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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寒_匪我思存【完结】(19)

  在巴黎,他也曾引她玩,可是那是一种不同的境界,那时他处心积虑地帮助她,让她从yīn暗中走出来,现在,他宠她、溺爱她、答应她的一切合理不合理的要求,纵容她去享受一切生活的乐趣,让她去快乐地游戏。

  游戏是她不曾享受过的。从小,太多的责任令她的心智早早成熟,不再像同龄的孩子一样天真,她背负了太多,以至于忘了怎样去享受宠爱,怎样去享受生活。

  所以,他教她,任由她为所yù为,用无数的金钱以及细致入微的体贴让她忘掉过去,忘掉那个沉重的洛美,脱胎换骨。

  他成功了。她抛掉了一切,她学会了无忧无虑地璨然而笑,学会了撒娇,学会了将一切麻烦留给他去收拾,她学会了被人宠爱、被人呵护。

  当夏季即将来临的时候,他遵守诺言,带她去了法国,然后换了直升机飞往蔚蓝海岸边。

  夏季是最美丽的季节,尤其是在圣·让卡普费拉。正是一年中的huáng金季节,蔚蓝海岸的度假胜地,阳光明媚,山青海蓝,海水清澈得几乎能看见海底的礁石。海面上星星点点,全是私人游艇;而沙滩上躺满了晒日光浴的人,连空气里都似有橄榄油与烈日的芬芳。

  直升机继续飞行,海岸渐渐清晰,沙滩上的人也渐渐少了,这一片都是别墅区,大片大片的沙滩都是私人海滩。

  终于降落在一片山崖的顶端,容海正抱她下了飞机,直升机的旋风chuī得她用手按着大大的糙帽,仰面望去,天空瓦蓝,云薄得几乎如同没有,扑面而来是海的腥咸,还有植物郁郁的香气,浓烈而炽热。大海无边无际,蓝中透碧的水面如同硕大无比的绸子,翻起层层褶皱,那褶皱上簇着一道道白边——是雪白的làng花,终于扑到岸边,拍在峭立的岩壁上,粉身碎骨。而她的身后,是巍峨宏丽的建筑,仿佛一座城堡般屹立在山崖上,一切都美好得如此不真实,如同一幅色彩绚烂的油画。

  天气渐渐黑透了,而宽阔的露台上,只听得到海làng声声。

  深葡萄紫色的天空上布满繁星,仿佛果冻上撒下银色的砂糖,低得粒粒触手可及,她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像是不真实的,因为太美好太虚幻。露台上有华丽的躺椅与圆几,容海正正亲自打开香槟。

  “要不要我帮忙?”洛美换了件麻纱长裙,走出来问他。

  “你别给我添乱就行。”

  “真是童话一般。”洛美望着夜色下静谧如蓝宝石般的大海,眼中似乎也倒映了海光星波,流转生辉,“圣·让卡普费拉的一座城堡,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你没有的吗?”

  他低头点亮烛光,烛台的火光被海风chuī得摇曳,映得他的眼睛暧昧不明:“我没有的东西太多了。”

  她懒洋洋地坐到了舒适的法式躺椅中,问他:“你没有什么?”

  他不说话了,于是她问:“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很忙。”他说。他的确很忙,要给开酒,要斟酒,还要应付躺椅上那个大美人的媚眼诱惑。

  “那也不能不理人家呀。”洛美一脸的无辜,将下巴搁在双肘上,眼睛从下往上看着他。

  看得他喃喃道:“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保证你今晚要饿肚子。”

  她仰起脸来,正巧有一颗流星划过天际,金色的尾巴仿佛一道光,猝然间已经消失,她不由得“啊”了一声:“流星!”

  他也仰起脸来。她将披肩上的流苏打了一个结,喃喃说了句话。

  他问她:“你说什么?”

  她微笑:“许愿。”

  这样孩子气,令他不由得也笑了:“那你许了什么愿?”

  她想了一想:“不能告诉你。”

  他笑着问:“为什么?”

  “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仿佛是漫不经心:“是跟我有关系的吗?”

  她怔了一下,并没有回答。他似乎有点意外,转过脸去呷了一口香槟,露台外是无穷无尽的海,波澜壮阔,而满天碎星灿丽,如同一切电影里最美丽的布景。他终于倾过身子,深深吻她,他的唇间有香槟甘甜的气息,如能醉人。

  夜深时分,只能听见窗外海làng滚滚如雷,似乎屋外的整个世界都只剩了风làng。

  她悄悄地伸手握住他的手:“好像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一样,真好。”

  他的眼波是温柔的,声音也是:“等到俗事了却,我们来这里藏起来过一辈子,好吗?”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也许他只是随口这样一说,洛美却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她顺从地、认真地说:“好。”

  这里的一切都单纯得如同童话,在蔚蓝海畔,只有无忧无虑的生活。但当洛美看到马厩里那两匹纯血马时,还是忍不住问:“容海正,你到底有多少钱?”

  他有意想了一想,才说:“这个问题要问我的律师和理财顾问。”

  这样的日子实在太逍遥,骑着马徜徉在私家海滩上,巨大的落日将淡淡的斜晖洒在他们身上,一层层的海làng卷上来,没过马蹄,踏破千堆雪。她喜欢疾驰在làng花边的沙滩上,海滩上的沙砾被踏得四处飞溅,而她朗声大笑,将笑声都撒在风里。

  她被晒黑了,可是也健康了,抱她上马的时候,容海正说:“容太太,你终于有点分量了。”

  她回眸:“你嫌我胖吗?”

  “不。”他低下头,只是亲吻她,“你现在的样子最美。”

  他现在常常亲吻她,在huáng昏的海滩、在星光的夜幕下;而她呢,不可否认,喜欢这种亲昵。

  这天天气很好,鲜红的太阳迫不及待地从山凹处跳了出来,容海正于是到屋后的海边礁石上去钓鱼了,临走前还夸下海口:“等着吃新鲜肥美的活鱼吧。”

  她系上了围裙,准备烤一些小点心给他送去,一边揉着面,一边听着无线电广播。她在美国跟着安娜学了几招好手艺,jīng致的小蛋糕坯自她手下诞生,广播中传出一条条新闻。

  她其实也不太注意外界的一切,她安逸得太久,被保护得太周到,根本就忘却了外头的惊涛骇làng,那几乎是另一个世界了。

  第五个小蛋糕坯成形,她伸手拿起第六块面团,就在这时,广播中的一句话不经意地溜入耳中:“继昨天的狂跌以来,今天开盘后,道琼斯指数继续疯狂下挫……”

  股市怎么了,美国经济滞退吗?

  她将蛋糕放进烤箱,隐隐地担心起来,容海正天天陪着他,不知道他的公司会怎么样……

  她迟疑地想着,倒了咖啡豆进研磨机,过了不一会儿,咖啡与蛋糕的浓香就飘扬在了空气中。厨房的后门咚的一声被推开了,一股清凉的风随着门的打开扑了进来。

  “好香!”容海正放下钓竿和鱼桶,深深地吸了口气,笑着说,“海里的鱼都不给我面子,我就先回来吃点心了。”

  洛美将新鲜出炉的第一批蛋糕放入盘中,递给他叉子,看他大口大口地吃蛋糕,脸上不由含了一丝微微的笑意,恬静幸福,似乎都在一刹那降临。

  收音机中仍在继续播报新闻:“著名的BSP公司已对大盘作出了预测……”

  洛美又替他往碟中添入一块蛋糕,问:“你需要回纽约吗?”

  “回纽约?”他不慌不忙地反问,“回去做什么?”

  她说:“股市qíng况不好啊。”

  他叉起最后一口蛋糕:“我又不是股神,没工夫拯救万民于水火,我现在只想吃我亲爱的老婆烤的蛋糕。”

  洛美笑得静静的。

  老婆,亲爱的老婆……明明这么ròu麻的称呼,偏偏还怪窝心的。

  在圣·让卡普费拉过了圣诞节,他们终于离开了那片海岸,离开了仙境一样的别墅,因为新年就要到了,董事会要召开年度会议,容海正不可以再缺席,他们不得不回到俗世里去。

  处理完纽约的公事后他们就登上飞机回国。

  还是孙柏昭到机场接他们,洛美因为在机上没有补眠,所以一上车便睡着了,容海正让她伏在自己膝上,细心地替她拢好大衣。

  孙柏昭已经看呆了,见到老板的目光不满的扫过来,这才笑笑,尴尬的找寻话题:“关于常……”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板的目光制止了,洛美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也没有太在意。等到了家里,她是倦极了的,头一挨枕头就睡了,一觉醒了,天早已黑了,穿鞋下chuáng,一边系着睡衣的衣带,一边往书房去,容海正果然在书房里抽烟。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抬头笑着问她:“饿了吧,厨房预备了吃的,我们下去吧。”随手合上了正在看的电脑。洛美不禁瞥了那电脑一眼,手已被他握着,下楼去了。

  吃过了饭,在小客厅里吃水果,容海正拍了拍膝,洛美就顺从地坐了下来,她的头发稍稍长长了些,痒痒地刷过他的脸,他伸手替她掠到耳后,对她说:“洛美,你就不要去公司上班了。”

  她也不问为什么,就应了声“好”。容海正说:“只剩个言少梓,我应付得来。”

  她是将这恩怨忘却已久的,听他提起来,已有了一丝陌生感,她已习惯了在他的羽翼下躲避风雨。他吻了吻她的脸颊,轻松地说:“吃水果吧。”

  就这样,她留在了家中,开始百无聊赖起来。睡到中午时分方才起chuáng,看看电视,吃午饭;下午上街购物,或去哪个会员制的俱乐部,或者去美容院消磨掉,而后,等着容海正回家。

  她是过着典型的太太生活了,有一日偶然认真地照了回镜子,镜中人娴静慵懒,不见了半分当年的锋芒毕露与神采飞扬。那个坚qiáng聪颖的洛美已经不见了,镜中平静温柔的人竟然是现在的她了。也许,并没有什么不好吧,她放下镜子,模糊的想。因为无聊,只好开车上街去购物。

  走进一家熟识的珠宝店,从店员到经理,无不眉开眼笑:“容太太,您来得真是巧,刚好有一批新货到了。”

  她微微一笑,几个店员已是簇拥着她向贵宾室走去,刚刚走到贵宾室门口,恰好两个店员毕恭毕敬陪着一男一女走出来,双方冷不防打了个照面,都是一怔。

  洛美大出意外,不想在这里遇到言少梓,他身边还伴着位娇小可爱的佳人,就更出人意料了。

  经理已赔笑问:“言先生,古小姐,这么快就挑好戒指了?”言少梓点点头,经理就问:“不知大喜的日子是哪一天,到时候一定是轰动全城,言先生可要记得,把敝店的招牌亮一亮。言古联姻,婚戒竟是在敝店订制的,这真是最好的广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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