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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你别后_吴沉水【完结】(25)

  我无法自持地流泪,大概因为我太了解他,我知道他说出这番话有多不容易,我对他有感同身受的痛苦,所以他的话才会切中我心中最脆弱的部位。我在一瞬间几乎想要答应他,仅仅因为这份不容易,我舍不得伤害他,那种切肤之痛我不愿让他尝。但是,我张开嘴,我发现我无法就这么容易地将“好”这个字说出来,这个字仿佛重于千斤,而我现在状态很慌乱,任何决定,在这个时候做出的任何承诺,都未必是真实的,是郑重而有效的。

  “好不好?”他把我的两只手重叠在自己掌心,低头看着我的手。

  “我不知道……”我流着泪,诚实地说。

  他叹了口气,松开我的手,重新拥我入怀,在我耳朵边上轻声问:“那换个问题,你有没有一点点在乎我。”

  我点头。

  “试试看吧。”他亲吻我的脸颊,炙热的呼吸喷到我的脸上,接着喟叹一声,哑声说:“试试看好不好?我不离开你,你也不离开我,我们在一起,不再一个人了,好不好?”

  这句话太煽qíng,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吻上我的唇,轻轻点了一下,隔了不到两秒钟,又正儿八经地吻上去,他的吻太温柔,跟他的人完全不是一回事,像在触碰易碎的器皿,充满小心和谨慎。

  吻过之后,他叹了口气,拿手胡乱在我脸上擦着,苦笑说,“不哭了,哭得真难看。”

  “我,我没有你说的那么糟……”

  “我知道,”他把我拥入怀中,拍着我的后背说,“别再吓唬我,你就是最好的。”

  我仿佛回到孩童时代,靠在他胸前,揪着他的衬衫哭着说:“我没想好……”

  “别想了,试试吧,这种事想太多了也没用。”他抱紧我,用下诊断的口气斩钉截铁地说:“就这么定了,试试看,我们一起。”

  我还陷入这种软弱的境地抽泣时,手机忽然响了,傅一睿伸长胳膊,帮我把电话拿过来,接通了说:“喂?”

  “哦,这是张旭冉的电话,她现在不太方便接听,您说。”他一手拍着我的背,一手拿着电话,声音已经恢复平日的冷淡,突然之间,他提高嗓门说:“什么?哦,我知道了,我立即让她过去。”

  他收了线,犹豫地看着我,我擦了擦眼泪,哑声问:“怎么啦?谁的电话?”

  “xx医院的,你孟阿姨自杀了。”他摸着我的背温言说,“别着急,发现及时,人送医院,现在抢救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傅一睿跟张旭冉勉qiáng算在一起,这事没完有人说我进度慢,我感觉这么说挺不专业,老水写文的特点就是不讲qíng节发展,不好诡异线索,有童话有现实,有罗曼蒂克也有残酷的社会状况,这个过程我会尽量弄得丰富点,希望大家看了能满意。再啰嗦一句,我是个保守的写手,所谓保守的意思就是,我相信即便是一个网文,它也应该具备文字创作最富魅力的地方,那就是个人风格和独立思考,我喜欢写作是因为这一点,如果让我改,那等于剥夺我的基本乐趣,这就让写东西于我而言变得没有意义。如果一件事变得没意义,那又何必进行下去?

  第25章

  我从没想过孟阿姨会有自杀的一天。

  不是说她很坚qiáng,这个女人跟坚qiáng坚韧之流完全沾不上边,她就如一株缠绕大树的藤蔓,孟叔叔是她的天地,孟冬是她世界里另一个值得信赖的支柱,她对这两个男xing家庭成员有种天生的敬畏和崇拜,她莫名其妙的坚信他们一定比自己高智商,一定比自己具有处理日常事务的能力,一定能在发如其来的状态中保持冷静,同时她也相信,孟叔叔和孟冬为她所做的选择,一定比她自己做的要好。

  所以孟阿姨从来不需要为人生这种事qíng担忧,她的世界有顶天的男人,她要做的,只是跟着这个男人走就好。

  在她之前的生涯中,孟阿姨是个幸福的女人,她待人和善,积极乐观,对小动物和小孩子永远保持爱心,对不幸的人和事也永远保持怜悯和同qíng。在很多事qíng上她其实不乏判断力,只是她不愿意运用这种判断力,她宁愿将选择权jiāo由自己的丈夫,然后反过来证明丈夫的选择如何贴切她的愿望。

  她从小就教导我,冉冉,这是个多么美好的世界,冉冉,你跟孟冬在一起,是多么美好的一对,以后你就跟阿姨一样幸福。

  简直犹如童话,如果不需要经历现实的残酷摧残。

  谁能想到,一直无忧无虑,生活得像个公主,让人觉得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过完自己少女期的孟阿姨,有一天会自杀?

  而且是吸煤气自杀。

  我吓得脚都软了,真真实实的脚软,仿佛听到孟冬死讯时那种恐惧感再度侵袭而来,傅一睿不得不用力抱紧我,把我的脸埋在他怀里。

  他在我耳边一再说:“你孟阿姨没事,没有生命危险,我听得很清楚,她没事。”

  我点头,靠着他,表示我听明白了,但我就是止不住害怕。

  没经历过亲人死亡的人,不会明白这种害怕,一个人的丧失就像在你体内打开一个口子,不断地从里面流出物质,你能感觉到那种流失,但你无能为力。

  我咬紧牙关对他说:“带我去那个医院。”

  “你确定?”

  我深吸一口气,揪住他的衬衫说:“你陪我。”

  傅一睿低头在我额头上亲了亲,好半天我才意识到他在亲我,他的唇比他的人柔软温暖得多,他的身体也是,胸膛厚实暖和,如果不是有幸贴近他,我想象不到原来那么冷淡严肃的一个人,却其实犹如冬日火炉。

  我忽然感到有点力气了,靠着他,我知道这一刻我需要他,比以前任何时候都需要他,不是需要一个人,而是有所确指的。

  思绪混乱之下我没办法做出理xing判断,只是凭着直觉知道我可以信赖这个人,他熟知我的一切,我们相识多年。

  “你陪我。”我再一次说。

  “好。”他答道,“我一直陪你。”

  他松开我,替我找来一件外套穿上,半抱着支撑我走出家门。我们下楼叫了一辆计程车,报上那家医院的名字,傅一睿搂着我,让我靠在他肩膀上,一下一下地摸着我的头,他忽然说:“别怕。”

  我的眼睛瞬间就湿润了,撇去我们俩现在说不清楚的关系,他到底知我甚深。

  我伸出胳膊环住他的腰,哑声说:“我尽量。”

  他收紧了胳膊,又亲亲我的额头,温言说:“乖,放松自己,想点好的事。”

  我勾起嘴角,微微闭上眼,深呼吸了几下,心qíng渐渐不那么糟糕,我轻声说:“我小时候,有一条蓬蓬裙,那时候的小女孩多数没有这么jīng致的裙子,但我有一条,粉色丝绸上缀着白色蕾丝,还有亮晶晶的闪片。”

  “那肯定很可爱。”

  “是很可爱。”我轻飘飘地说,“孟阿姨给我买的,她说,女孩子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真想看看。”

  “有照片,不过你看完后肯定要说,这小女孩怎么长成现在这样,太可惜了。”

  “你果然了解我。”他的声音中带着笑意,“从专业角度上看,确实缺点多到举不胜数,但是我喜欢。”他压低了声线,轻轻抚摩我的肩膀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我皱眉,摇摇头。

  “是个party,你穿着上世纪才有的那种旗袍,剪齐耳短发,整个人就像从发huáng的老照片直接走下来,我当时就想,哇,这女孩有点意思。”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那条旗袍是我外婆的,确确实实,是上世纪的古董了。其实我还有另一条,颜色耀眼很多,裁剪也合身,是孟阿姨送的,只有她会想到一个女孩出门可能需要一件拿得出手的礼服,外婆也是看到她送的礼物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有压箱底的旗袍。”

  傅一睿拍拍我的肩膀,低声说:“她不会有事。”

  “希望如此。”我叹了口气,“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种事,就在不久前,她还给我打电话。”

  那家医院傅一睿似乎也认识人,他打了通电话后,我们一进去就有护士过来领我们直接到孟阿姨所在的病房。我到的时候,人已经抢救过来,但还在昏睡中,孟阿姨家帮佣的蔡婶坐在一旁守着她,我进去的时候,蔡婶像看到救星一样忙站起来说:“小冉你可来了,哎呦谢谢老天,你再不来我一个老太婆可不知道怎么办。”

  我狐疑地问:“孟叔叔呢?”

  “不知道哇,先生跟太太吵了一架后就走了,到现在都关机,我找不到他。真是好险哦,太太前个钟头支我出去买东西,我走到半路才发现忘了带钱包,急急忙忙回去拿,一开门就闻到好大一股煤气味,我赶紧开窗开门,跑进厨房一看,太太抱着煤气管倒在地上。我知道不得了了,赶紧打了120,教了救护车,还好太太包里有现金,不然出车费我都不晓得上哪拿,我可垫不起这么多钱……”

  “谢谢你啊,”我哑声说,“辛苦你了,医生怎么说?”

  “我听不懂他说什么,大概是没事了吧。”

  这时,傅一睿走过来搂住我的肩膀说:“放心吧,只是吸入煤气过量,现在各项指标都正常,人可能有点虚弱,过会就会醒了。”

  我这才略略放心,对蔡婶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先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发生这种事?”

  蔡婶看看傅一睿,迟疑着没开口,我说:“没事的,这位是傅医生,我们都是孟阿姨的晚辈,都熟的。”

  蔡婶这才拉着我说:“小冉啊,可不得了了,先生走那天跟太太吵架,吵得天翻地覆,我都没见过太太那样过,眼睛都红了,像恨不得扑上去咬死谁一样,哎呀,具体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好说,好像是先生外头有人了,而且都好长时间了,外边那一位都怀孕了……”

  “什么?!”我惊叫一声,“你没听错吧,孟叔叔啊。”

  “可不就是你孟叔叔,哎呀,这种话我哪好编排主人家的?我给他们家做了好几年,我也不是那种好搬弄是非的呀,你不住那不知道,他们这两年已经没先头那么恩爱了,先生不回家也不是一次两次,小冬刚过世那会还好一点,他们夜里也会抱在一块哭,我还以为又恩爱回去了,哪知道这个月开始先生又早出晚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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