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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寂与寞的川流上_寐语者【完结+番外】(34)

  程奕看上去平和得多,像是踏实苦读,靠个人奋斗一步步上位的大多数人,只是孟绮对他异乎寻常的热qíng,让我有些怀疑。她的约会对象,以前总被我和方方按座驾起绰号来打趣,A8先生算是其中一个,还有位模样俊俏的马6先生,那是她的下限。

  那时我们开玩笑说,如果有一天孟绮肯花费时间在穷人身上,那一定是她的真爱降临了。当时孟绮笑啐,说我们嫉妒她的太太命……我想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应该是我们一起去爬山,在寺庙外面遇见一个拦着算命的大婶,硬说了一大堆吉利话,讲孟绮命格富贵,一定嫁入高门,又讲方方旺夫旺子,还说我命带桃花,贵人多助,哄得我们不好意思不掏钱。

  不知道最近为什么常常想起以前的事。

  我收回飞得太远的心思,专心吃东西。

  看他们也都累坏了,没什么胃口,只是晚上在公司叫的外卖实在太难吃,现在多少也得吃几口。一整天绷紧的弦,终于松懈下来,累得谁都不想多说话,吃完恨不得立刻倒下就睡。

  吃完出来,把程奕也送了回去,车上只剩我和穆彦。

  他沉默地开车,我昏昏yù睡,qiáng撑着眼皮端正坐好。

  “你睡吧,到了我叫你。”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摸索出烟盒,“对不起,我得抽支烟,不然困得没法开。要是你怕烟味,我到前面靠边,下车抽。”

  “没事,不过你靠边歇一下也好,疲劳上路不安全。”我揉揉眼睛,努力睁着。

  他嗯了声,慢慢把车拐进一个路口停了。

  看他放下车窗,点上烟,徐徐吐出烟雾,我叹了口气,“给我一支。”

  穆彦一怔,倒也没说什么,将烟盒递过来,倾身替我点了烟。

  太久没有抽烟,第一口让我稍微呛了下。

  他侧目,用一种“你到底会不会抽”的表qíng睨着我。

  我也怀疑自己还会不会抽,“上一次抽烟还是高中最后一年的事了。”

  说完自己也觉得口气太过沧桑,沧桑得好笑。

  穆彦挑眉失笑,“你还曾经是个叛逆少女?”

  “如果抽烟、逃自习课、考试睡觉,也算叛逆的话。”我眨了眨眼。

  “还有早恋、和父母吵架、离家出走是不是?”他低低笑着问。

  “离家出走倒没有,我挺怕被拐卖到山区当小媳妇。”我诚实地回答,“其他有。”

  “我都有。”他的语气听上去颇为得意。

  我们同时转过头,盯着对方,像发现新大陆,诡异的沉默了一刻,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他安静地抽烟,修长手指弹去烟灰。

  我将脸转向车窗外。

  然后听见他说——

  “你的想法和做法都很对,让我刮目相看。”

  我要怔一下,才能反应过来他在说工作,并且在称赞我。

  “谢谢穆总。”我下意识这么说了,才觉察有多生分和不自然。

  终于被他称赞,终于。

  可是距离我曾经的期待已太久远,应有的狂喜已挥发殆尽,只剩淡淡一丝感激。

  “是我冒失了,你们早已经想到的。”我的自惭是发自内心,只有后面半句不是真心,“当时很心急,想到什么就冲动地说了,实在不周全。”

  “你出声出得正是时候,不然我们要花更多心思来解这个结。”穆彦微笑,看上去并无芥蒂。

  “是因为程总和总部,才不便说?”我试探着问。

  “这个你不用知道。”穆彦毫不含糊堵上我的话。

  我收了声,转换话题来掩饰尴尬,“但是正信真的会顺着圈套跳进去吗,我们有没有时间等那么久?”

  “不用很久,加把火把他们架起来烤,就会很快见分晓。”穆彦平静地掐掉烟头,“只要总部不施加额外的压力,我们就有足够时间,扛住这头压力全靠纪总,他的责任危重。”

  我不假思索地说,“他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穆彦没有说话。

  我从后视镜看了眼他的表qíng,也抿住了嘴。

  他发动车子上路,在深夜宽敞的长街上开得迅疾又平稳。

  我靠着车窗,困意又有些浮浮沉沉。

  前面将要到我家楼下了,有个大转弯,我想提醒他减速。

  话还没来得及说,他已打了方向盘,车子流利地转过去,雪亮的车头灯光扫向路面——几乎同时,路边花坛里奔出一个小小影子,正正bào露在车灯下!

  急刹车带起的尖利声响掠过耳边。

  我被惯xing推向前方,又被安全带猛然后勒,勒得肋骨生疼。

  车刹住了,穆彦握着方向盘一动不动,僵了两秒,转头看我。

  我失声问,“是什么?”

  穆彦喉结动了动,沉声说,“我去看看,你不要下来。”

  他推开车门的声音,令我一颤,下意识揪住胸口,脑子空白。

  等待的几十秒是可怕的酷刑。

  他走回来,打开我这边车门,俯身说,“你来看。”

  我机械地点头,机械地下车,一步步挪到车后,看见了一只蜷缩在地,把头埋在后腿间瑟瑟发抖的小狗,地上没有血迹。

  我的腿顿时一软,下意识抓住他胳膊,“我以为……以为你撞到一个小孩。”

  穆彦长喘一口气,“我也是。”

  我们走到小狗身边,没发现它有外伤,只是看它不停发抖,不知到底有没有被撞到。

  穆彦又紧张起来,“会不会是内伤?”

  我摸了摸小狗的脑袋,看它皮包骨头的瘦弱样子,估计是只流làng狗,不会有主人,“这附近有家宠物医院,送过去看看?”

  穆彦二话不说,俯身就去抱小狗。

  “小心。”我怕小狗恐惧起来会咬人,但当穆彦张臂将它抱起来时,它只是低微的呜咽了一下,湿漉漉的眼睛望了望我们,满是哀求,尾巴甚至还摇了一下。

  第二十一章(下)

  MAYA宠物医院的美女医生小舒正在值班,看见我们抱着小狗赶来,忙问怎么回事。

  我说可能被车撞到一下。

  穆彦立刻坦白,“是我不小心撞的。”

  小舒医生脸色一冷,瞪了瞪他,“怎么开车的。”

  穆彦不吱声,小心翼翼把狗抱到治疗台上,难得态度这么良好,也是做了坏事心虚。小狗呜咽着缩了缩,好像被碰疼了,穆彦赶紧摸着它脑袋说,“对不起!”

  小舒医生给它做了全身检查,又照了X光片,发现右后腿有轻微骨裂,其他没有问题,只是比较虚弱,长期营养不良,称体重轻得可怕。这是只典型的柴狗,是流làng在城市里最不被人待见的狗,在某些号称喜爱宠物的人看来,非高贵品种的狗,唯一价值是被吃ròu。

  我们看着医生给它包好了腿,打上固定,安置好笼子和食物,小狗拖着伤腿一头扎在食盆里吃得心满意足,不时哼哼地抬眼看我们,尾巴摇个不停,完全没有埋怨穆彦这坏人撞伤它,反而感激不尽。

  穆彦和我一左一右陪着这只小狗,看它吃东西。

  小舒医生拿着登记本过来问,“狗狗没事了,安小姐,你先来登记下?”

  我正要起身,穆彦走过去说,“我来吧。”

  他登记完,支付了医药费,又预付了狗狗住院一周的费用,叮嘱医生给它喂最好的犬粮与营养膏,用最好的药。小舒医生总算对他露出笑脸,接过登记本看了看,“咦,这名字叫……安小澜?”

  “啊?”我下意识回答,还以为在叫我。

  小舒懵了。

  穆彦皮笑ròu不笑地把脸转了过去。

  我反应过来,“不许叫这个名字!”

  “那你说叫什么?”

  “叫,穆小狗!”

  “不行。”

  “又不是你的狗。”

  “难道是你的狗?”

  “我……”我差点说大不了我领养它,突然想起家里的威震天,它小时候被方方领回来的一只吉娃娃欺负过,从此恨狗入骨。穆彦还没有出声,小舒医生却cha话进来,“谁起名字都一样啦,以后是不是就你们领养它?”

  听上去她把我们当成了一对儿。

  我耳朵后面直发热,“不是,我家还有威震天啊,领回去要被那个醋坛子打死的……”

  小舒连连点头,“这倒也是,你家威震天太猛了。”

  每次威震天来MAYA体检和做免疫,都要对其他猫猫耀武扬威一番,小舒医生已经很了解它的战斗力。只有穆彦莫名所以,“谁?威震天?”

  “嗯。”我点头,“和我住一起的。”

  穆彦的表qíng很诡异——想想一个外号叫威震天的很猛的和我同居的爱吃醋的家伙,这样的联想效果,让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威震天是只猫。”

  他愣了下,似乎想笑,却露出一种“什么烂名字”的表qíng,转头问小舒医生,“收养它需要什么手续?”

  小舒说,“不用手续,你给它办个户口就行。”

  “那我养了。”他答得十分gān脆。

  “你确定吗?”我正色问,“养一只小动物不是很容易的事,你要承担它一辈子,生老病死都不能轻易放弃……”

  “那当然。”穆彦不理我,却对小舒医生温柔一笑,“我会对它负责的。”

  很明显的,小舒医生有点粉脸飞红。

  我白了他一眼,“既然以后是你家的狗,叫穆小狗正好。”

  他皱眉,“俗,要叫也叫穆……穆小悦。”

  我飞快思索“小悦”这俩字有没有不怀好意的陷阱,却见他意味深长地一笑,“我中学时同桌的女生,名字叫小悦。”

  “哦。”我怔了下,笑着转过脸去看小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似乎什么表qíng都不自然。

  被穆小悦和穆彦两个耽误了一晚上,回家睡下已近半夜两点。

  第二天肿着眼皮走出家门,在楼下正要拦出租车,却见一辆红色马6慢慢滑过来。

  车窗滑下,里面开车的居然是孟绮。

  “你的车?”我开门坐上副驾,奇怪地看了看车内,也不像新车。

  “朋友的,他换了新车,这个借给我开。”孟绮淡淡回答,将车驶上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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