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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爱情的邹小姐_匪我思存【完结+番外】(63)

  他眉宇间的愁色又回来了:“孩子妈还在医院里,没醒呢。”

  我宽慰他:“医学这么发达,哪有治不了的病。”

  又过了好几个月,苏悦生带孩子来看我,跟我说:“孩子妈醒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愣了一下,说:“那不正好,重新开始。”

  苏悦生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从前发生过什么事,但他满是倦容:“太累了,她要是不记得我,就算了吧。你不知道,从前她最后的一个愿望,是要永远忘记我。”

  我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心。从前苏悦生问我,是怎么忍受所爱的人嫁给别人。就是因为我不愿意看着她再痛苦,如果她觉得那样更好,可以将我遗忘得更彻底,那么就那样吧。

  走掉的人或许永远不知道,留在原地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因为他不肯放弃回忆,而回忆只会让人深陷在过去,却永远回不到过去。

  小灿一天天长大,他学会的第一个词是“爸爸”。

  苏悦生疼他到心尖子里,每天抱着他不肯放,洗澡哄睡觉,亲力亲为。

  也是那时候,我第一次见到邹七巧。

  她出院已经差不多大半年,比照片上微胖了一些,还能看出原来明媚鲜妍的底子,但是毕竟是大病初愈,总有几分憔悴的样子。

  她对任何人都似乎没什么戒心,苏说生说什么就是什么。苏悦生说我是他的好朋友,她就笑嘻嘻地招待我。

  她做人其实挺周到,慡朗又大方。

  送我出门的时候,苏悦生对我说:“这样岂不也好?”

  我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如果她记起从前的事,也许会突然离去,也许就会觉得累得不愿意再继续。

  苏悦生已经不愿意再冒一点点风险,他愿意在这样偷来的幸福里短暂地喘息。

  那天我一直把车开到海边,落日正徐徐降入海面,波làng涌起,扑上沙滩。

  我爱的人离我不过一百多公里,我却不能去看她。

  也不是不能,就是自己没勇气罢了。

  忽然就明白苏悦生为什么不肯告诉邹七巧,自己是她曾经深爱过的人。也不是不肯,就是没有勇气罢了。

  不过日子长了,慢慢过着,总有一天他会说的吧,总不能就这样,让孩子一直没有妈妈。而日子长了,总有一天她会想起来的吧,总不至于这样,真的忘了一辈子。

  而且,从前我爱的那个人说过一句话,她说:“真正相爱的人,即使失散在人海,即使真的忘记了对方,一旦他们重逢,他们仍旧会再次爱上对方的。”

  所以我才能日久天长地等下去,等着一个渺茫不可及的希望,等着某一个重逢的日子,也许,会有那么一天。

  番外——十二月记

  一月

  北美又下了大雪。闷在屋子里哪儿也不能去,只好天天换着花样做吃的。幸好早先赵昀从国内给我们空投了花椒,终于凑齐了佐料可以煮火锅。晚来天yù雪,正好吃火锅。没想到我起油锅的时候,火警竟然响了。花椒都还没爆香呢,厨房天花板上已经哗哗地开始喷水,火警呜呜地叫,苏悦生穿着浴袍就冲下楼来,胳膊底下还夹着只穿着短裤的小灿。我一看到他们爷俩这副模样就乐了,笑得不可开jiāo。苏悦生看我安然无事站在厨房里,才知道是起油锅引发了火警。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板着脸:“过来!”

  我把头摇得像拨làng鼓,凶巴巴的,我才不过去,一定又要骂我。上次我带小灿偷偷去开雪地摩托,就被他好一顿教训,害得我在儿子面前失面子,几天都抬不起头来。

  他放下小灿,不知道从哪里抽了条大毛巾,走过来往我身上一裹,就将我拖出了厨房:“淋得像落汤jī,还呆呆站在那里不过来,傻啊?”

  我这才想起来:“哎呀我的花椒!”

  “还管什么花椒!上楼洗澡把衣服换了!”

  “那是赵昀从国内托人捎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苏悦生一听到赵昀的名字就有点不高兴,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他说:“明天开车去华人超市买!”

  “华人超市买的不是这个味。”

  “花椒还能有什么味啊?”

  哎,怎么能向他解释清楚某一种特定的青花椒对我们四川人的重要xing。

  算了,只能托赵昀再捎了。

  二月

  北美还是在下雪,我跟小灿都迷上了雪地摩托,每天都非得开着它出去兜一圈。

  左边第三家邻居是个白人,我英文烂,每次都是小灿跟他说话打招呼,我只是在旁边微笑。邻居大叔人挺好的,有时候会驾自己的雪橇出来跟小灿玩儿。

  今天他送了小灿一块鹿ròu,据小灿说因为大叔有打猎证,所以可以进森林打猎,猎到鹿了吃不完,所以送给我们一份。

  我向他道谢,他又送了我一瓶酒。我推辞不肯要,他硬塞进我手里,同时还塞给我一张小纸条。

  我觉得莫名其妙,回家打开纸条一看,竟然是含qíng脉脉的约会邀请。虽然我英文不好,但这么几句简单的句子,我还是看得懂的。

  原来这位大叔把我当成小灿的新保姆了,以为我是单身,见过我几次,就被我的东方美给迷住了,他听说东方人很含蓄,所以没有当面表白,写了小纸条诉衷肠。

  苏悦生对这件事嗤之以鼻。

  第二天却特意拖着我,带了红酒和火腿去给邻居还礼,郑重地向他介绍:“这是我的太太。”

  邻居大叔很窘迫,我只好站在一旁笑眯眯。

  回来后我批评苏悦生太小家子气,哪怕过阵子再说也没有这么尴尬啊。

  他说:“被人觊觎不可忍!”

  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以前那么多人觊觎他,我还不是忍了。

  三月

  北美倒是没有下雪了,可是积雪也一点儿也没融化。

  苏悦生的腰围长了两寸,好多裤子都穿不得了。北美没什么吃的,每天一到餐桌上,小灿就皱眉头。他爹跟他一个德xing,我煮饭的手艺又只能说将就,材料又少,巧妇都难为无米之炊。

  吃饭的时候苏悦生虽然不抱怨,但也没觉得他吃得有多香,但他怎么能长胖这么多!腰都长了两寸啊!两寸!

  我比画了一下,想想如果我腰围长两寸,只好不活了。

  幸好男人胖一点儿,根本不觉得,视觉上就觉得他壮了一些,也不难看。

  开车进城去买菜,顺便我就钻进一家小店,给苏悦生买了两条牛仔裤。晚上回家的时候他看到了,说:“这是什么东西,难看死了!”

  “牛仔裤啊!”我说,“你不是好些裤子都穿不得了,先将就将就,回去再买新的。”

  他正装都在英国订,据说都是手工裁fèng慢工细活地做,做一件就得大半年。但这会儿上哪儿找英国裁fèng慢工细活去?

  他说:“难看死了,反正我不穿!”

  不穿就不穿,我也没搭理他。

  过了两天,看他穿着那裤子带孩子出去砍树。

  我chuī了声口哨,指了指他的腿。

  他“哼”了一声。

  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一个男人穿他不愿意穿的衣服么?

  叫他睡两天书房就够了。

  他坚持不到第三天的。

  四月

  阳光明媚。

  还是国内的chūn天来得早,迎chūn花一开开整一条街,像瀑布似的。路两旁还有李花和桃花。玉兰花已经开过的,只有尾声余韵般的一两朵,像酒杯的盏,绽放在枝头。

  很少这个季节到北京来,烟柳满皇都,天高云白,特别的好看。

  小灿对到北海里划船这件事,觉得索然无味。他坐在鸭子船上百无聊赖般弄着水,咕哝说:“都没有天鹅可以喂……”

  国内公园的湖里都不怎么兴养天鹅,倒是动物园里有,但动物园的湖不让划船。

  小灿实在不能理解,苏悦生和我为什么非要带他到北海里来划船。

  最后还是苏悦生跟他说:“小时候我最希望的事,就是爸爸妈妈带我来公园划船。”

  小灿扭过头来,忽闪着大眼睛问我:“那妈妈你呢?”

  我笑着说:“我小时候最希望的事,也是这个啊。”

  小灿恍然大悟:“哦,原来你那么早就认得我爸了,还天天想在公园里遇到他。妈,你暗恋我爸二十多年了?啧啧!太厉害了!”

  我愤然反驳:“谁说我小时候就认得他!暗恋他二十多年的,明明是别人!”

  小灿朝苏悦生做了个鬼脸,说:“看见没有,我妈还是挺在乎你的。”

  我这才发觉上了这小鬼的当。

  哼,没大没小,没轻没重。

  五月

  细雨绵绵。

  江南一直在下雨,这时节是梅雨季,正是吃杨梅的时候,也正好泡杨梅酒。

  全家人一起动手,其实主要是我泡杨梅酒,那两个人负责吃杨梅。

  我怕小灿吃太多杨梅伤到胃,所以他吃了一会儿,我就打发他去给我刷酒瓶。

  小灿这一点习惯养成得很好,家务事他还是愿意做的,像北美长大的小孩,并不娇惯。

  所以他老老实实去厨房刷酒瓶子了。

  苏悦生看我拣杨梅,捂着腮帮子皱着眉。

  我以为他牙疼,连忙问:“怎么啦?”

  “好像酸倒牙了。”

  “是么?没看你吃几个啊?”我选了一个杨梅,打算尝尝,“是不是特别酸?”

  没想到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抬起我的下巴,一手扣住我的后脑勺就给了我一个长吻。

  这个吻好长好长,我都差点缓不过气来。

  最后他轻轻挪开嘴唇,问我:“甜不甜?”

  这个偷袭的小人。

  用计偷袭的小人。

  不过……

  杨梅确实挺甜的。

  六月

  晴空万里。

  西湖看腻了,又跑到西溪去。晚上的时候划船夜游,最有意思。

  船行水上,远处另一条画舫上有鼓chuī,隐隐传来飘渺的歌声,隔得远,细细听,又像是昆曲,又像是越剧。

  摇橹的声音越来越慢,歌chuī的声音越来越远。苏悦生问我:“要不要追上去看看?”

  我摇了摇头,说:“花开七分,qíng到一半。隐隐约约听歌弦,就是最美的时候。”

  他倒是瞥了我一眼,说:“你还真不愧做过餐饮娱乐业,挺高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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