈母少。他对儿子是寄予厚望的,还想让他接自己的班的。居然作jian犯科,鬼迷心窍了么?
陈纪衡回到家时,整个人都是垮的,在那样黑暗的地方别说待了十几天,一天都能把个正常人bī得发疯。
妹妹陈馨用惊恐的目光瞥了哥哥一眼,被警察抓起来,这简直不可思议。陈父拿出一套新衣服,对陈纪衡道:“你先去洗个澡,然后我们谈谈。”
他神色的严峻和肃然,让陈纪衡本来已经十分紧张的qíng绪又被勒了一根绞紧的钢丝。他接过衣服,默默地洗了个澡,把一身腐臭味搓洗得gāngān净净。洗完了陈纪衡站在镜子前面,那个熟悉的身影好像突然陌生了起来。他问自己:你是陈纪衡么?
那一刻,他多希望自己不是,就不用从这间狭小的洗手间里走出去,不用面对即将到来的bào风骤雨。
陈纪衡在里面默立了很久,陈馨砰砰敲着门叫道:“哥你怎么了?你出来,你先出来好吗?”陈母冷笑:“你不用喊,该出来他自己自然会出来。你还怕他自杀吗?要是有这个脸,他还能去做那种不要脸的事?!”
门开了,陈纪衡慢慢跨出来,他的脸色很苍白,带着一种沉静得近乎严酷的气息。陈馨吓了一跳,低唤道:“哥——”
陈纪衡不理她,径直走到父亲身前,像一个等待宣判的死刑犯。
陈父的心轻颤一下,随即冷硬起来,他说:“你已经十八岁了,从法律意义上讲,成人了。你是好是坏,是优秀还是卑劣,都是你自己的事qíng。只是你做一件事之前,最好用你的脑子想一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爸。”陈纪衡打断他,“我没去偷东西。”
“去没去你自己心里明白!用不着跟我说!”陈父怒斥,“你说你没去?谁信哪?别人能信吗?那你说你gān什么去了?你大半夜跑到材料场你gān什么去了?”
“我只是想去通知一声孙建军,我……”
“还有罗赫是不是?”陈父咬着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看看你结jiāo的这批人,哪个是好东西?!你怎么能跟他们混在一起?从小我怎么教你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读那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行了!”陈纪衡第一次这样反驳他的父亲,他的身子在不自禁地发抖,在拘留所里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怨恨恐惧愤怒,一股脑全都发作出来,“我就是跟他们在一起,我就是去偷东西了,行了吧?你满意了?!”
陈父抬腿一脚把陈纪衡踹倒在地上,陈馨失声叫道:“哥!”
陈母瞪她一眼:“关你什么事?回屋学习去!”陈馨咬着嘴唇,回头冲进房间,紧紧闭上房门。
陈父冲着陈纪衡怒骂:“不争气的东西!”
陈纪衡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心口火辣辣地痛,像要被活生生撕裂一般。眼前发晕,父母的脸都是模糊的,连这个居住了近二十年的家都是模糊的。他裂开嘴,露出个古怪而扭曲的笑容。这个笑容充满恨意,把陈父陈母都惊住了,不约而同沉默下来,半晌陈父扔下一句话:“你好自为之吧。”
早上陈纪衡去上学,拎着书包走进教室,里面聊天的声音骤然小了很多,每位同学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他,还不敢明目张胆地直视,只是偷瞧,偶尔和陈纪衡的眼神对上,赶紧匆匆躲开。
陈纪衡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旁若无人地打开书本。
议论声飘进耳朵里:“都没给开除啊……”
“怎么可能,听说掏钱了……”
“五班的田糙没来…”
“嘘——小点声……”有人指一指陈纪衡,几个同学面面相觑,各自走开。
陈纪衡盯着书上的字,其实一点都看不进去。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道:“陈……纪衡……”
陈纪衡一抬头,是赵梓倩。她犹豫着把怀里的一个本子放到陈纪衡桌子上:“这是这几天政治笔记,你拿去抄一下吧。”
陈纪衡不说话,垂下眼睑,盯着那本笔记。
赵梓倩手指纠结在一起,似乎内心很不安,她低声道:“你…你没什么事了吧?……”
陈纪衡偏头注视着她,忽地一笑:“我能有什么事?”
赵梓倩面容纠结:“我…我是说……”
陈纪衡追问她:“我应该有什么事?”
“这个…我……”赵梓倩结结巴巴。
陈纪衡站起身,笑容诡异:“你听说我有什么事?!”
赵梓倩害怕了,往后退了一步:“我没有……我不是……”
“我有什么事跟你有他妈的什么关系?!”陈纪衡一字一字地从牙fèng中迸出来,最后几乎是吼出声。
赵梓倩瞪大了眼睛,泪水无声地滑落,扭头冲出教室。全班人目瞪口呆,没有一个人敢去直视陈纪衡那种yīn鸷到极点的眼神。
一个同学出现在教室门口,硬着头皮道:“陈…陈纪衡,弥老师叫…叫你过去。”
弥老师是他们的班主任,陈纪衡深吸一口气,走出去,经过那位同学时,一拍他肩头,微笑道:“谢谢。”
事qíng出现在陈纪衡身上,绝对让班主任有点接受不了,那个时候甚至一直到现在,学习好和品质好始终划着等号,似乎全年组第一的学生就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像流水作业出来的最完美的作品,毫无瑕疵。
有一天,这份完美制品裂开了,出现一条巨大的裂fèng,怎么办?
班主任揉揉眉心,觉得头痛,不管怎样,出了这么大事,还是该找陈纪衡谈谈。
实事求是,班主任还是很费心的,摆事实讲道理,从高考讲到前途,从前途讲到人生,从勿以恶小而为之到顶天立地做好人。
只是陈纪衡面无表qíng,仿佛油盐不进的jī蛋,气得班主任直想把jī蛋壳敲碎了,瞧瞧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班主任苦口婆心,讲得口gān舌燥,最后问道:“你听明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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