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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自缚_飘阿兮【完结+番外】(19)

  天色渐黑时,她见郑谐还睡得熟,留了一张条子给他便回家了。

  晚些时候杨蔚琪接到了郑谐的电话。他问:“是你送我回家的吧。稀饭是你煮的?”

  “你酒醒了?”

  “嗯。我只记得杨伯伯bī着我喝最后一杯酒,后来的事我都没印象了。我什么时候睡着的?对了,你是怎么把我弄上楼的?”

  他明明是自己镇定地走上楼的,当时一点醉的样子都没有。杨蔚琪觉得很不可思议。

  然后她再次确认,任何的缺点到了郑谐身上,确实都变得非常的特别。比如现在,她竟然觉得他很神秘。这种无原则其实有些悲哀。

  (2008年9月初稿,2009年4月修改稿)

  9-huáng昏以后,天亮之前(1)-修改版

  也许都这样/一直到老吧/huáng昏以后人就更失落/喧哗霓虹灯/更让人心慌/看不清谁给谁的承诺

  ——《huáng昏以后,天亮之前》

  郑谐看着桌上的请柬,深感世界变化太快。

  新郎是这个城市迅起的航运业新贵,与他有过几面之缘。他比较惊讶的是新娘的名字,竟是苏荏苒。

  他犹记得就在不久前,筱和和还极力向他推荐她的这位蜜友,而萧薇表姐也郑重地将这位小姐的名字列入他的相亲对象。

  这月亮圆圆缺缺还没转满两个盈亏周期,很多事都大变样了。

  婚礼别出心裁地在一个无人居住的绿色小岛上举行,用游艇将客人一一送到岛上。有别于婚礼常见的车阵,这场婚礼排的是船阵,只有几千平米的小岛周边密密地泊了十几艘豪华游艇,阵势惊人。

  郑谐对婚宴的理解就是它是用来给大家提供场所凑热闹和联络感qíng的,新人是谁他都常常搞不清楚。

  同桌的都是熟人,还包括了苏荏苒的哥哥苏茂葳,只是这位哥哥今天并未一脸喜色,应酬别人尚陪着笑脸,回到他们桌上就没了笑意。

  “你摆这副样子给我们看,到底是嫁妹妹还是卖妹妹啊。”

  酒喝了不少的苏家哥哥闷闷不乐地白了发话的人一眼:“你这种没妹妹可疼的人,体会不了做哥哥的心qíng。你把她从小疼到大,突然就成别人的了。妈的,跟明抢没什么两样。”他朝新郎方向投去一个有点怨恨的眼神。

  “谁说我没妹妹?我妹妹多了去了。我究竟有几个好妹妹……”被回话的人喝得有点高,开唱了。

  苏茂葳僵着面孔。隔他几个位子的郑谐笑一笑,安慰他说:“开始总会有点不适应,习惯了就好了。”

  “差点忘了这也是有‘妹妹’的人,茂葳你得学着点人家这心理建设。”有人凑热闹。

  “阿谐,你家和和女大十八变,今儿我一打眼愣是没认出来。”有人帮着转移话题。

  郑谐扭头看了一眼立在新娘子旁边的和和,她是伴娘之一,一身很飘逸的古希腊式的白色礼服,绾起头发,亭亭玉立,端庄娴静,的确与往日模样大不同。

  “哪个是和和?左边那个?哎哟喂,上个月见她还是一小丫头模样呢,跟在阿谐身后像个娃娃。”

  “阿谐一向喜欢把和和弄成小娃娃模样,他有小LOLI控。”

  郑谐懒得理他们,又将目光转向新人方向。伴娘伴郎有两组,筱和和站在新人身后,衣饰和妆容都与平时大不相同,连表qíng都有点怪。虽然她的笑容看起来很端庄,但他却觉得和和笑得有点勉qiáng。

  而且,郑谐很不认同地看着她在一群人的起哄下,替新娘喝掉杯中的酒,惹来一阵掌声。代酒是要喝双份的,本来那酒只是三分之一杯,但有人夺过酒瓶故意地把二两半的杯子填到满满。和和持着杯子正犹疑着,旁边的伴郎从她手里把杯子接过来,一口喝到见底。和和微微向他欠了欠身,没有笑。

  郑谐的秘书韦之弦也在现场,前前后后地帮忙。郑谐这一席上的人她大多认识,经过这一桌时,过来打了一下招呼,敬一杯酒。

  韦之弦佩一支写有“亲友”的胸花,只有与新人极熟的人才会佩戴。有人便打趣她,韦小姐这样漂亮,怎么不去做伴娘?

  韦之弦笑一笑:“我已经做过三回。按老人们的说法,再多做一回,就嫁不出去了。”她在离去前向众人欠身致意,又向郑谐单独告别。

  郑谐低声问:“那个伴郎看起来有点面熟,跟我们有业务往来?”

  韦之弦立即知道他指的哪一位,因为另一位他们极相熟。她也低声回应:“是新郎的好友,暂时与我们没有业务往来。或许您在别的场合见过面?好像是姓岑……岑世,对,是这个名字。”

  郑谐面色沉了一下,声音也顿了顿:“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别让和和喝太多的酒。她平时很少碰酒,没有分寸。”

  “我会留心。”

  他转回身来,见桌上两位哥们儿在似笑非笑地看他,咳了一下:“做伴娘伴郎超三次就难娶难嫁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也做过三回伴郎了,以后你们结婚都千万别找我。”

  “滚,就算咱国家男女比例失衡到不得不允许男同xing恋结婚,也轮不到你郑公子找不到老婆,你矫qíng个什么劲?”

  “难说,这人的眼光跟品味拧巴,一般人难入他的眼。”

  他们平时凑得这样齐也不容易,而且郑谐有一点点孤僻,平时参加聚会的次数不多,因此大家借着难得逮住他的机会使劲地损。

  “听说你最近跟杨中兴的女儿走得很近?真的假的?那位小姐跟你以前jiāo往的女的不是一类人吧,你拖人家下水陪你玩游戏,不厚道啊。”

  “就是,要玩也别玩这么大。杨家财大势大,跟你外公家那边还是同盟吧,将来跟他们把关系弄僵了不好看呀。”

  “你们怎么知道我不是认真的。”郑谐轻描淡写地说,收到奚落声一片。

  新人过来敬酒时,只有一组伴娘伴郎跟了过来,并不是和和那一组。伴娘朝他甜甜一笑,似是故人,他却记不得曾在哪里见过。郑谐下意识地扭头找和和,见她与岑世站在几米之外,两人之间也隔了一臂的距离。和和依然是那副唇角微微俏皮地翘着,笑意却不达眼底的表qíng,是他不曾见过的端庄与凝重。岑世却在看他,脸上也没太多表qíng。

  中午的婚宴渐渐到了尾声。郑谐见手机有一个未接来电,是杨蔚琪的。他拨了回去。

  听说他们在海岛上参加婚宴,杨蔚琪说:“多别致。我好像有六七年没坐过船了。”

  郑谐说:“你若真想出海,我有一艘游艇。”

  “冲làng快艇?会晕船吧。”

  “小型游艇,有十米多长,不会很晕。今天天气还不错,适合出海。你要来吗?好,一小时后在三号码头等我。”

  新人晚上在海边的酒店里还有另一场宴请。和和他们与新人一起离开,郑谐则去与杨蔚琪碰面。

  他们已经一周没见面。不见的时候偶尔联系一下,算不上想念。但郑谐觉得自己竟然对即将的碰面有点期待,即使只因为他需要做点事qíng转移一下注意力。

  郑谐的酒喝得不太多,所以当船开出海岸线后,驾驶员便离开控制室,由郑谐来驾驶。郑谐甚至很有耐xing地教杨蔚琪开船。

  她学得很快,二十分钟后就可以上手,当然有郑谐陪在旁边。等郑谐退出一步远,她便惊吓得叫起来,伸手去扯郑谐的衣服,顾不得淑女形象,逗笑了郑谐。

  月亮从东方升起,缺了大半边,天空中星光闪烁。

  杨蔚琪在甲板的躺椅上看星空:“这么亮这么多的星星,我记得只有小时候才见过。”

  “你不怎么旅行吧?”

  “对,如果有时间宁可在家里睡懒觉。以前我总觉得,旅行是件劳心劳力的事,还不如在家里看风光图片,一样有身临其境之感。”

  郑谐笑了一下,发现没法回应这句话。杨蔚琪又说:“真的,我记得以前某位科学家说过,很多人看着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qíng,就像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也会产生诸如悲伤、喜悦、痛苦、焦虑这些感受,或许程度轻一点点,但感觉是一样的。”

  郑谐说:“我到是听过恰好相反的一句话,只要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当作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自己作看客,就不会生气伤心难过了。但可不是什么科学家说的。”他记得这是和和说过的,那时候她年纪还很小,令他很讶然。想到和和,他心里多少有点犯堵。

  片刻后,杨蔚琪又打破沉默:“有时候心里烦了,就很想弄一栋在海边、森林或者田里的小屋,周围没有人住,每天打渔、采果子或者种菜,早晨看日出,傍晚看日落,晚上看星星,就这么过一辈子。”她见郑谐没回应,自言自语地补充了一句,“很矫qíng喔?”

  “你受得了没有自来水和电灯,没有网络,没有电视和手机信号的日子?”

  “受不了,所以我只是想想而已。”

  “我在海边、森林里和田里都有小屋,只不过每次都只去住一两天而已。”

  “看不出来你这么会享受,我还以为你就是那种把工作当最大乐趣的人。”

  “也没觉得是享受,出去休息两天是为了jīng神更好地工作,工作是为了赚更多的钱,钱多了是为了能更有条件享受,享受又是为了能更好的工作……简直是恶xing循环,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结果是休息的时候也像是工作的一种,什么乐趣都没有。”

  杨蔚琪吃吃地笑了起来,继续仰头看天。而郑谐倚着护栏坐在黑暗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郑谐,你今天是不是心qíng不好?”

  “呃?”

  “你心qíng不好的时候就会低头看手指。”

  “是吗,这个你都发现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心qíng特别好的时候。”

  “但是你今天看起来格外不好。”杨蔚琪看看时间,“要不我们回去吧,你已经陪了我几个小时,回去早点休息。”

  郑谐轻轻叹口气:“其实也没什么。遇见一位故人,想起一些不怎么愉快的往事。”

  “婚宴上?”杨蔚琪见郑谐没反驳,又试着问:“你的旧qíng人?”

  “若是我的旧qíng人就好了,谁还记得谁是谁。”

  杨蔚琪被他话中的含义逗得笑了一下,但没有笑出声,也没说话。过了半晌听到郑谐又说:“如果有人刻意阻止了你与初恋qíng人复合的机会,你会怨那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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