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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身姑娘_魏月半【完结】(45)

  男人蹲在晾干的地面,呜呜哭泣。男孩扔掉手中牛奶,轻抚男人后背。

  他沙哑着声线说“我对一切毫不知情,又怎能领回一个装着骨灰的坛子。”男人得意笑起来,对纹身姑娘礼貌点头,对小屋门里的哲顺点头“如果爱情只能以生命证明,她做的我也能做到。”

  这个陌生的男人,他如那个女人一般凝望着纹身姑娘的双眼,扭着头,身体在前冲。

  男孩纹着向日葵的手臂停住,手下空荡荡的,冬日阳光正懒洋洋。

  那声“咚”华丽,急促,短暂,便逝去。河水昏黄仍是黄泥。

  哲顺从小河里爬出来的时候,变成了污秽的人,身上堆积一层一层的沙尘,水渍流逝后,衣衫像牛皮一样紧裹。纹身姑娘愣愣倚在栏杆上,反应不了发生的事,男孩傻傻看着栏杆下今日湍急的小河,显得很疑惑,但眼中似带着恨意。他这个小小的孩子,手臂上的向日葵迎着冬日阳光绽放,他在恨什么呢?孩子的世界也能有恨吗?

  他便拉扯纹身姑娘的衣衫,摇晃,拍打,嚷嚷着流一脸泪说“都怪你。”

  “怪我吗?”纹身姑娘问脏兮兮正苦恼愧疚的哲顺。

  “怪你。他们都像回光返照,仍对这个世界有不舍的人,是你握着手,承诺完成他们最后的心愿,让他们能够安心离去。”

  “那是什么呢?”

  “你在小河边,像只自由的鸟。”

  “那到底是什么呢?”

  “或许是爱情,纹身姑娘。他们大概以为你是个美丽的故事,正完成他们完成不了的人生。”

  “孤独吗?”

  ☆、第 13 章

  据说男人的尸体在城外被找到,由于这是第二个与名典小屋产生联系的死亡事件,警察不得不谨慎询问纹身姑娘。走进小屋,他们首先看到纹身姑娘身后画着古怪花纹的墙壁,询问纹身姑娘是否有古怪的宗教信仰,纹身姑娘情绪正哀伤低落,只摇头否认。接下来便是些常规盘问,很快确定她与死去的男人女人之间只有一层见过面的陌生人关系。但男孩后知后觉明了父亲的死亡事件,他大概如哲顺有类似的理解,相信是纹身姑娘害死男人。警察盘问纹身姑娘,他一旁哭闹着,重复一句让纹身姑娘还回他父亲的话。男孩的叔叔闻讯赶来,将哭闹的孩子领走,当然,男人跳河的原因他客气询问过纹身姑娘,纹身姑娘回他俩个字:殉情。他与男人是亲兄弟,大概整个人的轮廓看起来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听纹身姑娘确定回答,冷冷一笑,纹身姑娘知道那是嘲笑。

  大概那个用死亡来证明爱情的男人,在他亲弟弟看来是无比愚蠢的。纹身姑娘便回以更加冷冽深刻的嘲讽笑容,他敬佩男人,敬佩男人先前的女人,如她们不知对错的坚持:如果爱情总是看不到,摸不着,无疑生命是最昂贵也最有力的证据。

  “应该是个错误的抉择吧!生命存在应该为生命本身,而不应该为另一个让你珍重的生命。”这大概是最俩难的选择。要世界相信爱情,就得用生命做唯一的证据,但这爱情被人相信以后呢?难逃别人耻笑为另一个人而抛弃生命的愚蠢。仿佛这个世界再没有更珍贵的存在,如是所言,生命唯一值得尊敬。纹身姑娘思及,羡慕男人与女人并且敬佩,同是背负着爱情故事的她,总想做一只自由的鸟,绝无抛弃生命的勇气。新来的警察做了结案,事件便像没有发生过,男人死亡的事实只引起的一次激射。他死,就留下个死亡的事实,或许有个哭闹生恨的孩子,似乎如此就没了后续,无人在乎他为何死亡,也没人记得他想要用生命证明的东西。当纹身姑娘与泥人一般的哲顺并肩站在栏杆前,哲顺像个蒸笼里的人,冬日里没感到丝毫寒意,她问“你知道他的死,敬佩吗?”她似乎无比憧憬,哲顺抬手微微拉住她的衣袖“挺傻的吧!甚至比不上先前那个女人,至少女人因为伤心绝望,他却没什么好的理由。”她似乎对此很疑惑,不愿相信,哲顺接着说“那不像是一次因为妒忌而产生的愤怒吗?愤怒的人,杀死别人或者杀死自己。”她突然蹲下,无声流下泪水“听说古时候爱情只使人心死,使人哀怨,如今只剩下愤怒了吗?”

  新来的警察拉起纹身姑娘,是个中年男人,鬓角有几处白发,慈祥的拉开纸巾替她擦干眼泪,倚在栏杆上点了烟。哲顺看到他似长舒一口气,欣慰说“很高兴见到你现在的样子。”纹身点点头,不回话,中年警察也不冷场,继续说“凡事都有对错,对的不一定非得褒奖,但错的却无疑需要一些原谅,像你,像曾经的你们。以我多年警察人的眼光来看,这个男人死的毫无价值。”他说着惆怅扔掉手中摇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摸了摸腰包“留下来的孩子会怎么样呢?还得苦了我这等人替他照料,可千万不要像以前的你们俩个狡猾的家伙一样才好,我老了,不能再跟在你们身后街头巷尾到处跑,也没有那么旺盛的精力保护好自己的腰包。”纹身姑娘如此哀伤竟也被他逗笑,得意的昂着头,归还从他腰包里掏来的钱包。他问“那个家伙呢?”纹身姑娘答“离开很久了。”他感叹“怎么会这样呢?我可与他追逐了太久,那么笨的人我要想抓他哪里逃得了,你这聪慧的姑娘咋让他跑了?”纹身姑娘只好无奈苦笑,沉浸在男人死亡的哀伤中。

  “警察叔叔,你一身正气,与坏蛋搏斗深知这个世界的苦难,可若不与爱情,与内心搏斗,哪里懂得爱情的苦楚。”

  中年警察也苦笑,沉沉叹息。

  警察离开后,王家老太婆在栏杆上叹息许久,纹身姑娘没有照料她,只见她身影似又矮小几分,像个纸糊的人。新婚夫妻来的时候一切平静,妻子听纹身姑娘简单说完发生的事,抱怨错过了感人的故事,丈夫安慰着拥紧她。纹身姑娘当然羡慕俩人,他们的幸福,快乐,像一对雏鸟,不留一丝杂质。正好老太婆默默离开,一下对比,她的模样清冷的像只迷路的鸵鸟。

  哲顺洗完澡,穿上原溪留下的衣服,早前新婚丈夫穿过一次,归还后纹身姑娘洗了折好放在衣柜里。哲顺侧脸轻嗅着衣服上的味,类似于纹身姑娘身上淡淡清香。他不询问纹身姑娘哪里来的男人衣物,便认定她总承认与他相见相约无能为力这事挺美妙,即是从这淡淡的香味开始,无论原溪拥有一个怎样远离她的家庭与女人,在她身旁,同她一起的时间,至少味道是等同的。近乎于他们是一对龙凤胎,起初的时候就是拥抱着,牵连着的,浑然天成。致使她与他同睡,为他送别,都能像是没有发生。而哲顺若如此,陈青能轻易的察觉到,甚至新婚夫妻中简单欢快的妻子,也能嗅到他身上异常的香味。这似乎在诉说着,爱情是等同的清香,而□□是浓烈的异香。

  纹身姑娘久久不能挣脱哀伤,趴在桌子上头压着桌上的书,哲顺同她静坐一会儿,不忍她如此模样,思索过后郑重同她谈话。

  “纹身姑娘,你可有一道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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