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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我多么不舍得_水阡墨【完结】(18)

  反正都是东拉西扯,什么都说。说道社里最近连载的漫画,李默然掐着大腿骂作者脑残。多晴也觉得挺脑残的,毕竟白薯的脑子缺根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下次我把白薯那小子揪过来让他给你跪下。”

  李默然义愤填膺,“要跪电脑主板!”

  “恩,跪榴莲!”

  “跪刺猬!”

  “跪玻璃碴!”

  两个人说得没谱,挺开心地大笑起来,多晴乐得滚来滚去。

  李默然突然说:“láng崽子,你发烧的时候把你哥当成付云倾了。”

  多晴看着天花板,蒙了。

  “你揪着多澜的领子说,付云倾,你死越远越好,别再让我遇见你,”李默然转过头幽幽看着他,“láng崽子啊,要是再让你遇见呢?”

  多晴就像动物园里关在铁笼子里的lángyīn森森地瞪着将她送入笼子的驯shòu员,别让老子出来,老子出来第一个咬死你。

  可是如何才能再次遇见。

  ——也许只能在发烧的梦里。

  7

  年底的忙碌时很可怕的,尤其是动漫社的杂志部,每天都加班加点,愣是在年前赶出两期杂志。编辑都累得脾胃虚弱,漫画家们也好不了哪里去,都是元气大伤。好在完成任务以后,杂志部腊月二十六放假,她便跟白薯约好一起去购物。

  白薯是孝顺的好孩子,买了一堆的东西都是给父母买的,自己倒是没什么。多晴更gān净,路过施华洛世奇,看见一对水滴型的耳钉晶莹剔透,透明的,像天使的一滴眼泪,却能折she出七彩的光华。她拖着白薯去电子里打了个耳dòng,右耳,戴上一只,像碎月光一样能闪着眼睛。

  除夕夜纪多澜去父亲家,她坚持留在家,她说:“我要用什么身份去呢?”

  纪多澜说:“我的未婚妻的身份还不够吗?”

  多晴说:“不够的,我要留在家陪妈妈。”

  他想了一下,没再坚持。等他离开了,多晴披上刚买的棉绒大外,去了自己的小公寓。四十平方米,简单gān净,墙漆是嫩huáng色,英格兰玫瑰的窗帘,地上铺着大块的土耳其羊毛地毯。她打开所有的灯,点燃了一支小烟火从窗户里伸出去。

  远处有起伏的鞭pào声,高楼连着高楼,灯光也吻着灯光连成光点的海洋。

  她想起那年除夕夜,她跟母亲和阿姨在家里包饺子,林嘉打电话给她,声音很急:“多晴,你有没跟小云在一起?”

  “他没有回家过年吗?”她只知道付云倾家是外市的,她以为他已经回去了。

  “他每年都是自己过,我打他电话不通,我现在不在北京,你能帮我去他家一趟吗?”

  “没问题。”

  她把中午包好的冷冻在冰箱里的饺子装在饭盒了,出门去付云倾的家。他看见她很意外,意外到忘记请她进来,gān巴巴地问:“你怎么来了?”

  “林嘉说找不到你,所以我来看看,不回家也应该跟我讲一下吗。”

  他笑得很温柔,她却觉得那里面没有什么真心。

  他说:“进来吧,冷坏了吧。”

  多晴的确冻坏了,屋子里的暖气侵蚀神经,她头脑昏昏沉沉的,半晌才想起来带来的饺子。他笑了一下,揪揪她的耳朵,“你歇着,我去下饺子。”

  她哪里闲得住,跟在他身后上蹿下跳。而且她明显感觉到他的沉默。不是刻意地不开心,只是沉默。她看见他的背影,清秀颀长,微长的发拢在耳后,细细地眼镜腿勾着浅粉的耳朵,竟觉得香艳异常。

  “你为什么不回家?就算是不喜欢,一年之中就这么两天在家里也可以忍受的吧?”

  他没回头,“你看见了,我很忙,年后要jiāo稿。”

  “我很清楚你的进度,你只是不想回家。”

  付云倾猛地回过头,多晴没防备,冷不丁地抬头看见他半张脸陷入暗影里,眼神里堆积着深沉的yīn翳。他说:“你要我去哪里?我爸的家?还是我妈的家?你要我去哪里?哪里又容得下我?”

  他的目色越来越冷,流动的水仿佛结成一层冰,带着遥远的疏离,站在高处看着她。多晴觉得面前这个人突然离自己很远,却又前所未有的真实。其实他一直远远地,在谁也触摸不到的地方,把自己缠成一个大茧子。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在问她,又像在问自己:“你到底让我去哪里呢?”

  多晴心里一紧,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他的袖子,静静攥着。

  锅里的饺子翻滚着,羊ròu的香味飘散开,雾气烟溢着面孔。他不留痕迹地拨开她的手,转头关火盛饺子。两个古瓷盘子,两人靠在沙发看chūn节联欢晚会。相声演员将观众逗得前仰后合,他们却像在看一场悲剧的演出。

  饺子吃完,多晴觉得胃里有点堵,回头见他拿出烟点燃。

  付云倾不喜欢很明亮的光线,只留下昏暗的橘色壁灯,好像什么都看得见,其实什么都看不清。

  “烟好抽吗?”

  “不好抽,”他的双唇吻着香烟,露出享受的表qíng,“唉,你gān嘛?”

  多晴凑过去在他唇上盯了半天,突然扑上去堵住,抢过他嘴巴里的烟气,用力一吸,被呛到,捂着胸口咳到眼泪汪汪的。

  “真的很难抽,你没骗我。”

  “我从不骗你。”

  “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心里想什么?”

  付云倾身体明显地一僵,沉默地抽了一会儿烟。多晴趴在他怀里,保持着警惕的姿态。她身上总是保持这种天真的固执。可是以前的事qíng,他真的不想提,甚至不愿意去想。可是被她这么抱着,好像那些可怕的东西也变得无所谓起来。

  “我小时候被绑架过,就是这个时候,过年。我的父母都在外地度假,我跟着祖父和祖母在家里过。那人将我装进麻袋里,扔在一个地下室里。地下室里很黑。我听见外面放鞭pào的声音,还有羊ròu饺子的香味,”付云倾讽刺似的笑了,“你看,有钱也不一定是好事。”

  “你害怕过年?”

  他犹豫了一下说:“大概吧。”

  多晴重新凑过去抱着他,她很柔软很温暖,嘴唇热乎乎地在他的脸上移动。她总觉得这种笨拙的亲热时安慰他最好的方式。事实上也是这样的,他把她压在沙发上,身下的身子柔若无骨,他非常想吃掉她。

  他的手从毛衣下摆伸进去,揉搓着她稚嫩的身子,指头下的皮肤像涂了奶油。她手脚并用攀着他,笨拙地点燃他,热烈地回应着他的吻和眼神。

  最好他在她的唇上喘息:“我的小láng崽子,晚上不用回去了吗?”

  多晴的眼睛一下子就酸了。

  她闭上眼喃喃地说:“云倾,我已经在这里了,你让我去哪里呢?”

  你还想让我去哪里呢?

  无数的烟花在窗外炸开,瞬间就冷掉,小孩子在小区的广场上那么清晰,线香的温暖也不过只有一分钟。

  多晴把脸贴在沙发上,她把记忆捡回来了。

  可是记忆也只是记忆而已。

  这时,她听见门铃响了,大概是邻居互相拜年。

  她打开门,顿时怔住。

  面前的人穿着深灰色大衣,眉毛上结了一层霜,头发上沾着乱七八糟的雪。他的手里还拖着行李,风尘仆仆,像无数次出差晚归那样自然。

  是付云倾。

  他眉眼轻敛,“我可以进去吗?”

  【第六回】

  当你想到一个人会饿,怎么都吃不饱,那就是爱qíng了

  我以前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那是因为我把喜欢一点一点地拿出来,所以失去也在乎,因为我还有很多喜欢可以挥霍。

  1

  有时候生活跟梦境jiāo替,倒不知道哪一样是真的。

  刚刚还想着的人,突然就在眼前,她有点措手不及,傻傻地挡在门口。

  他笑了,“不方便吗?”

  他知道自己的微笑多迷人,没有人能够真正拒绝这样他。

  多晴闪开让他进来,而后机械地关门,看他把行李放在门口,从里面拿出白色的家居服。他当着她的面脱衣服,外套、毛衣,接着是内衣,他几近赤luǒ地在她面前,然后坦然到无耻地拿着家居服进了浴室。

  而自始至终他表现得像个尊贵的主人,反而让她拘谨地退到一边。

  等多晴回过神,他已经洗好澡换了gān净的衣服出来,头发上滴着水,新鲜又jīng神。

  他一边擦头发一边问:“吃过晚饭了吗?晤,看起来还没吃……冰箱里应该有速冻水饺吧?”

  说完不等她说话打开冰箱,从下层取出一袋水饺,在玄关后面的简易厨房里烧水,下饺子,完全不像第一次光临。这种熟练倒让多晴发憷,分辨不出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整个屋子都是他的家具,民族风的红色大沙发,书柜,甚至连阳台上脱了色的藤椅都是从他家里搬过来的。

  不对,应该说都是她捡回来的,整个屋子里都是他不要的东西。

  连同她都是。

  “给你盛了十二个。”

  他把盘子放在茶几上,盘腿坐在地板上,拿起遥控调到中央一台,正播放着chūn节联欢晚会。还是那些熟悉的主持人,熟悉的演员,换汤不换药的节目,如出一辙的笑料,还有坐在电视机前相同的两个人。

  多晴乖乖把饺子吃了,十二个果然是她的极限,他也是记得的。

  他眼睛盯着电视屏幕,“把盘子收到厨房,待会儿我去洗。”

  她没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了飞机就过来了。”

  “你怎么知道这里,你来这里gān什么?”

  “我的家具都在这里,我家都是空的,你让我去哪里?”

  “这些都是你不要的。”

  “现在我又想要了,”他淡淡看着她,“不行吗,我后悔了不行吗?”

  因为他想要了,后悔了,所以又回来了。

  “行啊,”然后她用力抱住沙发角,认真又凶狠地说,“不过,你以为你后悔了就可以要回去吗?休想!我的东西我不愿意给,谁都别想拿回去!”

  “你要这些gān什么呢?”

  “我……我省钱!”

  “那我给你买一套好不好?”

  “我gān吗要你给我买东西,你是我什么人,”多晴把他当阶级敌人,“有钱你给自己买一套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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