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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_饶雪漫【3部完结】(57)

  他刚关上门离开,我立即找出夏花的电话激动地打过去,想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可是,电话一直没有人接。我又开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打通后,那边说话的却是一个男人:“你的朋友喝多了,你赶紧来接她吧。”

  我正在反应中,夏花忽然把电话抢过去了,用神神秘秘的声音对我说道:“别来,小心,这里有很多坏人。很多,很多,千万别来……”

  她仍然咳嗽得很厉害,说着说着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电话断了!

  我手忙脚乱地再打过去,又是好半天才有人接,还是那个男人,在那边大喊道:“她疯了,你来不来,不来我可报警了!”

  “来来来,”我连忙问道,“在哪里?”

  对方报出一个地址,听那边吵吵闹闹的声音,应该是一个酒吧。可我完全不知道会在哪里。我只能飞快地把地址记录在一张纸条的背面,然后推开门,跑到客厅里对正在一边看地震新闻报道一边喝茶的他说道:“她喝多了。”

  “谁喝多了?”他显然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夏花。”我说。

  “谁是夏花?”他说,“有事你好好说。”

  “就是那个,毒药,他的姐姐夏花,喝多了。”我语无伦次的说,“我想。我们得去看一下。她一个人,好象出了什么状况。”

  “怎么这件事也归我们管?”他的样子看上去很无奈,好象我在讲一个笑话。

  我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捏着那张地址条左右为难的站在那边,我觉得我不能qiáng求他,但同时也不能不管夏花。我正在由于的时候我的手机又响了,这一次我按了免提接听,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之后,传来那个男的几近声嘶力竭的呼喊:“她要杀人了,限你二十分钟必须到!”

  我把纸条往阿南面前一递,说:“快点!”

  他朝我瞪眼。

  我大喊一声:“快点啊!”

  他终于站起身,拿起外套,和我一起往门外走去。我知道我过份的任xing,我也知道他会容忍我的这种任xing,这是他的xing格里最不好的部分,对自己喜欢的一向溺充,包容,哪怕被伤害也在所不惜,

  天地良心,我并不想利用他的弱点,只因这一次我实在是无路可走。

  我不能不管夏花,更何况是在他被抓进大牢生死未卜之际呢。

  酒吧在城郊的一条小街上,不仔细找,都找不见。

  在那条名为“羊皮卷”的石板路的中间段,坐落着那个人告诉我的“好再来”酒吧,没品味也没有气氛,跟天中旁边的“算了”比,都差了很多。真不知道她为何要选择这样的地方买醉。

  “在车上等我。”阿南说,“我先进去看看。”

  我跟着跳下车:“我也去,你不认识她。”

  “也好。”阿南说。他带着我进了门,门口先是一条窄道,再往前走视野才开阔起来,昏暗的粉红色灯光下,一桌一桌的男男女女,正横七竖八划着拳唱着歌,满地躺着啤酒罐,一有人走动就听到酒罐叮叮咚咚倒下的声音。

  我很容易就找到了坐在最角落的夏花。她半个婶子都横在桌上,一条手臂正呈伸出去的姿势,圈住了至少有八个大小不一的酒瓶,脚下的酒瓶则倒的倒碎的碎,她一动不动,像是烂醉在此已有好几年。我曾见过她豪慡地gān掉大半碗白酒,还以为她像她一样千杯不醉,此刻看来不过是场误会。,

  “夏花。”我上前,拍拍她的肩,她纹丝不动,形如僵蚕。

  我正要再喊,一个老板摸样的人走了过来,看看我们说:“你们是她的朋友吧,来,替她把帐先付了。”

  “多少钱?”阿南问。

  “八百三。”老板说。

  阿南指着一地的啤酒瓶子说:“你把啤酒当洋酒卖?”

  “她发酒疯,在我这里一阵乱砸,客人都被她吓走不少,我一个伙计给她打破了头,现在去医院包扎了,这个误工钱她付还是不付?闹成这样我没报警算是不错了,我看你还是jiāo了钱赶紧带她走吧。”

  “四百吧。”阿南说。

  “你当我这里是菜市场?”老板找他吼,“八百三,少一个子儿试试看!”

  “那就报警吧。”阿南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不慌不忙地说。“警察来了,他要说该给八百,我一定给。别说八百了,八千我也得掏。我一分都赖不了你的,如何?”

  我不由地对他刮目相看,这些年他生意越做越大,看来对付这些人的经验也长了不少。

  老板直瞪着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摇摇头,找阿南伸出手说:“算了算了,算我倒霉,赶紧把钱给了,走人。”

  阿南掏钱的时候,我再去拉夏花,喊她说:“夏花,快起来,我们得走了。”

  夏花被我推狠了,这才抬起头来,撩起像贞子一样披散在面孔上的一丝长发,看到是我,她很高兴地甩开手中的一缕头发说:“呀,马卓,你怎么来了,我请你喝酒哈。,她一说话,就开始咳嗽,看来感冒到现在都没有好。”

  “回去喝。”我拖她,一边拖一边说,“我爸来了,你的事他也答应了。”

  “答应啥?”她的嗓子变得更哑了,脑子好象也喝坏了,看着我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表qíng比颜舒舒喝醉时更白痴。

  “出去再说嘛,”我用力拉她,她终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却又一把推开我说,:“我要唱歌。话筒呢?我的话筒去哪里了?”

  阿南走上前来对她伸出手,说:“来,我带你去找话筒。”

  “你骗我!”夏花说,“我把话筒藏起来了,谁都找不到。”

  她一面说一面笑着朝阿南摇着手,被她揉乱的头发像中了邪似的全部从肩头倾泻而下,在酒吧昏暗的灯光的照she下,映衬着她的脸更瘦更长,越发像当年的那个她。

  阿南只看她一眼,就僵在那里了。

  “马卓,”夏花好象也在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才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一直指到阿南的鼻子上,问我,“这位先生是谁?”

  “我爸。”我说。

  “哦。”她好象对阿南没什么兴趣,推开我们面无表qíng的踉踉跄跄地一个人往前走,一边走一面回头对我们招手说,“快跟着呀,不然上哪儿找话筒去。”

  我和阿南一人一边,快步跟上去扶着她,走出了那条甬道,走到酒吧外的巷子里。她开始荒腔走板第唱一首老歌:“你你你为了爱qíng,今宵不冷静,你你你为了爱qíng,孤独地看星……”从颜舒舒到夏花,女人醉酒后真是怎一个蠢字了得。我心里暗自庆幸,幸亏稍有遗传到她的基因,否则那天在酒吧那样豪饮,我估计自己一定死得连头都找不到。

  她的歌声因为咳嗽而中断。她蹲下来大声地咳嗽,快要把心肝都咳出来似的那种咳。

  在这个尴尬的时候,阿南冷不丁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这算是怎么回事?我逃避了他的眼神,而她总算咳过劲来,站直了身,并把她衣服上的帽子啦直了。盖住她的头,口齿清楚地问我:“有烟么?”

  我摇摇头,低声提醒她:“你不能抽啦!”

  她不再看我,而是转头看阿南,阿南也看着她,不置可否。

  “我去买,你们等我一下。”她说完,加快步子往隔壁小店走去。奇怪这一下她步伐稳健得出奇,好象根本就没有喝酒一样。

  “喂。”我追上她,“你别乱跑行不?”

  她朝我做个鬼脸。

  “你没醉?”我失声问。

  “谁说我醉了?”夏花比我更加痛心疾首,“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我说马卓啊,不是我说你,怎么人家一个电话你就来啦?我都跟你说了,别来别来,这里坏人多,你就是不信。唉,我夏花行走江湖多年,还没见过你这么傻气的,不然啊,我酒钱省了不算,还能在这赖一个晚上。”

  “gān吗要赖这里!”我问,“你在这里不是有家么?”

  “谁说我没有。”她一边掏着口袋,一边说,“落脚的地方还是有的,有墙没墙的区别。”

  她伸出放在口袋里的手,手里握着一个纸烟盒,她把烟盒打开往外倒了半天,倒出三个五块的纸币捏成的小球,还有一个钢蹦。她只捏了一个小球,把其他小球都塞进烟盒了里重新放回衣兜,转身进了小店,买烟去了。

  当然我知道他是没烟的,他不抽烟。

  我回头看看跟上的阿南,我觉得我就要哭了。阿南对我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已经折身出来,娴熟地点一根烟,对他说:“谢谢你马先生,身上没带钱,下次还你。”

  “不用了。”阿南说,“不过以后这种事不要再找马卓,她还小,不懂得处理。”

  “不是她找我,”我慌忙解释说,“是我自己打电话找她的。”

  “你先回车上去!”阿南大声吩咐我。

  “别冲马卓发火,”夏花三口两口就抽完了一根烟,用脚底踩熄说,“马先生要是心里不痛快,尽可以骂我,不行打我两下我也不还手,只是打完后还得麻烦您陪我去趟公安局,把一些事qíng得跟警察解释一下。”

  “你把公安局当超市啊,想逛就逛?”阿南说,“明天一早吧,我约上律师再一块儿去也不迟。”

  “马先生有律师哈?”夏花笑,“那我就放心了。”

  她一口一个马先生,我简直没机会纠正她。更要命的是,她又点了一根新的香烟。还把烟盒往阿南面前一送说:“马先生,烟不算好,不过给我个请客的机会?”

  “谢谢,我不抽烟。明天越好律师再给你电话。”阿南说着,拉我一把。/

  身后传来夏花的咳嗽声,我停下脚步,求阿南说:“带她一柽吧。都这么晚了。她还感冒。”

  阿南既没同意也没反对,掏出车钥匙先行往车子走去。我拉着夏花跟上,她撇开我说:“不劳驾了,我自己走。”

  “走啊,”我继续拉她,小声说“这里好偏,都看不到有公车站的”

  她终于没法反驳,双手cha袋,跟着我走。那一刻,我有些微微的骄傲和高兴或许是因为我终于可以帮到她,哪怕只是一点点忙,也让我心里多少好受一些。我们在后坐刚坐下,她就很礼貌的说:“谢谢马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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