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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清景是微凉_颜凉雨【完结+番外】(10)

  俞轻舟低声咕哝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

  狱警又说:“不过他jīng神状态好像不太稳定,要不要带出去放放风?”

  我顿时jīng神一振。嗷!放风!煤球儿我爱你!

  “不用,明儿最后一天了,放什么放,就得让他遭点罪,不然真以为自己来这儿度假的。”

  ……

  俞轻舟我cao你妈妈妈妈妈!!!

  门忽然被打开了,我还维持着蜷缩在地仰天长嚎的姿势,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火龙果。

  “有些话心里想想就行,别喊出来。”俞轻舟蹲下来,手伸进栏杆,恶心地摸摸我的头。

  我猛地甩开扑过去吭哧就是一口,奈何那孙子反应太快,闪电侠似蹭就把手收回去了。

  我没辙,唯有怒目圆睁,以眼杀人。

  “别这么看我,”俞轻舟笑了,声音轻柔得像四月chūn风,“有能耐你别犯罪,别进来。”

  我依然那么看着他。

  一秒。

  两秒。

  终于,我瘫软下来,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不得不承认俞轻舟这话真狠,直戳你脊梁骨,不,是脊椎神经,他这是下手轻的,我还能动弹,要真往死了整,说不定我现在就是一个瘫子了。是啊,谁让你犯人家手里了呢,有能耐你别犯罪,别进来。

  王八蛋走后,我躺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发了很久的呆。

  今天之前,我从不觉得我在人格上和王八蛋之流有什么差别,确切的说,我从没把自己真正当成过犯人,这放到法律上估计就是认错态度极其不好,得重判,所幸我隐藏得很深。但是现在,我知道差别了,没有自由没有权利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人都算不上,王八蛋伸手进来摸我头的时候,那表qíng像在摸一只癞皮狗。如果老头子看见我现在这副德行,一定会骂,让你作,让你有好路不走!

  问候王八蛋的母亲并没有增加我的禁闭时长,第五天的晚上,我被如期释放。

  走出铁笼子直起腰杆的刹那,我忽然想改名叫冯重生,忽然顿悟了为什么人们舍得抛开生命放弃爱qíng却拼死也要前赴后继地追寻自由。

  我的十七号啊,哥回来了!

  眼含热泪推开“家门”,先映入眼帘的是金大福……的后背,你妈你除了睡觉做爱还会不会gān点儿别的!接着是周铖,靠,你都读书破万卷了!再来花花,得,别总这么凝视哥,哥会chūn心dàng漾的。最后是小疯子……

  “哟呵,我还以为你得死里边儿呢!”

  很好,大家都没什么变化。

  “我冯一路是那么容易死的人?啧,你太不了解哥了。”三下五除二把囚服脱掉,那玩意儿都臭气熏天了,我光着膀子走过去打开窗户,chuī风。

  “别chuī了,”破天荒的,周铖居然放下书本说话了,“味道都飘进来了,赶紧去洗个澡吧。”

  我不太乐意,因为我现在很累,我一累就懒得动弹。可书呆子难得提个要求,他又是我们这里最……呃……特殊的,于qíng于理咱一个大老爷们儿都得照顾照顾对方感受不是?得,洗去吧。

  要说这监狱也够缺德的,洗澡还他妈限定时间,就说你夏季用水紧张,也不能只给十分钟啊,好么,光够打个肥皂的!

  但好赖是洗完了,我自我感觉良好的香喷喷回屋。这次周铖没再提意见,继续读他的《红与黑》,我长舒口气,心说幸亏老子没找媳妇儿,不然被天天这么管着还不如死了。

  周铖是没意见了,可花花还在看我。

  我无语,这不能说话的比能说话的恐怖多了,一天到晚被这么盯着老子还不如找个媳妇儿!

  拿过写字桌上的笔和纸,我走到花花chuáng边,递过去。

  后者单手接过来,困惑皱眉。

  “来,哥身上有什么好看的地方值得你流连忘返,全写下来。”

  花花倒一点不磨唧,听明白我的问题后立刻把纸放到chuáng上,刷刷几笔搞定。

  我拿过来一看,俩大字——没有。

  我倒塌:“没有你总目不转睛地瞅我gān啥,跟咒怨似的很惊悚啊!”

  花花歪头想了想,又刷刷写下俩字。

  我凑近一看——闲的。

  “哥服了,”我踩在容恺chuáng上,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摸到了花花的光头,这是我表达敬佩的方式,“你是爹。”

  可惜花雕不喜欢这个玩笑,脸色一黑,啪地打掉了我的手。

  得,也不是个好脾气的。

  我讨了个没趣,悻悻回到自己chuáng上。

  容恺探头探脑地观望了全场,这会儿冲着我幸灾乐祸:“冯一路你就是欠,没事儿招他gān啥。”

  cao,还不是你们都不招,一天到晚拿人家当空气老子同qíng不行啊!

  但这话我也只是心里过了过,真要嘴上说出来,我怕花花咬我。

  ——不能说话不代表牙口不好对吧。

  蹲了五天禁闭,硬板chuáng都好像席梦思似的软乎起来,我尽qíng地在上面翻滚了好久,才觉出枕头下面不对劲儿,连忙把枕头拿开,居然让我发现一个苹果!

  你妈活生生的水果啊,在这地界儿就是软huáng金!

  俗话说的好,家有钱财不露白,我按耐住激动的心qíng,又悄悄把枕头盖上去,然后警惕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其他人打宝贝的主意。

  “别捂了,”容恺乐不可支,“我给你的。”

  “拉倒吧。”这话可信度为负。

  “还真是他的,”不知道为什么,周铖今天似乎心qíng很好,所以格外话多,“我们都分着了,不过你的最大。”

  “真的假的?”我和容恺啥时候jiāoqíng到这份儿上了?

  “其实也是托你的福,”容恺笑得像只没毛儿的狐狸。

  我更不明白了,眼前咣咣的全是问号。

  还是周铖好心解惑:“容恺和三号的王瘸子打赌,王瘸子赌你挨不过一个半月就得爆发关禁闭,容恺赌两个月。”

  赌注是苹果,结果自然是容恺赢了。

  ……

  【冯一路,你来这里有一个半月了吧?】

  【加油。】

  ……

  尼玛处处留心皆学问啊!

  后禁闭时代的日子仿佛好过了些,我依然不能很从容的适应规律枯燥憋闷的监狱生活,但我已经在冰冷而坚不可摧的现实面前低下了得瑟的头,其实有的时候,认命也可以换来解脱。不过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绕着俞轻舟走,当然多数时候绕不过,那就低眉顺目尽量不引起他的注意,像以前那种龇牙乐啊打屁啊统统绝迹。惹不起总躲得起——他成功的让我明白了自己就是低人一等。

  九月下旬,天气终于慢慢凉下来,偶尔夜里还会有些冷,为了不受冻,我努力趁着周末在十七号学习叠豆腐块。有时候,周铖会对我的努力给予些指点,不过多数qíng况下,耳边只有容恺冷嘲热讽的聒噪。

  但今天例外。

  周铖和容恺都去接见亲友了,周铖见的是姐姐,容恺见的是大学同学。我知道小疯子脑袋转得快,但从没想过他居然念过大学,而且还是那么赫赫有名的。

  少了小疯子的十七号异常安静。金大福破天荒的没有睡觉,而是坐在chuáng上拿着周铖的书看,也不知道是睹物还是思人,花雕则坐在窗台上,看着天空发呆。我发现小哑巴很喜欢看天,因为胳膊的缘故,他不用出工,可是每天从食堂吃饭回来的路上,他会一直仰着头,仿佛上面那一片湛蓝里藏着无数的奇珍异宝,数都数不完。

  “对了花花,”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qíng,或者说没话找话也好,“你是不是该拆石膏了?”我记得他是大暑那天回来的,算算到今日整两个月。

  花雕收回远眺的目光,转过来看我。

  我微微挑眉,和花雕沟通需要耐心,天知道我居然是个这么有耐心的人。

  终于,花雕缓缓摇头。

  我奇怪:“还不能拆?不是说两个月吗?”

  花雕的脸色沉下来,一抹不易察觉的qíng绪从他的眼中闪过,我隐约觉出这里有事儿。

  “你不用管他,自找的。”金大福丢开书,没好气道,“人家骂,他就该听着,忍不住非要去动手,人家就等着他动手呢。”

  “又gān架了?”我一头雾水,“什么时候的事儿?”按理说大家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都在一起,没道理花雕打架我不知道啊。

  “就你关禁闭那几天,没看出来是重打的石膏么。”

  我顺着金大福的指点再一次地看向花雕的胳膊,熟悉的白纱布,熟悉的木头板,熟悉的微微露出的手指头……尼玛我这是人眼睛又不是X光!

  第9章

  我用了几分钟才消化花雕又和人斗殴了这个事实,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单方面被殴。在打架的事qíng上,其实我和金大福是统一战线,动手之前要先掂量掂量胜算,有,就gān,没有,就撤,明知道不是对手还非要jī蛋碰石头,好听点,是猪,难听点,就是傻bī。当然,前两天我揍王八蛋那拳不算,那属于特殊qíng况。

  但这话我不准备当着花雕的面儿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不由自主地对这孩子心软,有时候看他那骨瘦如柴还死倔死倔的样儿,莫名其妙就生出点儿怜惜来。好吧,有点恶心了,那就叫兄长爱吧,我家就我一个孩儿,没个弟弟妹妹让我爱爱,以前在道上混的时候有个小崽子想拜师学手艺,我没让,直接改成认哥,然后我真是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结果人家刚出师就把我踹了,可就这也没让我学乖,碰上那可怜见的小崽子,还是没辙。

  金大福可没我这人文关怀,话茬提起来就收不住了,而且可能是半天没见到周铖,心烦气躁,说话也没什么好样儿:“你管他gān毛,他就那bī样,本来就是个哑巴还不让人家说,说两句就炸,往死里磕,你磕得过也行啊,倒让人收拾成这幅德行。再说你本来就是个哑巴被磕碜两句能怎么的,可别告诉我你从小大到没让人挤兑过,那帮孙子就是想鼓捣你两下,你还就上套,有能耐你倒是说两句话啊,你不是说不了嘛……”

  花雕是说不了,但这会儿他的手紧紧握着拳头,我甚至听见了关节咔咔的声响,平日略显淡漠冰冷的眼睛里跳动着火焰,如果下一秒他扑过去和金大福扭打,我一点儿不会奇怪,哪怕他明知道打不过。

  这是个压不住的bào脾气,又野又倔,我瞧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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