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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微尘里_木浮生【完结+番外】(11)

  那人小声嘀咕着说:“你别是老婆不在家,想把这美女介绍到自己家里去吧。”

  声音很小,却异常清晰,立刻让路边的几个人哄然大笑起来。

  曾鲤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正要迫于无奈给伍颖或者同事打电话求助的时候,马路对方有人叫她。“姑娘,我说那个小姑娘!”刚才守山门的那位大爷气喘吁吁地指着她喊,“哎——你不是说要上山吗,有车了,有车了。”

  原来曾鲤前脚刚一走,就有辆车下山,对方正好下山来在镇上买药,就停下来问大爷药店朝哪边走。结果大爷当时留了个心眼,问人家还回不回去。所以,得了消息,大爷没来得及打伞,冒着小雨就赶着到这边来找曾鲤。

  “我瞅着那开车的师傅挺正派的,不像坏人,你去找人家说说看。”大爷说。

  曾鲤感动地道谢。

  “你别磨蹭了,赶紧找人家去,万一我们这一耽误,人家走了呢。”说着,老大爷指了指方向,还不忘焦急地催促,“赶紧了!是辆黑颜色的A城牌照的车。”

  曾鲤不敢耽误,小跑着朝街道远处药店去。

  药店门口做招牌的灯箱开得很亮,曾鲤拐了个弯后一眼就看到了。待她再跑近一些,发现药店的不远处果然是停着一辆A城牌照的黑色的越野车。

  她好像抓到了一点希望,喘着粗气加快了脚步。

  她离药店越来越近,基本能看到了药店的柜台,还有门前的一个人影。那人背对着她,看不清楚面容,也无从验证大爷口中说的“不像坏人”是不是真的。接着,那个人转了个角度下了两步台阶,从药店走出来。然后,曾鲤看到了对方的侧面。

  俊朗的眉目和紧抿的唇。

  那人,居然是艾景初。

  一时间,曾鲤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幽闭暗黑的地下dòngxué里走失了好久,忽然之间就找到了一条透着明媚阳光的通道。又像是被迫束缚在海里,在几乎窒息的时候,而突然有了新鲜的氧气。

  她小跑着喊了一声:“艾老师。”

  他似乎是听见了,似乎又是没听见,走路的脚步缓下来,不确定地朝身后望了一眼。而曾鲤站在街对面的暗处,中间隔着马路,人和树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之后,她穿过马路的时候叫了第二次。

  旁边正好经过一辆加装着低音pào的摩托车,音乐开得震耳yù聋,一闪而过之际恰巧掩盖住曾鲤的声音。

  他个高腿长,眼看就要几步回到车上绝尘而去。

  曾鲤慌了,顾不得那么多,三步并两地追上去,卯足了力气,从后面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同时嘴里还连名带姓地喊了声:

  “艾景初!”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越来越少,霸王越来越多,偶滴这个心啊,拔凉拔凉滴。。。

  ☆、3——3

  艾景初诧异地转身回头,看到了曾鲤。

  许多年后,艾景初仍然能够回忆起这个场景。飘着雨的冬夜里,在旅游开发过度的小镇上,鼻头和脸蛋都红扑扑的喘着粗气的女孩,有些慌乱地站在秩序杂乱无章、且满是淤泥的人行道上,拉着他的衣服,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眼睛大概因为在冷风中疾行,故而有一种像是含着泪的润泽,亮晶晶的,额前的几缕头发纷乱地贴在皮肤上,怀里还奇怪地抱着两瓶矿泉水。

  也不知是医者忌医怎么的,他一直很烦看病吃药。就像呼吸科的很多大夫上班诊病的时候,不停对患者说吸烟有害健康,一定要戒烟,然后一下班,自己却摸出一盒烟来抽得欢。所以他本来中午就到东山了,也不准备天黑后开车出门的,但是感冒越来越厉害,体温也持久没降,怕半夜真高烧起来,让老爷子担心,于是才勉勉qiángqiáng地到镇上买药。哪知刚出药店没走几步,就被人从后面拉住。

  他愣了一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曾鲤回过神,迅速地缩手,松开他的衣服,结结巴巴地将称呼又更正成:“艾……艾老师,”她紧接着解释,“听山门口的老大爷说你要开车上山,我可不可以搭车?我等我朋友一起去东山酒店,结果错过时间了。”

  她有点语无伦次的继续说:“我本来准备打车的,结果没一个人愿意上去。我在那边叫了你两声,你没听见,所以我才着急了,怕你走掉了。我……我……”其实,她差点说出口的是:我可以给你车费。

  幸好在脑抽之前,曾鲤及时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她瞄了一眼他的车,四个圈,奥运的弟弟。在A城坐的士,普通车起步价是八块钱,要是遇上大众速腾,因为车好,那会往上涨两块。曾鲤自己一个人琢磨着,出租里没有奥迪,不知道应该是多少钱起价。

  这时,他将钥匙从大衣口袋里面掏出来,按开了遥控锁,然后淡淡说:“上车吧。”

  曾鲤开了后车门,坐在后排去。平时,她除了搭马依依和伍颖的车以外,很多人的车她都爱坐后面,前面要系安全带,四肢还伸展不开,所以哪怕打车都爱坐后排。于是,艾景初在前面开车,她坐在驾驶位的后方。

  她一抬头,就可以透过后视镜里看到艾景初的眼睛。

  他亦然如此。

  车动了之后,曾鲤才想起自己竟然忘记了一句最最重要的话,急忙对着后视镜里的艾景初,补充说:“对了,艾老师,我叫曾鲤。”

  “我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正在转着方向盘挪车,眼睛认真地盯着反光镜,没有看她,也没有任何波澜。

  到了山门口,曾鲤让艾景初停了会儿车,她跑去给那位大爷道谢,让他放个心。

  大爷说:“坐到了就好,那师傅面善心好,一看就是好人。”

  曾鲤笑了,回头瞅了瞅车上,想看看这么个冷冰冰的男人怎么就让大爷觉得他面善了。哪知,她的视线一落到他身上,他也恰好望过来。曾鲤立刻将目光挪开,不敢再打量他。

  告别的时候,大爷又开始不放心地说:“不过,小姑娘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怕是熟人也要有点警惕心,我把车牌给记下来了,你也记个我们这里的电话,要是有什么给我打一个。”

  曾鲤乐呼呼地嘴上应者,但是心里却没同意,因为她知道,艾景初真的是个好人。

  第二次回到车上的时候,曾鲤在脑子里挣扎了下,迟疑着绕到另一侧,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到艾景初身边去。

  “行了?”艾景初问。

  “行了。”曾鲤点头。

  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音响也放着歌曲,大概是等她的时候,他打开的。他踩上油门,换档,车速慢慢提升起来。过了半分钟,滴滴滴的响起了警报。

  “安全带。”他说。

  “哦。”曾鲤这才想起来,连忙系上。

  外面还在下雨,细细绵绵地落在车窗上,一层一层地缓缓朦胧起来,待雨刮器一刮又立刻消失无踪。

  窗外能见度极低,弯道又多又急,所以他开得很谨慎,在每个看不到前面路况的急弯处,都会很仔细。她不常晕车,但是一到山路就会难受得耳鸣打嗝,特别是坐伍颖的车。她冒冒失失的,每人的时候开得飞快,过弯的时候又猛踩刹车。有一次,伍颖手机掉脚下,她自己还弯腰去捡,吓得曾鲤大叫:“你走歪了歪了!对面有车来了,你快让人家!”

  等伍颖抬头问:“哪儿哪儿?我没看到啊。”的时候对方都已经跑到身后去了。

  曾鲤没好气地说:“还好人家看到你了。”

  用马依依的缺德话说就是,如果她哪天得了绝症,那就先买份高额保险,再去坐伍颖的车,这样一了百了,爹妈后半辈子还有保险公司可以依靠,也算是死得其所。

  但是艾景初的沉稳持重,与伍颖完全相反。

  他们一直没有说话,车内的音乐恰当地掩盖了这种沉默。

  就在这时,音响里的歌声突然停止了,转而变成铃声响起来,cao作台的DVD导航显示屏上提示有来电。艾景初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按下手边的通话键,接了起来。

  “你好。”他说。

  “艾医生你好,我是薛晓梅,昨天找过你的,慕承和的堂姐。”

  艾景初的手机和车载蓝牙绑在一起,所以通话的声音通过免提从音响传出来,曾鲤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曾鲤听见那女人说话的声音鼻音很重,不是感冒便是刚刚才哭过。若不是先叫一声艾医生,她都快以为对方是来向艾景初讨qíng债的了。

  那人又说:“关于孩子的事,我丈夫还有我婆婆他们都有话想当面咨询你,我们……”话到这里,电话那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是哭了。

  曾鲤偷偷地瞄了艾景初一眼。

  艾景初说:“薛女士,你等一下,我稍后给你打过去。”

  挂断之后,艾景初将车靠边停下来,随后开门下车,往前走到一棵树下,将手机拨了回去。

  他站在车灯前,所以曾鲤可以慢慢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一般人站着接电话会一边说一边踱来踱去,或者将身体的支撑点一会儿换到左脚一会儿换到右脚,而艾景初却不一样,他就这么站着,既没有改变重心,也没有挪动过脚步,笔笔直直地,一动不动。

  他选的那块地方,正好是树叶最茂盛之处,周围的地面都被透下来的雨水打湿了,只有他那一圈是gān燥的浅色。

  刚开始,他一开口嘴里还会冒出一团白雾,渐渐的那团热气也没有。

  车没有熄火,雨刮器暖气和音响都还在工作。曾鲤坐在暖暖的车内,而他呆在天寒地冻的夜色里。

  突然,他抬头看了曾鲤一眼,正好和曾鲤打量他的目光jiāo汇在一起,然后朝曾鲤走了过来。

  曾鲤觉得很奇怪,就算他说完了准备上车,也是走那一侧门,而不应该到她这边来。他要gān嘛?眼见他越走越近,曾鲤顿时想起大爷说的防人之心不可无之类的话。她看走眼,白信任他了?难道他要一边讲电话一边将她圈圈叉叉,又或者大卸八块弃尸荒野?

  艾景初停在曾鲤的门前,敲了敲车窗玻璃。

  曾鲤狐疑地按开。

  “生下来具体多久做手术,这个很难说,要看孩子的体重和状态。”他嘴里回答对方的问题的同时,示意曾鲤打开膝盖前面那个副驾驶的车抽屉。

  她乖乖照做。

  抽屉按开,里面有几个文件袋以及一条烟。

  他弯腰将头探进来,带进一丝冰冷的湿气。随后,他伸手经过曾鲤的身前,从其间拿了一盒烟。于是,他和她挨得极近,近得她都能吸到他呼出来的寒气。她看到他的发根,还有耳后皮肤上的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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