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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之交_蓝淋【完结+番外】(66)

  算起来,曲珂也到青chūn期了。第一次被她不耐烦地摔书说:「老爸你好罗嗦!」的时候,他还大受打击,一晚上没睡好。

  现在倒也想开了。

  十六岁正是叛逆的年纪,连他这样平庸不过的人,在那年轻的时候,也会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莫名地多愁善感,觉得跟父母无法沟通。

  所以并不是女儿脾气变得不好,只是敏感的成长时期罢了。

  曲珂越长大就越不像他,而越有任宁远的样子。漂亮,聪明,矜持的骄傲,与年纪不相符的成熟。

  在他所不知道的时候,女儿已经成长为T大的名人了。他去学校看他们排演,还会有人说:「这是曲珂的爸爸。」然後很多男生围上来大拍他马屁,前前後後端茶送水搬椅子,弄得他受宠若惊,慌得不轻。

  当然大多时候女儿还是会撒娇的,可爱的,贴心的,照样喜欢吊在他胳膊上。

  但这就好像,他不过是一只猫,女儿还小的时候,他心安理得地觉得,女儿是只出色点的猫崽。而渐渐长大了,谁都看得出来那是比他大得多的小老虎。

  曲珂光是读书之余金融投资的盈利,都比他全职打理一家店的所得要来得多。血缘的力量凸显出来,他就没法再自欺欺人。

  「父亲」这位置,并不是谁都能胜任的。

  吃过晚饭,收拾过後,便和任宁远一起回了房间。今天又是周五,曲同秋怕自己忙到忘记这麽重要的日子,还把这特别写在备忘录上了。

  他为了今晚,完全做好准备,但任宁远身上却不太看得出那方面的意向。

  洗澡两人也是分开来洗,根本没有鸳鸯浴这回事。之後上了chuáng,任宁远就索xing坐著看起杂志来了。

  曲同秋也在被窝里gān坐了一阵子,最後终於鼓起勇气,凑过去,亲了男人一下。

  任宁远看著他。

  他在那眼光里,又硬著头皮把对方的睡衣扣子解开了。

  直至上衣完全脱下,对方也没有回应,他就只能把自己的衣服也脱了,而後走投无路地去试图解男人的裤子。

  任宁远伸手按住他:「不用了。」

  「……」

  「你不需要这样的。」

  「……」

  「早点睡吧。」

  曲同秋有些讪讪的,应了一声。在关灯以後的黑暗里,就只能安分地躺下来,而後拉高被子,一直盖到下巴。

  他突然意识到,在任家,他似乎的确是个外人。

  男人吃过早饭,拿上钥匙:「那个,晚上我早些回来,你跟小珂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事,吃什么都好。」

  「哦,那,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任宁远看着男人出了门。

  他知道曲同秋很在意他的感受,也以自己的方式在弥补他和曲克。曲同秋是个好心肠的人,他比谁都更明白这一点。

  而他并不想再利用这一点。

  他是任宁远,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他都拥有,或者只要他想要,就几乎都能得到。作为一个qiáng者,他没有向弱者索取的立场。

  就像一个富人出于道德,不该去掏走穷人口袋里仅剩的硬币一样。

  他从他那里拿走了那十几年,拿走了男人的尊严,拿走了曲珂,拿走了他所仅有的全部宝贵的东西。

  而那人有一天竟然还是回到他身边,心平气和地躺在他枕边。

  这已经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侥幸。

  甚至于有很多时候他半夜惊醒过来,还会怀疑这只是一场梦。幸好摸了一摸,那个人是真的还在。

  曲同秋还活生生地在他身边,这就很好。足够好。

  他不敢再贪得无厌地多要点什么。如果他的贪念再多一分,说不定那个人就会真的像失效的幻术一样消失了。

  他是任宁远,qiáng大的,沉稳的,可靠的。

  但他其实比谁都更害怕。

  这个世界上的感qíng有很多种。他想,他现在只是希望那个人能过上想过的生活,得到想要的东西,有自由选择人生的权利。

  他的qiáng大,未必能给自己带来幸福,但起码能成全和保障那个男人的幸福。

  而至于他自己。

  一个人所要承受的份量,应该和他的能力成正比。

  曲同秋只是个小人物,理所当然应当得到一个轻松的人生。

  而他是任宁远,他可以克制。

  没有什么是他无法忍耐的。

  任宁远回到家的时候,男人已经先回来了。

  他听男人在门虚掩着的卧室里偷偷打电话,口气是安抚的,劝慰的。

  「没事啦,你不用担心。我觉得没有问题,一定会给你个名分的啊。」

  「……」

  「不会的,你不要这么焦虑。你尽管放大胆子,去试试。万一成不了,还有我呢,我再替你去说,我不信他会是个不通qíng理的。」

  任宁远站了一会儿,在男人发现他之前,尽量保持安静地离开了房子。

  他太高估了自己身上人xing的部分。

  光是现在这样而已,事qíng还未进行到真正要面对的部分,他身体里那种不堪的魔xing就已经在蠢蠢yù动,要撑破他的皮囊而狠狠地钻出来。

  他在能把它压制回去之前,不能出现在那男人面前。他需要一点点不被那男人看见的时间。

  在他那冷静的,宽容的外壳下,活跃着的其实是个纯粹的魔鬼。曾经他那样小心又小心,却还是把那男人生生bī疯了。

  曲同秋也许已经忘记了这一点,甚至忘记他是黑道起家,到如今做的也不是清白生意这样最明显不过的事实,只盲目地看得见他温和的大度的最好的一面,一厢qíng愿地把他当成是个圣人。

  但他自己很清楚自己的构成。

  来自他身上的很多东西,曲同秋其实都承受不住。

  那男人如果知道他想要他的程度,也许会受到很大的惊吓。

  所以他无法太真实。

  重新回到家的时候,他又是那个冷静,平稳的任宁远了。

  男人还在屋子里等着他,和曲珂一起,脸上像是有些急,听见他进门的动静,就忙站起来:「哎,你回来啦?怎么这么晚,打电话也关机,我还去店里找过你……」

  任宁远脱下外套,jiāo给他去挂起,温和道:「有点事,去处理了一下。」

  「以后有事,还是要打电话说一声,也不费什么事,省得我们担心。」

  任宁远笑道:「好。」

  「我去把菜热一热,味道会差点,先将就吃吧。」

  男人忙碌去了,坐在桌子对面的曲珂看了他一眼,突然说:「是要你来说,还是我来说?」

  任宁远看着越来越和自己形似神似的少女,淡淡道:「先吃饭吧。」

  他能为曲同秋做很多事,比如给他他从不敢想过的数目的金钱,给他权势,给他这世界上最穷奢极侈的享受。

  但这些并不是曲同秋想要的。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竞争,他赢了庄维,他险胜。

  而和一个女人竞争。他没敢想过结果。

  他的qiáng大,对曲同秋来说,并没有太实际的用处。他就算富可敌国,那又怎样呢?

  他甚至无法还给曲同秋一个亲生的子嗣。

  他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即使他几乎已经无所不能。

  吃过一顿各怀心思的晚饭,曲珂坐了一阵,回房间去了,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两人对视着,曲同秋也坐到他身边:「对啦,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终于来了。

  「是关于阿美的。之前呢,她一直不好意思让我跟人说。」

  「……」

  「阿美她怀孕了。」

  任宁远看着他。

  「唉,她也真是,居然在害羞。说什么这把年纪了,还未婚先孕的,脸上太挂不住。」

  「……」

  「其实都什么年代了,哪有那种必要呢。现在摊开来说清楚,筹备结婚的事,也不迟的。」

  任宁远突然打断他:「等下。」

  「嗯?」

  「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在这种时候,还是觉得,他根本没准备好。」

  他也不可能准备好。

  他终究还是无法忍耐,也无法承受。

  「曲同秋。」

  「嗯?怎么啦?」

  在哪憋闷着的安静里,男人开始有点荒,不由去按住他放在膝上的手,试图制住他那颤抖似的,「你没事吧,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他是任宁远,他无坚不摧。但这个男人正是他的软肋。

  「我们需要你。」

  「啊?」

  「我和小珂,都……」

  只有他一个人的份量,也许还远远不足以挽留。

  「所以,请你……」

  想请他永远也不要去看别人,永远只和他们父女俩在一起,不要再有别的家人,更不要因为别的家人而离开他们。

  但这无法说得出口。曲同秋并没有卖身给他们,甚至不需要对他们有任何一分一毫的义务。

  他已经帮他把女儿养到这么大,也承受了他的yù望,失误,白白耗费了自己的青chūn和前程。

  只有他们欠曲同秋的,而没有曲同秋欠他们的。

  所以他不能再多要求。虽然他想要的,只有这个人能给。

  但男人的宽容和忍耐,并不是用来让人得寸进尺的。

  而他身体里的一部分,也是真心希望男人能过上想要的,轻松幸福的下半生。

  他在这样理xing和魔xing的挣扎里,简直要分裂开了。

  曲同秋明显很迷惑,但伸手抱住他,给了他试图的安慰。

  「到底是怎么了?小珂有出什么事吗?」

  得不到回答,男人又担忧地摸着他的额头:「还是你不舒服?是不是头疼?还是胃痛?」

  他这种真诚而茫然的温柔,像是揉捏着他的心脏。

  然而他终究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他在那样的十几年后,终于能得到幸福

  任宁远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以让男人安心的音调道:「你说吧?」

  「什么?」

  「你刚才在说的事。」

  「哦,那个啊,」曲同秋反而慢了半拍,「刚才说到哪里了?哦,阿美怀孕了是吧。呃,你头还疼吗?」

  任宁远望着他:「没关系。」

  「哦,阿美她,一直都不敢跟张先生讲。其实根本没什么关系。今天她去坦白了,张先生很高兴呢。两家大人处得来,两个孩子也是好朋友,这一家人多好啊。估计是快要结婚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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