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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夜的蔷薇1野蔓_明晓溪【完结】(24)

  叶婴一怔。

  “怎么?”

  她下意识地先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怕他刚才疼痛出汗疲倦之后会开始发烧。刚触到额头冰凉一片,他却吃力地扭转头,让她的手落空。

  叶婴眼眸一黯,苦笑说:

  “刚刚才宣布你和森小姐的婚约,我就连碰不能碰你了吗?”不久前的花园中,那个温柔地吻着她,问她该怎样证明的越瑄,跟眼前这个容色苍白、神qíng清冷的男子,仿佛并不是同一个人。

  “你是不是希望我识趣,能够安静地离开这里?”她低低地问。

  突然几声低咳。

  刚刚平复的喘息又急剧了起来,雪白的枕头上,他的睫毛幽长地颤抖着,一声声压抑地低咳,cháo红的面颊有种病态的清艳。他闭着眼睛,房间里很静,久久都没有再听到她的声音,好像她已经不存在了一样,夜风chuī动窗纱,他将手蜷在唇边咳了许久,才缓缓又睁开眼睛。

  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的双眼愈来愈黯。

  愈来愈黯。

  就如同在那一刻,连低咳的力量都被抽走了。

  “我没走。”

  从chuáng头那边走出来,叶婴微笑着。

  有些如释重负,她悄悄松了口气,坐在越瑄的chuáng边,她俯下身,笑目盈盈地瞅着他忽然显得有些láng狈的神qíng。

  “既然不舍得我走,刚才为什么表现得好像很厌烦我,害我真的难过了一下,”用力扭了扭他的手指,她紧紧盯住他,眼底有种可怜巴巴的神qíng,“在花园里还好好的,跟森小姐谈完话回来就变这样,哼,她是不是说了我什么坏话!”

  越瑄禁不住微微莞尔。

  “啊,看来就是!”她一脸委屈,“你别听她的,她嫉妒我,她嫉妒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了,她想抢也抢不回去了。”

  “阿婴……”

  看着像孩子样逗趣可爱的她,越瑄的唇角有温柔的暖意,然而慢慢地,凝视着她,他的目光又变得晦涩难懂了起来。

  “阿婴。”

  夜风带着一丝凉意,他的声音很低。

  “嗯?”

  她收起了脸上玩笑的表qíng,同样郑重地回望着他。

  “你希望,”有些涩重,又是清晰的,越瑄眼神复杂地凝视她,缓缓说,“我同明美结婚吗?”

  “你再说一遍。”

  叶婴眨了眨眼睛。

  “……你希望,”越瑄喑哑地说,“我同明美……”

  “你居然真的敢重说一次!”叶婴咬牙切齿地扑上去,狠狠用双手捧住他的面颊,用力揉搓着,“你是我的!我早就告诉过你,你是我的!从森明美放弃你的那一天起,你就已经是我的了!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懂不懂?!”

  “我怎么可能会希望你同森明美结婚!”

  她瞪着他,带着几分怒火。

  “你说过你喜欢我,还是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亲口对你爷爷说的,所以你没有反悔的权利!如果你敢抛弃我,跑去跟别的女人结婚,我就——我就——”

  越瑄深深地望着她。

  好像在研究她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在演戏。

  “——我就一口一口咬死你!”埋下头,她咬住他的唇瓣,凶巴巴地用力一咬,将他的嘴唇咬破了一点。他低吟一声,温热的血液染上她的唇片。抬起头,她得意地笑,“怕了没?你再敢说一遍,我就再咬你一口!”

  唇上染着他的血。

  她笑得如同妖艳的血蔷薇。

  竟没有察觉。

  她自己的下唇也有一个小小的伤口,却不是被他弄破的。

  “……好。”

  目光从她的下唇静静收回,越瑄轻声说:

  “我知道了。”

  如果他与明美结婚,那么,她或许就能够……

  但她拒绝了。

  虽然不知她的拒绝里有几分真意,然而,夜风chuī来蔷薇的花香,望着她近在面前的笑颜,他什么都不愿意再去想。

  这一晚过得很漫长。

  等叶婴打着哈欠,也钻进薄被里的时候,墙壁上的静音时钟指到了夜里一点。关了灯,房间里黑暗一片,只有天花板影影绰绰映着窗外的花影,她很困,却睡不着。

  身边的越瑄也没有睡着。

  心中有某种酸软的感qíng涌动,她翻个了身,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挨近他的枕头。属于他的清越气息将她包围,她轻轻嗅了嗅鼻子,依旧闭着眼睛,偷偷伸出一只脚,在薄被下碰了碰他。

  黑暗中,她一边装睡,一边悄声问:

  “……这样会不会疼?”

  声音涌在喉咙里,越瑄貌似平静地躺着,黑暗中却仍然能隐约看出他耳畔的晕红,半晌,他哑声回答她说:

  “不疼。”

  “有感觉吗?”

  “……有一点。”

  “什么感觉?”

  “……你的脚趾,凉凉的。”

  在薄被里,她的脚趾偷偷摸摸一路向上探索。

  “那这里有感觉吗?”

  “……有。”

  “这里呢?”

  “……有……”

  “这里呢?”

  直到他晕红着脸,吃力地翻身吻住了她!

  在温暖的薄被里,两人轻柔缠绵地吻着彼此,轻柔缠绵地抱在一起,慢慢地睡着了。

  同样的夜色。

  浴室里,映目是蒸腾着的白茫茫的水汽和小麦色赤luǒ的肌肤。越璨闭着眼睛,面无表qíng地赤足站在花洒下,任由bào雨般的水流冲打。晶莹的水流蜿蜒而下,从漆黑的眼睫,到他的脖颈,到他的胸肌——

  临近胸口处。

  那颗鲜红细小的朱砂痣。

  很久很久以前。

  那个孤傲的女孩子曾经伏在他的胸口,用她的指甲轻轻刮着这颗朱砂痣,说,那像一滴血,像是从心底沁出来的血。

  她吻过那滴血。

  她说,这颗朱砂痣是属于她的,这一世,他都不可以再让别的女人看见它。

  湿润的水流一股股冲洗着他的全身。

  自他的胸肌,蜿蜒过劲瘦的腰部,再往下,越璨木然地闭着眼睛,水流漫延过他的大腿内侧。

  在那里,还有一颗朱砂痣。

  他自己也不知道那里有颗痣,直到被她发现。当时的她羞红慌乱地闭上眼睛,而后却又假装镇定地调侃他,说,在这个位置,它应该是一颗守宫砂。

  水流打湿他紧闭的眼睫。

  那些是在他心底珍藏的记忆,只有在最深沉的夜里,才会拿出来,小心翼翼地去想起。他不敢反复地想,怕想起得多了,那些记忆会被碰掉一些什么,会不再那么鲜活。

  而这些被他近乎吝啬地珍藏起来的——

  “……你青涩的第一次是给了我……”

  纤长的手指点住他的胸口,她莞尔一笑:

  “……在你的心底,深深爱着、难以忘怀的,只有初恋的那个我……”

  微笑着敛下视线,她的目光落在他隐隐起伏的胸口。

  “她见过你胸口的那颗朱砂痣吗?那颗像胭脂一样,漂亮迷人的朱砂痣,她知道其实还有另外一颗,在你身体更隐秘的地方……”

  ——却被她拿来威胁他。

  bào雨般的水流中,越璨仰面长长屏了口气,而后漠然地关掉花洒,扯起浴巾披在身上,他睁开眼睛,眼底一片冰冷。

  Chapter7

  几天后的清晨,叶婴跟谢宅其他的佣人们一起,安静地等候在花园僻静的角落。旭日的阳光一缕缕照耀,茵茵的糙坪,清慡的绿格凉伞,白色藤制的圆桌上,一屉屉散着热气的jīng致广茶早点和各色炖盅。谢老太爷、越瑄和森明美,三人在共进早餐。

  糙坪上传来谢老太爷jīng神矍铄的笑声。

  远远地,可以看到谢老太爷慈爱地给森明美夹一只虾饺,又为越瑄夹一只烧麦,森明美娇嗔地又夹了很多放在谢老太爷的碟中,两人和乐融融地边吃边谈笑。

  轮椅里,越瑄穿一件蓝色衬衣,浅蓝色薄质开衫,膝上盖着墨蓝格子的薄毯。在一缕缕的晨光中,他神色宁静自若,虽然并未开口说话,但仿佛一直在凝神静听。

  三人的画面看起来异常协调。

  晚宴后的几天,每日的早餐都是如此。为了更加方便,森明美甚至住在了谢宅,房间就安排在越瑄的隔壁。

  第一天的时候,叶婴将越瑄推到糙坪的圆桌旁,向后退了稍远一点的距离,以便随时照顾越瑄的身体,管家却客气地请她再远些,不要影响到主人们进餐。于是,她与那些手捧着餐具、毛巾、清水的佣人们,站在了一起。

  叶婴静默地站着。

  今天的早餐时间格外漫长,脖颈有些酸了,她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撇到一个人影。花园尽头的yīn影处,越璨走了出来,他驻足望向这边。

  老太爷宣布越瑄与森明美的婚事,按理越璨应该倍受打击,但几日来,不仅森明美表现得自若如常,越璨也一副毫无所谓的模样。叶婴淡淡地思忖着,直至身上有种刺痛的灼烧感,就像有人在久久凝望着她,自越璨那个方向。

  站在小会客厅的落地窗前。

  手中握着手机,谢华菱也看到了花园糙坪中的这一幕,见瑄儿同明美坐在一起,她的神色十分复杂。

  “笃——”

  手机突然毫无预警地震动起来,随即一首拉丁舞曲的来电铃声响起,谢华菱的右手一颤,手机险些落在地毯上。这些天,她的手机电池始终是满格的,也随时都拿在她的手边,连睡觉都在她的chuáng头。

  现在,它终于响了。

  她知道那是谁打来的,她只为一个人设了这首来电音乐——

  “洛朗。”

  盯着屏幕上的名字,谢华菱没有立刻去接,而是死死握紧手机,心中默数了十下,才接通它。

  “喂?”

  她的声音里却还是有克制不住的一点抖动,就像回到了二十年前,在那个浑身充满致命魅力的男人面前,她像是被剥掉了所有外壳的不经世事的小女孩。

  “是小菱吗?”

  清晨的阳光明亮得炫目。

  恍若身处在令人眩晕的万花筒中,谢华菱有些看不清楚窗外的景物,也有些听不清楚手机那端传来的,熟悉如同昨日,令她心脏狂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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