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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天蓝_饶雪漫【完结】(4)

  男生一点也不介意:“我叫程涛,英语系三年级的。一看你我就想起我妹妹,她也和你一样,高高的,腿长长的。很适合打蓝球。”

  “你的故事可不可以编得稍微象样一点?”天兰不信,扭头就走。人都说师专英语系的男生最油,看来一点也不错。“喂!”程涛叫住她:“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喂---,”他追上天兰,小声地说:“你该不会以为我要追你吧,那你可错了,我们英语系漂亮的女生多得是。我只是看你不开心,想逗你笑笑。耶苏星期五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可三天后不就是复活节了!象你这样的年龄,有什么事是大不了的呢。”

  天兰本想发火,见他后面的话说得真诚,也就有点不好意思。再一想到昨夜的那个梦,脸就微微地红了起来。

  程涛拍拍她的肩说:“别愁眉苦脸的样子,不高兴的时候,来和我一起打蓝球,我还想和你一决高低呢。”说完就大步大步地走开了。

  天兰往回家的路上走,肩那儿热热的,她有点恼怒地想现在的男生怎么能这样,随随便便地就拍女孩子的肩。再又想自己这样是不是也有点太在意太老土,看程涛的样子不象是坏人,也许人家真是好心也不一定。

  回家洗了澡躺在chuáng上,天兰觉得全身有些酸酸地疼。那是一种久违了的让天兰感到幸福的酸疼。闭着眼睛躺着,脸上盖着一本英语书。天兰对自己说:“放假,今天晚上彻底放假。”隔壁房间里爸爸妈妈在看电视,声音开得小小的,晚风温柔,象儿时妈妈看着她的眼睛。天兰忧伤地想再也没有比十五六岁更糟糕的年纪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真想快快到二十岁,二十岁多好,象师专的那些女孩子,或者象程涛。总之可以自己做自己的主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天兰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入梦。梦里又是蓝球,天兰奔跑,四肢向风一样地展开。天空象一张宽广的没有皱折的蓝色纱巾。程涛也在跑,穿着一双脏兮兮的球鞋,他说:“来吧,投篮!看准目标!”球从天兰的手中飞出去,却象长了翅膀的鸽子,上了天,不见了。

  天兰又被惊醒了,原来是妈妈坐在chuáng头。妈妈爱怜地说:“睡觉也不关灯,瞧你,在梦里面打láng啊,一头的汗。”天兰伸手摸摸额头,真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妈妈说:“再苦再累,忍过去了就有收获。”

  天兰本来想说我又不想做人上人,但一想这么晚了,何必让妈妈再伤心呢,就点点头再睡下了。

  西子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一大早就等在巷口跟天兰道歉。天兰熟悉她的脾气,也就不和她计较。两人笑笑,象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一起去上学。

  那段日子里天兰又悄悄地打起蓝球来,地点当然是师专的蓝球场。她以下午放学晚为理由不再回家吃晚饭,西子当然也乐意奉陪。饿了两人就到小摊上吃一碗馄饨或买两个香喷喷的ròu饼。然后再去听课。西子说这叫做偷来的快乐,西子很少打这么贴切的比方,天兰表扬她,西子得意洋洋地说这就是看小说的收获,关键的时候才显山露水。

  王新所带领的师专女子篮球队练得很拼命,但纯粹属于“民间组织。”训练起来一点章法也没有。天兰和她们一起玩球,当然尽量地把以前教练教她的传授给她们,不知不觉中真做起了“特邀指导”。没过几天程涛他们就过来提意见,说是她们占掉了一半场地,害得男生没法打比赛。王新说你们不也占了一半场地吗,我们又没赶你们走。双方就为此争执起来。天兰觉得自己到底算一个外人,这种事不好cha嘴,再加上那两个梦的缘故,见了程涛总觉有些不自在,于是就避到cao场边和西子一起看起小说来。西子说:“怎么?帅哥和人吵架你也沉得住气?”

  天兰骂:“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恋爱中的女人最毒。”西子不以为然,眼光仍在小说上。

  正在这时,王新她们从那边喊过来:“天兰---,你快过来一下。

  天兰瞪西子一眼走了过去。程涛抱着球,用一种近乎促侠的口吻说:“大家建议我和你比赛投球。三球决胜负,谁输了谁把球场让出来。我是男生,让你一米远,如何?”

  “我不和你比,”天兰说:“怕你输不起。”

  西子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兴致勃勃地说:“比,比!谁赢了我请谁吃炒栗子。”

  程涛凑近天兰说:“输给我没有关系,你的面子丢不了。”

  天兰恨程涛用这种方式和她说话,她想程涛一定是故意的,把她当做英语系的那些女孩子。于是一声不吭地从他手里接过球,瞄准篮框,气也没喘地连投三下,三下全中!

  西子的声音夹在一片叫好声中象旧时的妇人喊冤,听起来让人毛骨耸然。

  轮到程涛了,cao场上安静下来,程涛吸了一口气,把球举过头顶,球就要飞出去了,程涛突然把它往地上一扔,一幅索然无味的样子说:“算了,好男不和女斗。”“输不起---!”女生们嘘起来。“是输不起,”程涛好象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我在师专的英名可不能输在这三个球上。”说完就若无其事地走了。那晚上的是英语课。老师讲到一个词“FUNNY,有趣。”西子就在纸上画了一个呆头呆脑的男生,肚子又大又圆,还在他的肚子上写了一个“FUNNY”,旁边再写上一个程涛,把它推给天兰看。天兰在纸上加上“无聊”两个字。西子看了嘻嘻地笑,老师朝这边望过来,天兰赶紧把纸揉掉了。之后的好几天,天兰都没有去师专打球。一来那几天作业特别的多,有时一晚要做三四个学科的试卷,实在是没时间。二来天兰不想见到程涛,她实在想不通程涛那一天为什么会不战而走,真的就连面子也不要了。不知是不是自己那天投球时的态度太招摇,让他看不过眼呢。

  上课时路过球场,自有女孩们跑过来问:“怎么,不来打球了?”

  “学习太紧,”天兰说:“应付不过来了。”

  女孩子们都理解地点点头。王新说:“不堪回首话当年。想想我念初三那会儿也真是受罪,天天熬夜到十二点,眼睛都快滴出血来。”

  西子赶紧说:“历史重演,彼此彼此。”

  又一数学系的女生说:“数学不懂,尽管找我。可得在现在就加把劲,别象我们一样,只能上个三流大学,连个谈恋爱的好场所都找不到。”

  “哎,别腐蚀未成年少女!”王新一边说一边笑着推开天兰和西子:“快去上课吧,要迟到了。”

  补课的教室在师专旧教学楼的二楼,楼梯是木制的,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咯吱,偶尔有一两节没踩响,就让人疑心是踏空了,心里面半吊着,很不舒服。所以天兰上楼时喜欢埋着头死死地挽住西子,所以尽管西子使劲地捣她她也没有看到站在楼梯拐角处的程涛--直到走到他面前。

  程涛说:“好几天没看见你们,我最近在给一个初三的学生做家教,想给你们借两套练习题看看,我对你们的新教材不是很熟。”

  天兰不做声。西子说:“你就不怕误人子弟?”

  “怕!”程涛说:“所以我得勤奋一点。”

  西子说:“问天兰要吧,我的试卷一做完就不知扔哪儿去了,再说,我上面的成绩也羞于示人。”

  程涛就笑笑的看着天兰。

  天兰只好点点头。

  那晚回家的路上,西子就说:“你又要骂我小说看多了,我总觉得,程涛对你有意思。”

  天兰笑,心里却滚过一阵紧张。

  “钱锺书不是说过吗,借书是恋爱的开始,借试卷,我看xing质也一样。再说,程涛长得还算英俊,你们身材挺配。”

  西子越说越离谱,天兰边忙制止她:“说这些真没有意思,我都快给中考bī疯了,你还在那儿没轻没重地开玩笑。”

  西子见天兰真不高兴,也就意犹未尽地闭了嘴。

  晚上天兰回到家里,在灯下整理借给程涛的试卷。天兰的英语成绩不是很好,也不是很差,七八十分的成绩,还能见人。她本想把几张七十几分的试卷抽出来,后来想想就算了,怕什么呢,天兰对自己说,我又不怕谁瞧不起我。

  结果,试卷是西子送给程涛的。

  天兰病了。

  秋天的天变化快,感冒也来得快,天兰得的是重感冒,在家一躺就是三天,急得爸爸妈妈团团转。天兰爸爸说天兰体质不是这么差的,也许是最近少锻炼的缘故。天兰妈妈说不是,是因为压力太大,孩子还没满十六岁呢,天天这样学来学去地还不累出病来。天兰躺在chuáng上哼哼,浑身象被谁用绳子绑住了一样的难受。妈妈一边摸着她的头一边就说:“兰兰,考不上不要紧,妈妈就是倾家dàng产也给你买个重点来念。”

  天兰病得糊涂,这两句话却听得真切。她知道自己若是好好的妈妈是绝不会讲这话给自己听的。当过知青的妈妈比爸爸还严厉许多,她常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信奉“快马”也要“加鞭”,为此天兰常怨妈妈不讲qíng理。包括不让她打蓝球。但这一下天兰觉得自己是真的懂了妈妈的用心良苦。做母亲,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

  病好后的天兰学习更加地用功起来,晚上加班常常加到爸妈一催再催才睡觉。就为了妈妈在病chuáng前给她说的那句话,天兰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成熟了起来,这种成熟是真正意义上的成熟,它甚至让天兰有点沾沾自喜。她开始把大小考试的成绩都拿回家给爸妈看而不是象以前那样不管考得好坏被三番五次问起还支支吾吾。天兰觉得这时候让父母充分地了解自己是自己的一种责任,天兰从未这样真切地感受过一家人的命运是如此地休戚相关。

  那一天发的是化学试卷,天兰拿了个八十三分。天兰的化学不是很好,能拿到这个成绩她觉得也不错了。化学老师说这一次考试大家成绩都不是很理想,就连第一名陆婷婷也只得了九十分。看来大家在化学上还得多下点功夫。说完就开始点评试卷。评卷的过程中天兰才发现老师少给了她七分,那是第一页的最后一道题目,天兰一开始做错了,后来改正的时候把正确的答案写在了第二页的上方,老师显然是忽略了。整整七分!

  换成以前,天兰想也许就算了,但这一次不同,加上这七分,她的化学就上了九十分,这可是值得全家高兴的一件事。还有,她就和陆婷婷平起平坐了,第一名!天兰以前是想也没有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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