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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夜的蔷薇1野蔓_明晓溪【完结】(23)

  谢华菱的嘴唇动了动,又忍住。

  “洛朗还说,他最近也会打电话给你,替明美向你道歉。”将花瓶放回锦盒中,似乎没有留意到谢华菱脸颊飞闪出的红晕,谢鹤圃又随手拿过一只紫色的锦盒,锦盒jīng致美丽,里面装着六只鼻烟壶。

  “……就算我可以原谅明美,”过了一会儿,谢华菱蹙眉说,“但是她自己也未必会同意,当时她撕破脸都要跟瑄儿解除婚约,现在怎么肯离开那野种,嫁给瑄儿。”

  珐琅的鼻烟壶色彩艳丽,谢鹤圃满意地把玩着,说:

  “明美是懂事的孩子。”

  谢华菱的眉心皱得更紧,她不像父亲那么乐观,但是比起明美来,她有更无法容忍的人。

  “父亲,相信您看到了瑄儿车祸的调查报告!”说到这个,谢华菱的怒火一下子涌上来,“车祸是越璨动的手脚,确凿无疑!我不懂,您为什么一直放任他!为什么还不把他赶出去!”

  “把他赶出去,谁来运营谢氏集团的业务,”谢鹤圃扫了女儿一眼,“你吗?我曾经让你负责过,结果怎么样?”

  谢华菱僵住。

  “还是你打算让瑄儿全部接手,你觉得他的身体能够负荷得了吗?”看着蠢如糙包的女儿,谢鹤圃的声音里有些不悦。

  “可以找优秀的职业经理人,只要给的价码高,不愁找不到人!”谢华菱早已想过这些,“而且,父亲您也可以亲自出山,等瑄儿身体更好些……”

  “璨儿接手公司这几年来,业务版图扩展了五倍,利润提高了七倍,”谢鹤圃打断她,“有哪个职业经理人能比他qiáng?我老了,这江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但越璨láng子野心!他一直对谢氏怀恨在心,他留在谢氏,不是为了帮谢氏发展,而是为了毁掉谢氏,为了报仇!”谢华菱急怒,“父亲,您这是养虎为患!必须要在越璨掌控的势力做大之前,将他赶走,让他滚出谢氏!而且,他有什么资格姓谢,他根本不是谢家的人,他是越兆辉跟那个贱女人生的野种,一丁点谢家的血统都没有!”

  同样的夜色。

  房间里换上了一张异常宽大的双人chuáng,足够两人互不gān扰地睡在一起。帮越瑄倒了杯水,看着他喝下,叶婴帮他换下衣服,简单清洁了他的身体。在她想要帮他按摩全身,舒缓他疲累了整晚的肌ròu时——

  越瑄拒绝了她。

  “睡吧。”

  他的声音是淡然的,却不知怎么,带着疏离的清冷。然后他在薄被下缓慢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仿佛睡去了。

  轻手轻脚躺到越瑄的身边,盖上薄被,叶婴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好久没有这样了,他疏离淡远得如同她是陌生人。

  是因为寿宴时宣布的婚讯吗?

  她细细地想。

  森明美同他谈的那段时间,是说了些什么吧。森明美是请他再次放弃婚约,还是一些别的什么呢?或者他对森明美的感qíng,比她以为的要深得多。或者,他是希望她能识趣地离开,毕竟如果他下个月便要同森明美结婚,她的存在会是一件不合时宜的事qíng。

  天花板影影绰绰映着窗外的蔷薇花影。

  她闭上眼睛。

  忽然有种疲倦的无力感。

  就算再怎样周详的计划,也会遇到意料不到的qíng况,她没有想到谢老太爷会宣布越瑄与森明美结婚,她无法揣测越瑄对她忽然流露的接受和喜爱究竟有几分真实,而越璨……

  越璨……

  紧紧闭着眼睛,旧日qíng景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窗外绽放的第一夜蔷薇,纯白的花瓣,漫天的血腥,似梦又非梦,血海般的腥红淹没了一切,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手中的那把刀!

  一刀!

  一刀!

  有铁锈味的血腥液体喷溅在她的脸上,略烫的,也溅到她的唇上……

  颤栗般地颤抖。

  冷汗淋漓地霍然睁开双眼,天花板依旧有影影绰绰的花影,叶婴知道自己又做噩梦了。她吐出一口气,茫然地躺着,直到察觉出那颤抖还在继续。

  她愕然扭头——

  旁边雪白的枕头上,越瑄面色煞白,正痛得渐渐抽搐,他握紧双拳,汗水湿透chuáng单,一阵阵地颤栗着,胸腔发出骇人的哮鸣音,“丝厄——”,“丝厄——”,唇色也紫得惊人!

  夜色漆黑。

  如同对一切都毫无察觉。

  “将璨儿赶出谢氏?”谢鹤圃抬眼望向谢华菱,目光复杂,“华菱,就算你自己忘记了,你曾经在兆辉过世前答应过他什么,我也没有忘。我谢鹤圃这一生,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对临死之人承诺过的事qíng,还做不出食言之举!”

  谢华菱神qíng尴尬。

  “且不说,当年你和兆辉之间,究竟谁错得更多。纵使兆辉有千般错,万般对不起你,他人已死,也算对你谢罪了。”谢鹤圃长叹。

  家世清贫的越兆辉自初中起就由他一手资助,美国名校毕业后到谢氏就职,展现出卓越杰出的管理开拓能力,年纪尚轻就被提拔到副总的位置。因为只有一个不成器的独生女,他考虑过将来让兆辉作为职业经理人执掌整个谢氏,或者将兆辉认为义子。

  然而yīn差阳错。

  女儿对兆辉一见钟qíng,苦追不已,他也确实对兆辉这年轻人很是喜爱,便用了些办法,促成了这段姻缘。

  却不料结局是场悲剧。

  “我是答应过他,将越璨视如已出,对越璨和瑄儿一视同仁,拥有同样的继承权,”谢华菱冷哼一声,当时她就不该心软,因为一时愧疚和惶恐,答应了临死的越兆辉,“不过,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qíng!”

  “一个贱女人生的野种,一个跟谢氏毫无血统关系的野种,怎么可能跟我的瑄儿一样!更别提他láng子野心,好几次伤害瑄儿,这次又差点直接要了瑄儿的xing命!”

  谢华菱怒极了:

  “我一定要赶他出去!我要他像穷光蛋一样,两手空空地滚出去!我要让他后悔!我要让他跪在我的面前!就算对死人食言会有天谴,我也一个人全都担了!”

  “住口!”

  谢鹤圃皱眉呵斥,又叹息道:

  “应该是兆辉早料到你会如此,所以他在临终前,将名下所有的谢氏股份,全部转到了璨儿的名下。”

  “什么?!”谢华菱震惊,“全部转到了越璨名下,一点也没有分给瑄儿吗?!他竟然那么偏心那个野种!父亲,您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谢鹤圃扫她一眼。

  谢华菱讪讪地收起脸上的怒色,鄙夷地说:

  “就算越兆辉名下的全部给了越璨,也没有多少,不足为患。”

  “一共是——”谢鹤圃说出一个数字。

  谢华菱面色大变,惊呼:

  “怎么可能?!越兆辉不过是个高级打工仔,他入赘进来,多拿了一些股份,总共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啊!láng子野心!这父子俩真是一模一样!亏我觉得越兆辉清高自持,原来偷偷吞了这么多谢氏的股份!”

  她愤怒地来回踱步。

  “早知如此,我对越兆辉和那个贱女人还是心软了!贱种,全都是贱种!”

  “而且这些年来,一直有人暗中收购谢氏的股份,”放下手中的鼻烟壶,谢鹤圃走到窗前,夜色映着他的白发,“查不出是谁的举动,但是那些已被收购的股份,全部加起来,足以动摇谢氏的根基。”

  “父亲!”

  “菱儿啊,”谢鹤圃长叹说,“从小我对你疏于管教,养得你任xing跋扈,但是你现在毕竟不小了,凡事要顾虑大局。谢氏几百年传承下来,靠的是团结一心。璨儿虽然是越兆辉的外室所生,但你毕竟当时也是认了他,他这些年也将谢氏运营得有声有色。谢氏到了瑄儿这一代,人丁单薄,瑄儿又身体不好,为他找一只臂膀,胜过为他结一个仇敌。”

  “就算我肯放过他,他也不肯放过我啊。”

  谢华菱面色凄然。

  “父亲,你在一天,越璨可能会安分一天。但说句不孝的话,哪一天若是你不在了,我怕他会生吞了我和瑄儿。”

  “放心吧,瑄儿没有你想的那么弱,”银发雪白,谢鹤圃叹息,“他只是身体不好,否则……唉,华菱,总之你记住,不要再去招惹璨儿了。就算是为了瑄儿,多给他一些调养身体的时间。”

  夜色愈来愈深。

  “……别管我……”

  唇色紫得骇人,在持续的颤抖中,越瑄吃力地阻止叶婴,断断续续地说。然而疼痛越来越剧烈,哮喘音也越来越尖锐和急促,淋漓的冷汗湿透了他的黑发。

  再顾不得许多,叶婴急忙按下唤人铃。首先冲进来的是谢平,然后24小时守候在门外的两个特护也全都赶了进来。打开窗户通风,一个特护拿药,一个特护为越瑄按摩痉挛的双腿,叶婴扶着越瑄坐起来,拍抚他的后背,帮助他缓解窒息般的哮喘。

  “丝厄——!”

  “丝厄——!”

  从身后拥住越瑄,她的手触到他的后背沁满了冰凉的冷汗,那样剧烈的颤抖,好像他的生命是一根绷紧了的弦,随时会断掉。他面容苍白,双颊有异样的cháo红,他的头无力地倚在她的肩上,她不由得紧紧抱住他,用她双臂的力量紧紧抱住他。

  “二少!”

  谢平急得有些不知所措。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疼痛似乎在渐渐缓解,越瑄虚弱地闭上眼睛,偎在她肩头的身体略微放松了一点,哮喘的声音也没有方才那么吓人。谢平递来毛巾,叶婴小心翼翼帮越瑄拭去额头和脖颈间的汗水。

  见qíng况稳定下来,两个特护静静退出去。谢平虽然还是不放心,但是他明白二少爱清静,只得凝重地看了叶婴一眼,才缓步走出去。

  越瑄身体冰冷。

  叶婴抱扶着他的后背,送他轻轻躺回枕上。她犹豫了片刻,chuáng单、枕套、薄被和他的睡衣实在湿透了,即使睡下也无法休息好。于是她轻声解释了几句,帮他翻身到chuáng的左侧,把这一边全换好了,又帮他再翻身过到另一边。

  枕头、chuáng单、薄被全都是gān慡舒适的了。

  她拿过一套gān净的睡衣,俯下身,准备帮他换上,却发现他正默默地看着她,眼中有种复杂得令她完全看不懂的神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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