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秤砣_秤砣【完结】(49)

  管平安懒懒低头,好像自言自语,“假话你不信,真话也不信,还让我说什么呢?”

  渐渐地,仇九失去了那种自信的风度,他夸长地咧着嘴,管平安终于看见他下面一排牙齿,一样地黄的出奇。

  奇异地,看见仇九脸上的震惊,惶恐,不可置信,到后来脸色土灰,他接受现实的过程竟然令管平安感到一丝痛快,终于有人能够感受到那种失去一切的痛苦了,只是没想到分担她痛苦的人,竟是厌恶的仇九。

  走时,仇九惶惶的眼神送别,他脑袋里的筋还没有掰直,她却落下泪来,“我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好好活着,管乐见不得你再遭罪。她说你是好人,该有好报。”

  仇九不知听没听见,啊的点点头,然后被人押到看不见的拐角。

  苏留白大概知道这个人的经历,但只限于对每晚接送的那辆黑色轿车,其他都是听说,后来轿车消失,公安局的人上门调查,着实也引起好大风波,再后来也就淡了。

  茶米油盐里,天塌下来也不过是小事,至于别人的事,那都称不上是个事,犯不着磨破嘴皮地,占用抱怨物价飞涨的时间。

  “他没住处,只要你舍得,也是好事。到时就搬到我那去,也能照应。”

  管平安闻言向他一瞥,没吭声,找出带来的抹布,在冲干净的水盆里洗了洗,每人一块,分工公平。

  毕竟荒废了太久,就算门窗不开,有瓦遮头,落下的灰尘还是厚厚一层,屋顶竟还结着蜘蛛网,只是蜘蛛已经成了干尸。

  转眼日落时分,大体看出了轮廓,管平安扯下晾干在窗台上的被单,整齐铺在床上,粉红色的碎花布微微发黄,终归上了年纪。

  管平安最后出门,回身关灯时最后看了一眼,手起灯灭,她何其残忍,放任仇九在这个无望的空间守着绝望,守着管乐,床前那张光洁的照片好像也在幽幽地叹息。

  晚上,在一间环境不差的餐厅解决晚餐,苏留白问去哪,管平安依旧答,“回家。”

  这会儿苏留白会意了,开回自己家里。苏念乐屁颠地笑着,心情不错。

  半夜,管平安的手抠挖床沿,发出嗞嗞的声响,身上苏留白猛烈地耕耘,每次冲击下都带给两人相同的震颤,后来越加猛烈,她忍不住抱着他,手掌下抚摸着他结实的渗着汗的背,听他一句一句小声地在耳边喊,“平安,平安……”

  管平安一开始是没想到,看似瘦弱的苏留白竟然人不可貌相,除了第一次短暂的尝试,十年前的那晚,后面的经历足以让管平安回味良久,不光是疼痛,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

  本质上来说,两人都是闷骚型的,面上道貌岸然,心里对男盗女娼那套也不排斥。

  快乐么,大概是的,身体的交融,欲望的满足,苏留白第几次疲软后重振旗鼓,唇落在她身上,亲吻每一寸皮肤,管平安毫不吝啬地回应,直到口齿缠绵。两条滑不溜秋的舌头互相交换口水,她竟然在这种恶心的行为中沉醉不能。他又穿过她,管平安情动,哑着嗓子喊:留白……

  ☆、36

  夜里,风声凄诉,树影横斜,两人方才偃旗息鼓,苏留白一把拉开窗帘,月光照落在床上相拥的两人,啪地一声,火苗闪动,将苏留白叼在嘴里的烟点燃,他享用地吸了一口,然后泰然地呼出青色的烟雾。

  “事后烟?”管平安慵懒地问。

  苏留白轻笑,像个放浪的贵公子似的捏着她的下巴,指肚来回蹭着她凉薄的唇。 管平安累的不想动,不满的哼哼两声,苏留白又笑了笑,抽完一支烟,抱着她在月光里沉睡。

  翌日,一家子都睡过了头,苏留白争抢着分秒给自己和和孩子穿衣裳,他必须先送孩子上学,然后自己上班,为什么不叫管平安?看见她眼下一片阴影,舍不得。

  苏留白临走落在管平安脸上的一吻,触觉还没消失,她就睁开眼睛了,父子两人一早叮咚的忙活早把她吵醒了,只是不愿意动罢了。她难得偷懒。

  想一天都不动是不可能的,一阵阵敲门声唤回她的清醒,门外的人很有耐心,敲门声持续很久,直到她洗完脸穿好衣服,并将胸前的痕迹完全遮盖,打开门,门外是毕海那张白净晒笑的脸。

  “管小姐这张脸上写满了纵欲过度这四个字,年轻人,有热情,可以理解,但切莫伤身啊。”

  管平安横他一眼,他嘻嘻笑道,弯弯的眉眼里闪过认真,“但要是最后的狂欢就可以谅解了,厉城让我提醒你,是时候回家了。”

  回家这两个字也能在狗嘴里说出来?他一脸高深莫测,管平安看了就烦,走到车边向他伸出手,毕海一愣,不赞同地摇头,但她一再坚持,他不情不愿地将车钥匙扔进她手心,管平安抓着钥匙钻进车里,轰鸣的引擎声还未完全消失,已经不见了踪影。

  或许是知道她的自由不多了,竟然动了恻隐之心,这些日子的相处,越来越让他觉的这个女人的可悲。毕海哼唧两声往小区外走,忽然停住脚步,拍了拍空空的口袋,嘴里忍不住咒骂一声,“靠!”

  骚包的跑车行驶在市郊的公路上,一路上飞驰穿梭,收割许多羡慕的目光,确实是值得羡慕的,可知这车上一个轮子都够一家人生活多少年了,但拿一生的幸福去换这样一台好车,你愿意么?

  肯定又有人说,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知道这世上多少人还在忍受饥饿和穷苦,和那些相比,馒头最重要。是了,她想起自己因为苏念乐手术费而跪在文华母女面前的场景,再大的不甘都认了。

  管平安打开车窗让风吹进来,微凉的风吹拂脸颊,这让她因毕海的出现而造成的郁闷心情舒缓了些。

  路边是一片片嫩青的田野,初春的时光里显得生机勃勃,这片空间很静,少了城市里钢筋水泥的冰冷,多了一丝田园庄稼的纯朴敦厚,当然,这是在不知道不远处那片白色建筑的用途时才有的感慨。

  管平安侧首轻瞥,目光里一时涌起层层迷雾叠瘴,恼人的回忆又钻出眼前作祟,使她不用细瞧就知道那里是如何高墙深筑,还有那扇巨大漆黑的阻挡一切外来世界的铁门是如何冰凉冷漠。

  这就是中山的监狱,里面关押的都是干了坏事的犯人,他们有的穷凶极恶,有的追悔难言,相同的是都不能将过去挽回。其实这点,大家都是一样的,只是有的人这一生都住在这里,有的人一生住在自己建立的监牢。

  路到了尽头,还是要停下脚步,就算只为了休息片刻。

  管平安在那扇铁门前开门下车,将身体靠在车门上,低头点了一支烟,烟草燃烧时也会发出极细微的声音,这被管平安称为寂寞的声音第一次在白日里传进她的耳朵,噼啪,噼啪,好像它的死敌水花。

  等了许久,日上中天,地下的烟头摆成朵花,那扇寂静的大门才轻轻打开,发出粗闷生硬的响声。仇九那张依然黝黑丑陋的脸赫然暴露在阳光下,身上那件十几年前可笑花哨的西装和衬衣,空荡荡地像小丑一样包裹他暴瘦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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