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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自缚_飘阿兮【完结+番外】(18)

  她从来不曾生出过要与郑谐共同拥有某个未来的念头,连小火花都不曾有过。早在她对男女的认知还处于懵懂时,这种认知就已经被踢出她的jīng神世界之外了。

  和和能够记得这个准确时间,因为那一年郑谐高考结束了,初中生和和也在放暑假。本来她应该去陪妈妈住几天,但那一年和和妈整个暑假有一半时间都带着学生到外地去做jiāo流,所以她仍然留在郑谐家。

  郑谐那个假期很忙碌,每天都在外面,却不许她自己出去玩,所以她天天窝在屋子里上网,把眼圈都看黑了,后来郑谐就偶尔也带她出去混。

  那时候的和和没有几个女xing朋友,她生活在一个孤寂的圈子里。她认识最多的人,是郑谐的那些哥们儿,都大她许多岁。

  每次郑谐带着她,她都要被人笑:“哟,阿谐又带小书僮来啦。”

  那些大男生们带的是比他们自己年纪更长的成熟女子,或者是一些虽然十六七但是发育装扮都成熟的早熟少女。和和曾经见过郑谐也带过这样的女子。

  而小女生筱和和,芳龄十三,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小,被笑话那是理所当然。好在郑谐气定神闲,她也可以狐假虎威。

  他们在打牌,而且赌钱。这是少儿不宜的玩乐项目,和和远远躲开,一个人玩电脑游戏,玩着玩着就睡着了,在吵吵闹闹中梦见自己长成了大人,梳着郝思嘉的发型,化着克莉奥佩特拉的妆容,穿着《窈窕淑女》里伊莱莎第一次参加社jiāo那条著名的裙子,但是光着脚,没有鞋。

  朦胧间好像有人往她身上盖衣服,立即有人讪笑:“阿谐当保姆够称职的。”

  “什么保姆?我看他根本就是想学光源氏!”

  “咦,光源氏是谁?”

  “没文化还不知道闭嘴,丢大人了。”

  “靠,你才没文化。不就是美少女养成计划吗?”

  “一群人渣。”这一句是郑谐的声音。

  “被说中了,所以他恼羞成怒了。”那群人嘻嘻哈哈,“看吧,郑谐永远都比咱们有前瞻xing,咱哥儿几个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儿呢。”

  “去你们的。”这一回又是郑谐的声音,听不出qíng绪来,“我若对和和存着那份心,就让我被雷劈。”

  (2008年9月初稿,2009年4月修改稿)

  8-你走你的路(2)-修改版

  杨蔚琪也弄不明白她和郑谐这样是否算作正在jiāo往中,不过近来他们的确jiāo往甚密,而且谁也不愿意先点破。

  他们相处得很不错,而且很有默契。

  郑谐很沉默,杨薇琪话也不多。大概因为她在工作中需要费太多的口舌,需要抽丝剥茧,咬文嚼字,所以工作之余她就格外厌倦跟人解释。

  而郑谐是这种聪明人,任何事qíng只要她开个头,他便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只消他稍稍勾一勾唇角,她便明白他已经领会了她的意思,然后她无需再多言。

  何况,当他们沉默了许久需要一点话题来调剂时,郑谐的配合度很高。杨蔚琪发现,郑谐常常与她看过同一部冷门的电影,也常与她听过同一首风格怪异另类的小众歌曲,他可以与她一起谈一点历史与时政,不藐视她的女xing观点,甚至会耐着xing子听她陈述一部网络言qíng小说的梗概,听她抱怨那作者令人难以理解的三观,有时还会好心地三言两语替她解决苦恼,比如“你肯定做不来穿着睡衣拖鞋去逛街这种事,不是衣服的错,是你自己和衣服不搭配的问题。”然后她便释怀。

  杨蔚琪并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qíng。诚然她第一次见到郑谐便对他怀有好感,而且这种好感在持续加温,可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讯号。

  现代人常常会这样,遇不上心动的会遗憾,一旦遇上又不安。在决定投入与付出之前,首先要安顿好自己的心,将它停留在一个安全的位置。

  这个世界很奇妙。与郑谐相识前,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可是当他们开始接触后,便发现原来两人都在一个圈子里混,时时就会遇见共同的朋友或者熟人,过去曾无数次的擦肩而过。

  于是难免常常被人打趣,也会有人善意提醒:郑谐这个人很冷qíng,有一点点不合群;他对女人很不在乎,你也不要太认真。

  郑谐何止对女人不在乎,其实他对任何事qíng都不太在乎,更不感兴趣。可是明明是他并不感兴趣的事qíng,他又会很认真地一板一眼地去做,并且做得很完美。

  她眼中的郑谐,就这样宛如一潭幽深的池水,平静,清冽,一眼望不见底,令她想一探究竟。

  经常会遇见熟人的直接结果是杨蔚琪的大伯要请郑谐吃饭。

  回国后的杨蔚琪很少去见父母。自她成年后,便离家读书,与大伯夫妇的关系更为亲近,这对没有子女的夫妻视她若己出。

  说起来她那如今已经退到二线的大伯与郑谐的父亲曾经共事过多年,算是看着郑谐长大的,后来郑谐的爸爸调任外地,郑谐这边才与他少了联系。如今听说郑谐似乎在招惹他最疼爱的侄女,自是打算出面摆一下长辈的架子,与这位很久不曾打jiāo道的小朋友叙叙旧。

  杨蔚琪犹犹犹豫豫地对郑谐说了这件事,本以为郑谐会一口回绝,她也好回去jiāo差,却不想郑谐答应得很痛快。

  那顿饭的气氛相当不错。郑谐虽然素来冷淡,但面对长辈时甚为谦恭有礼,那份冷淡也显得十分沉稳慎重了。

  席间提到一些郑谐小时候的事,也偶尔提及郑谐的妈妈与“和和”。杨蔚琪早就发现,郑谐的表qíng很难读看出内容,因为永远都冷静得体的,像戴着一层面具,可是每当他听到母亲与和和的名字时,他的脸上会有一丝不易察觉的qíng绪,使他显得真实了许多。

  杨家大伯见到已长大成人的小朋友,兴致很高,灌了郑谐许多酒,又借着微醺的醉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他打算何时娶他的侄女,与他成为一家人。郑谐微微地笑着,并不作声,倒是杨蔚琪立即郑重声明两人只是朋友。

  那酒喝得太多,她忍不住去劝止。因为伯父身体欠佳,而她与郑谐一同出去时,也从不曾见他碰过酒。趁着郑谐出去接电话时,伯母悄声笑着说:“你大伯一向认定酒品如人品,见多了平日里人模人样,一到醉酒便原形毕露的人。这是在替你考察呢。郑谐这孩子自小心思深沉,我们又这么多年没与他接触过了,总得验证一下。目前来看,还不错。”

  杨蔚琪哭笑不得,最终不得不替郑谐将车开回去。

  郑谐喝得远比大伯多许多,但大伯已经撑到极限,他却仍是面色不改,只是眼神有点迷蒙,一只手肘支在车窗上,用手支着下巴,微叹着说:“我上回喝这么多,大概是七八年前的事了。”他似乎很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又补充,“七年前。”

  “你酒量蛮好。能喝过我大伯的人不太多。”

  “再多一点就会吐了。杨伯伯那个人,这一回陪他喝足了,以后他就不会再bī我,否则还要被他整。”

  杨蔚琪慢慢地开着车,似乎体会到他刚才那句话中有话,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于是小心地岔开话题:“我一直以为和和是你的远房妹妹。竟然是没有亲缘关系的吗?”

  “没有。不过跟亲妹妹也没什么区别,一直看着她长大的。”郑谐说完后,又似在自言自语,“我还是她出生后第一眼看到的人。”

  杨蔚琪笑:“你真是赚到了。像你这年纪的人极少有妹妹,偶尔有人有,也是刁蛮至极,把哥哥当冤大头来欺负,哪有那样乖巧的。”

  “我记得你是有亲哥哥的,可是我想像不出来你刁蛮的样子。”

  “那样不一样的。”杨蔚琪的声音低弱了许多,她犹豫了片刻,轻轻地补充了一句,“我与我的哥哥并不是同一位母亲所生。我的母亲……不是我的生母。”

  停了很久,郑谐说:“抱歉。”

  “没关系。我大哥与我母亲待我极好,只不过我自己有时会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尴尬,不愿意回家去见杨先生。”

  “你称你的父亲‘杨先生’?”

  “对,自从我知晓自己的身世后,便一直这样称他。”

  “你的生母……你何时知道的?”

  “十四岁生日的那天。生……你是说生我的那个人吗?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我的记忆里并没有她。我只有一位母亲。”

  “你拗起来的样子还真是像……”郑谐把话说了一半,便停住了,之后很久都没再说话。

  他们回的是郑谐常住的那套公寓。

  郑谐的确喝高了,难得他一路都qiáng撑出一副神色自若的样子,回家后说了一句:“谢谢”就进卧室躺下。

  杨蔚琪给他倒了一杯水,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她在他的公寓里逗留了很久。她不擅厨艺,在厨房里费劲给他折腾出一锅粥,又在敞着门的每个屋子里转了一下,但没有碰任何隐私的东西。

  郑谐住的地方根本不能称之为家。

  公寓位于豪华地段,窗外有花园般的景致,室内装修jīng良,一木一钉都是名品,但少有人的气息,太过简洁素净,也太过庄严肃穆,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冷冷冰冰,像一间办公室套间。

  杨蔚琪没想到,郑谐这样翩然如玉的贵公子,气质超群,品味不凡,生活格调却这样乏味。

  可是人长得帅就会得到差别待遇。换作别的男人,她一定要给他减分。但这种qíng况发生在郑谐身上,却显得他超凡脱俗。

  后来杨蔚琪终于找到很人xing化的一处地方,在偏厅非常不起眼的角落,散落了几只糙编的蒲团,手艺挺糟糕,像DIY的初始作品。蒲团上还丢着几只拼布的靠垫,图案与色彩搭配得极为雅致,也是手工一针针fèng的,但工艺却jīng良了许多。旁边矮矮的藤架上挂了一串土布做的鱼,两只花布做的老鼠,一座用一根根细圆木条和薄木片粘合成的森林小屋,一只鱼形仿古的陶瓶,手工古拙稚趣,她拿起来欣赏,瓶底刻了“和和手工”四个字,还有一摞书,六七本,每本都用拼布制成封面,风格、图案各不相同,这种手工书布套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拿起一本翻了一下,禁不住笑了起来,这样jīng美别致的封面里包的却是近两年大热的几本言qíng小说。

  郑谐这样清冷的屋子里冒出这样一处童趣稚拙的地方,竟然显得很协调。杨蔚琪试着回想了一下和和的模样,似乎像个小女孩,但又隐约记得她明明是成熟的都市女子。她自许记忆力超群,这时竟混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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