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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_玖月晞【完结】(81)

  从完结到今天这段时间,状态很差,的确不够冷静,也无法让自己完全冷静。修文是我cao之过急。无法在矫枉过正和矫正不到位之间找平衡点。总是不断地全盘否定自己,不能客观地看待这篇文,让自己深陷里边当局者迷。写文要客观,但我陷进去出不来了。我很想表现出冷静,但从没有哪篇文像这篇文一样让我慌张。

  这篇文的确有太多的教训,我现在说什么都……先不说了吧。

  下边三章就是医院版本,

  【Chapter 71】

  程迦跑到铁桥上,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低着头,跪在漫天的风雪里。身上是血红的泥巴和烧焦的痕迹,落魄又láng狈。

  鲜血染红雪地。长长的骇人的血迹,像火一样灼烧着她的眼。

  “七哥!”

  “老七!”

  桑央,老郑,涛子,一众人从四面八方朝彭野聚集;

  达瓦在那头眼见大家把四哥送走,跑来通知自己人却意外看见这幅qíng景,才gān的泪水又夺眶而出。

  胡杨开了车疾驰过来,吼:“搭把手!”

  众人把彭野抬起往车上拖;

  “止血带!”

  “这!”

  “氧气瓶!”

  “这!”

  “全都把衣服脱下来给他保温!”

  越野车疾驰而去。

  程迦被遗忘在漫天风雪里。

  从日色岗到风南镇有十几公里,程迦踩着厚厚的雪层,独自上路。

  那么长的路,那么冷的风,她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到医院的。但到达时天黑了,手术室的灯亮着。

  胡杨桑央抱头守在门口,老郑忍怒打电话:“——我叫你赶紧通知亲人!马上过来——”声音低下去,竟哽咽,“——怕是也见不着最后一面了——”

  而楼下突然传来哭叫:“何峥!何峥!——”

  有女人,有老人,撕心裂肺;老郑摁下电话,匆忙跑下楼去。

  程迦在风雪里走了近五个小时,已经没了任何知觉,全麻木了。

  她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抱紧相机,等待着。

  衣服上头上的雪渐渐融化,湿透。

  她没想到,一等就是一整夜。

  天快亮时,医生满头是汗走出手术室,胡杨等人迎上去。程迦起身却头晕目眩,又扶紧椅子坐好。

  医生十分疲惫:“还活着。”

  “您这语气?”

  “时间问题。——想办法转院吧。”

  “风雪这么大,直升机也来不了。”老郑急道,“开车行么?”

  “太颠簸,他这身子承受不了,路上就会没命。”

  老郑用力道:“杨院长,里边这人,你无论如何也得给我救活了!我——”

  程迦手机在口袋里震,还是经纪人。从昨天开始打了好几个电话。她再次挂断。

  程迦望向窗外,雪还在下,风还在刮。还不停,就是不停。

  她累得几乎虚脱,可一点想睡的心思也没有。

  又到中午,彭野的第二拨抢救后,依然没有脱离危险。

  电话又震了。她摸出来想挂断,是方妍。

  顿时有一种深入肺腑的无力,她鬼使神差地接通。

  “吓死我了。”方妍出了一口气,“经纪人说你电话不接又摁断,以为你被绑架了!迦迦——”

  “方妍——”

  她一开口,方妍愕然,她从没听过程迦那种声音,嘶哑,力竭,像鬼一样。

  方妍竟不敢做声。

  程迦嘴唇和嗓子都是gān枯的:“我可能——”

  漫长的沉默,她却没了后话。

  “没事。”她挂了。

  下午第三次抢救后,彭野转到ICU,医生甚至没说“暂时”脱离危险,只说要“密切观察”。

  子弹挖了出来,但胸部创伤的并发症很严重,程迦听医生说着胸壁裂伤胸骨骨折血胸膈肌损伤肺挫伤心肌损伤之类的词汇,她不知道他还有哪一处是好的。

  她隔着玻璃看他,他脸色白得像纸,甚至发灰,没有半点生机,他身上cha满管子,静止的,连呼吸器上都没什么雾气,只有仪器上平缓的线条。

  达瓦过来碰碰她的手,递给她一份盒饭,沙哑道:“吃点儿吧。”

  程迦接过来,饭凉了,拌着咸菜和气味难闻的ròu丝。程迦蹲下,埋头吃饭,把一整盒饭都吞下去,咽得gāngān净净。

  她吃完找了杯水,吃了几粒药,转身下楼走出医院。

  风南镇大雪翻飞,街道上行人寥寥,她戴好手套,走去阿槐店里。阿槐正准备关门,远远却见风雪里来了个女人,定睛一看:“程迦?”

  程迦已走上台阶,滑了一下却站稳了。她脸色苍白得可怕,眼神却笔直。

  “教我做红烧牛尾。”

  程迦立在院门口的石狮子边抽烟。风太大,她打了好几次火才打燃,呼出一口烟雾,一对夫妻走过,女的哭泣:“怎么就长了肿瘤?”男的叹了口气。

  程迦淡淡地勾了勾唇角,一根烟完,头发上肩上落了雪。她摇了摇头,走进医院。

  医生说,病人恢复意识了,可以放一个人进病房探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程迦说:“我进去。”

  医生提醒:“别让他说太多话。他清醒的每一刻都是极度的痛苦。”

  程迦走到病chuáng边,他阖着眼,很累的样子。她抚了抚他的手,他粗粝的指肚和关节。

  她看着他的脸,渐渐,他睁开眼睛,一如最初的平静;程迦微微颤了一下。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轻声问:“等很久了?”

  她安静地摇头:“刚好。我一想,你就醒了。”

  他极淡地笑了。

  此刻的安静平息已是天籁,她没别的话说,轻抚他的手。他手指动了动,想回握住她,但没有力气。

  她一直抚着,他道:“有话想说,就说罢。”

  程迦:“等你病qíng稳定,我们找个好地方待上几年,给你把身体恢复起来。”

  彭野看着她,没动,呼吸罩上的雾气朦朦胧胧。

  程迦等了一会儿,说:“彭野,孙子兵法里有一句话,说,上兵伐谋,其次伐jiāo——”

  “——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彭野接过。

  两人相视。

  他说:“好。”

  又问,“在你眼里,我在攻城。”

  她思考片刻,摇头:“你去南非考察,把法证小组带回可可西里,这算伐兵。我的摄影展是伐jiāo。但都不算伐谋。”

  彭野盯着她的眼睛,等她说。

  “我说这些,并非否认德吉,也不是否认你的曾经。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还有过去的你更不容易。但人应当把自己的力量最大化,换一种更适合你的方式,你能为它做更多。”

  彭野轻轻呼出一口气了,安静看着她。

  这个女人,从来都不热心,甚至有些冷漠,却偏偏有双最温柔的手,再一次把他从迷雾里牵引出来。

  “彭野,我爸爸和我说过一句话。”程迦弯腰凑近他的耳朵,轻声,

  “道存于心,不拘于术。”

  彭野缓缓笑了:“你爸爸是个哲学家。”

  她看他:“我呢?”

  “演说家。”

  程迦没说话了,脸凑得近了,近在咫尺,她抚摸他的脸颊。他极轻地皱眉。

  程迦一顿,问:“怎么?”

  “红烧牛尾。”他说,“你手上有红烧牛尾的味道。——烧糊了的。”

  “……”程迦把手拿回来闻了闻,说,“鼻子尖。”

  他瞧着她,她不等他问,自己解释:“做菜是我的弱项。”

  他说:“没指望过。”

  程迦白他一眼,不屑:“我不需要会做饭。”

  他说:“那倒是真的。——我会做。”

  “是么?”

  “嗯——”

  “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先不说了,”她抚着他手,“不急,以后再——”

  病房里静得可以听见她自己的心跳声。程迦回头,彭野阖了眼,鲜血从鼻子里涌出来溅满氧气面罩。

  她立刻起身摁chuáng头的警报器。用力摁一下,低头见他的血流满脖子,她用力摁两下三下四下五下,

  第七下,医生护士赶来了。

  程迦冷冷道:“你们这是什么反应速度?!”

  护士把她推出去,玻璃上的帘子瞬间拉上。

  程迦背身站在门外,目光流散。

  她听见心脏起搏器的电流声,很快,人再次送进手术室。程迦靠在斑驳灰暗的墙上,双手发颤。

  时间一分一秒拉得格外漫长,她盯着走廊外无休无止的风雪,一片空白。

  杨院长从手术室走出来时,像打过一场恶战。人没死,但他不觉乐观。

  他对郑队说:“从医一辈子了,没见过这么命硬的,不知道是什么撑着他,但老郑我这么跟你讲吧,时间问题。他这么撑着,每一秒都是受刑。”

  程迦恍若未闻。

  彭野再次清醒时,第一眼看见的仍是程迦。他想说什么,但太累了。

  两人相顾无言,头几分钟没有说话。

  程迦问:“累么?”

  他声音更低了,说:“有点儿。”

  “睡吧。”

  “不想睡。”

  程迦“嗯”一声,问:“疼么?”

  “也有点儿。”

  程迦点了点头。

  彭野问:“你的相机呢?”

  “放在客栈了。太沉。”程迦说,“你那天在雪地里,我照了一张照片。”

  她一直都懂他,他也懂。只说:“好。”

  又是一阵沉默。她只是握紧他的手。

  安静的间隙,彭野忽然说:“抱歉。”

  程迦看他。

  他很累,她也很累了。

  “不是——不是要抱歉。”程迦说,“你没有错。只是——这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上天不肯多给一些照顾,但至少也该留一份怜悯。

  “也和我想的不一样。”彭野说。

  “程迦。”

  “嗯?”

  “你还有很多自己的工作。”

  程迦盯着他。

  “你去忙你的。我好了去找你。”

  程迦还是盯着他。

  “听话,回上海。”

  程迦反问:“你说呢?”

  外头人影闪过。对话无疾而终。

  彭野的家人辗转到了风南镇。

  父亲母亲和弟弟进来,弟媳和侄儿留在外边,三人尚未进门就红了眼眶。

  程迦松开彭野的手,走到一边。

  彭父即使过了半百身着便装,腰身也挺直,一身正气;母亲柔韧典雅,带着书香气息;弟弟刚过三十,气宇轩昂,脸孔和彭野有几分相似,但肤色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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