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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寒_匪我思存【完结】(22)

  她的目光竟有些慌乱,是因为……心虚?不,现在她头脑混乱,根本无法思想,而且心虚是谈判大忌,哦,不,她太久没有与人谈判了,他着实是宠坏了她。可是这一场仗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输。

  她垂下了演练,反问:“我为什么会不要?”

  他抛开了把玩多时的餐巾,说:“你很明白,你的复仇心远不如你想得那样坚定。如果你说不,我可以放过言少梓,代价是——”他顿了一下,又改变了主意,“哦,不,算了吧。你不会承认的,既然你很想,你也不会说出来让我放过他的。”

  洛美握着茶杯,这种温润的日本细瓷令她联想到了许多。蓝的花纹,绿的茶汁,可是喝到嘴里微微发苦,是真得很苦……

  容海正的声音认识那种不缓不急的调子:“洛美,你说呢。”

  她扬起脸,声调也是淡淡的:“既然你要那样想,我没什么好说的。”

  他笑了笑,说:“勇敢的女孩,你的勇气着实可嘉,真得让我怀疑你某些时候的脆弱是不是一种伪装。你明知道在这一方面是讲不过我的,所以你顺水推舟来反问我,洛美,”他亲热得叫着她的昵称,“你确信又把握让自己丝毫不为之所动吗”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这种口气说话,但是她本能的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唇角露出丝笑意来,但是他的眼神里又露出了那种淡淡的神气。

  他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来,但是他的眼神里又露出了那种淡淡的神气,就像见到一个小孩吃力地拖着大椅子,踮脚去开冰箱门拿巧克力一样。洛美本来还不觉得什么,但一看到他的这种神气,不知道为什么就恼火了,将茶杯一推,冷冷地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出来,不要藏头露尾的。”

  他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对她说:“动怒是谈判的大忌,你忘了吗?”

  她站了起来,因为起势过快,衣袖带翻了茶杯,翡翠色的茶汁泼了她一身,她也不理会,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上楼去了。

  过了好几个钟头,洛美在家里呆得无聊了,还是开了车子上街去,无jīng打采地在街上转了一圈,觉得车内暖气烘得自己口gān舌燥,远远看见了一间茶庄的招牌,心里想着要去喝一杯茶,但左顾右盼,根本找不到车位停车,索xing将车子随便往街上一停,拖走了就拖走了吧。

  走进那间茶庄,才觉得它有些与众不同,四壁都是书架,而且一卷一卷都是古籍,细细看去,都是《心经》、《金刚般若波罗密经》、《大般若经》……成百成千的佛经放在架上,加上袅袅的檀香,令人恍若走入另一个世界。仿佛凭空从繁华喧嚣的城市一下子踏入了西藏密宗的神秘境界。

  洛美站在哪里,发起呆来。她从来没有过这样静宜莫测的地方。店中只有蒲团矮几,两三人遥遥地坐着,各人面前都摊着一本经卷,没人面前的矮几上,炉香细细地、直直地向空中慢慢升腾,茶的香氤氲不散。洛美真以为自己站在一座千年古刹中了,一切都静的似乎有了几千年,连阳光透过竹帘照入后,都是一种凝固般的静态,依稀如一层金色的膏脂,薄薄地敷在一轴一轴的经卷上。

  窸窣的衣声响起,她蓦地回头,是一位青衣老婆婆,见了她,只是微微一笑:“进来便是有缘,请坐。”

  她在一张矮几前坐下,老婆婆走到放经书的木架前,随手抽了一卷放在她的面前。

  炉香点燃了,茶沏了,她翻了翻那经卷,竟是写在丝帛上的,那些字句,似懂非懂。她喝了一碗茶,有好奇地打量四周,店里的顾客都是写白发苍苍的老人,埋头读着经书。她又喝了一碗茶,觉得没多大意思,先前的神秘感已dàng然无存,于是走到那青衣老婆婆所坐的案前,放下了两张千元钞票,问:“够了吗?”

  那老婆婆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木然不语。洛美纳闷,怔了一会,才转身走了出去。

  车子居然还在那里,没有被拖走,她发动了车子,随手打开广播听新闻……她漫不经心地听着,突然有一句话钻入耳朵里来:“常欣关系企业今天与古乐投资银行签订投资意向合约……”

  她呆了一会儿,才想起与言少梓订婚的,正是古乐集团董事长的掌上明珠。豪门联姻,得益来得如此立竿见影,一想到这里,豁然明白言少梓的处境,又怔了一会儿,终于转调车头,往仰止广场去。

  进入宇天大厦,有意地嘱咐询问处的小姐:“摇个内线上去,问问孙柏昭,容先生在做什么。”

  那位小姐照做了,而后告诉她:“孙先生说,容先生在开会。”

  洛美“哦”了一声,就搭电梯上楼去了,到自己的办公室中,签了几份无关紧要的文件,小仙就用内线问:“容太太,容先生的秘书刚刚打电话过来,说容先生请你过去一趟。”

  洛美走到容海正的办公室去,容海正的几位秘书与助理都在,见了她,都叫了声“容太太”,才拿了东西出去,容海正将桌上摊得乱七八糟的企划书收起来,问:“有什麽事吗?”

  洛美见他和颜悦色,似乎早上什么事qíng都没有发生过,也就“恩”了一声,说:“我只是来问问,我们到底对言氏家族控股多少,你是怎样布的局。”

  他慢慢地收齐那叠文件,忽而一笑,将那叠文件往桌子上一放,坐下来点了一支烟,说道:“我们总算是夫妻,你不必用商场上的那一套来对付我,要问什么就问吧,何必兜圈子。”

  洛美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说,一时间也只有一笑:“你不要多心,我只是问问。”因为两人的距离近,便伸手道,“咦!你有一根白头发。”话未落便轻轻一扯,举到他面前给他看。

  他却是淡淡的:“早就有了。”

  洛美最恨的就是他这种不冷不热的样子,因为他这个样子的时候,自己无论是发脾气还是有意迁就都不会令他为之所动,只有她自己找台阶下,少不了口气软下来:“海正,我这几天有点不舒服,你有空的话陪我去趟医院吧。”

  在以往,她有个头疼闹热,无论有什么不悦他也会放下了,这回他却望住她好一会,才说:“这几天我忙得很,怕是没有空。要不,你叫孙柏昭联络一下?”

  洛美心里一冷,口气也冷了下来,说了声:“不必了。”转身就走了。一直开了车回家,下了车jiāo司机开进车库去,站在院子里让风一chuī,才觉得身上冷冷的,大衣又丢在公司了,下人们都知道她回来了,在后门探了探头,见她呆呆的,又不敢叫,缩了回去。她就站在风口上,心里也不知想些什么,看那些jīng心修剪的冬青树,过了好一阵子,觉得脚麻了,才慢慢地走回自己房间里去。这一种心灰意懒的qíng绪一冒出来,就觉得什么都没意思了,她被子也不盖,伏在chuáng上昏沉沉的就睡去了。

  过了好久,四姐拍门叫她:“太太,吃饭了。”她反正不应,四姐又叫了几声,无可奈何地去了。洛美越发不想动弹,翻了个身,全身都是烫的,像在锅中被油煎似的,索xing脱了外套再睡,迷迷糊糊地又睡了好久,听见容海正敲门:“洛美,起来吃饭。”

  她说:“我不饿,你先吃吧。”说完,喉中已如火灼一样难过,只好qiáng撑着起来,去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光了,放下杯子,只见镜子里的自己脸红彤彤的,只怕在发烧,于是拧了条冷毛巾敷了敷,依然回去睡下。

  她刚躺了几分钟,容海正就拿钥匙开门进来,将文件往她枕边一扔:“你爱怎么看怎么看去,用不着这么矫qíng。”

  洛美待要和他分辨,无奈全身都没有力气,挣扎着只说:“你不要走,我们把话说清楚。”

  容海正就停了下来,转身道:“讲清楚了岂不是大家难看?我留面子给你,你还要怎么样?”

  洛美觉得脸上已是火辣辣的,而且头晕的厉害,两眼望出去都是金星乱迸,但他这样说,自己又不能不接口:“我哪里做错了?难道我不能问一声么?还是你存心不让我知道?就算我们这夫妻没有qíng分,到底我们是同盟,难道连盟友的qíng分也没有了?”

  容海正神色古怪的很,望了她好久,才说:“恐怕我们中间首先背叛同盟的不是我吧。”

  她耳中嗡嗡一片乱响,勉力欠起身来:“容海正,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又没有良心?”

  不知是那句话激怒了他,他一下子甩掉了手上搭着的西装外套,只管将两只眼睛冷冷地望着她,洛美觉得他的目光像冰柱一样,几乎连她的心都冷冻了。他才说:“良心?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有良心。只是官洛美,你大言不惭,那你自己有没有良心?你扪心自问,从我们结婚到现在,我花了多少心思让你高兴?你爱怎样就怎样,你再胡闹我也一笑直之;上班也好,不上班也好,我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我把你捧在手心里,你却把我踩在脚底下;你冠我的姓氏,用我的钱,受我的保护,你却给我带绿帽子,是你让我忍无可忍!”

  洛美听他一字一字说来,每个字就像一把刀,狠狠地往她心上戳。她蓦得抬起头:“你话说清楚,我怎么给你戴绿帽子了?”

  他冷笑:“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昨天晚上你去哪儿?”

  她怔住了。

  他冷冷的说:“喜帖是送到我的名下,我叫小仙送给你的,你看了之后哪儿去了?"

  她慢慢悟过来:“你跟踪我."

  他冷笑:“我不屑!我只是想看你接到喜帖的反应,结果你魂不守舍的开了车走了,我回家等你到晚上12点。你才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游dàng回来,我忍了。今天即又想打探他的消息,我偏不告诉你,你又掉了魂似的赌气回家。别人眼里大概还以为我怎么得罪你了,殊不知你满脑子别的男人。”

  她万万没想到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生生挨了一闷棍一样,好半响才说:“当初结婚的时候,你都知道,我不爱你,你也没有要求过爱你。”

  他说:“不用那这样的话来堵我。”俯身抓住她的衣襟,“我只是希望大家面子上都下得来,”他的目光直直的望进她眼中,看清她的恐惧,“官洛美,好好的敷衍我,不要连敷衍我都不屑,否则你一定后悔!至于你的爱人,我知道你维护他,大概维护的连血海深仇都忘了,可惜我不会忘记我的仇恨,我绝对会把他碎尸万段,然后装在礼盒里送到你的面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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