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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爱1·异客逢欢_施定柔【完结】(32)

  “祭司大人就是头儿。”

  “对。”

  “我们的规矩,如果头儿不……那个。我们也不能……那个。”

  “对不起,我没听清,”皮皮心里浮出一个词,又不敢确认,“那个……指的是什么?”

  所有人的表qíng都很奇怪,其中有一个人说:“姑娘们,我一直不相信有代沟这回事,现在我信了。难怪贺兰喜欢她,她太摩登了,居然连什么是桑林也不知道。”

  皮皮赶紧说:“我知道我知道。只是想确认一下。那个是指……嗯,云雨,巫山云雨,对吧?”

  有人点头,有人的脸上浮出暧昧的笑。

  “可是,你们若是想云雨,随处都可以解决的吧?需要等这么久吗?会这么麻烦吗?”

  “就是这么麻烦的。”

  “聊斋里可不是这么写的呢……”

  “蒲松龄那老头,他懂个屁!他写的不过是那些修行刚过五十年的小雏儿,得了人形便乐不可言,除了像婴宁那样见了男人傻笑之外,什么也不会!”

  “是这样的啊——”皮皮不觉汗如雨下。

  “在头儿面前不要有压力。你只要跟着他去桑林就可以了。后面你想怎么做是你们自己的事哦。”李青青说,“不论你们是不是玩真的,我们都可以……那个了。”

  有几个人同声附和:“是啊是啊,皮皮你帮帮我们吧。修行很苦的,我们十年一聚,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

  皮皮笑着说:“不就是跟他去桑林么,这不难呀!”

  大家连连拍手:“皮皮你真好!难怪贺兰喜欢你!”

  “哦,姑娘们,排球开始了!”

  除了散打和跑步,皮皮并不熟悉很多体育。据她看,贺兰静霆他们玩的就是普普通通的沙滩排球,不过不是一边两个人,而是一边六个人。当中一个网,场子比电视里面放的要大,贺兰静霆一个跳发球,在网边际一旋,对面接球的人向上一扑,没接住,飞了出去。

  “贺兰好棒!”女孩子们齐声尖叫。

  其实球员们是清一色的美男子,全都光着上身,穿着宽大的沙滩裤。和这群人相比,贺兰静霆不是算是最高的,甚至也不算是最好看的。可是,倘若仔细辨认,皮皮又觉得那些英俊的脸上都有某位偶像派男歌手或男影星的痕迹。比如其中一个人,笑起来的样子很象年轻的周润发。另一个人则有一双和张国荣一模一样的眼睛。只有贺兰静霆看上去浑然天成,有一种耐人寻味的好看,和谁也不像。此外,他比当中的大多数人瘦,却有罗马角斗士那样漂亮的胸肌。腹部收紧成guī甲一样的垒块,却不像健美运动员那样有夸张的鳞状起伏,际线很光滑,沟壑微微凸凹着,一齐从腰部瘦削下去。

  皮皮看着看着,视线恍惚了。

  家麟也有这样的腹肌。家麟也喜欢打排球。

  高二下学期时,C城一中和外校有过一场声势浩大的排球赛。家麟是校队的队长,当众立下了夺冠的军令状,皮皮每场必去,为了占前排的位子还翘了几节课。和她一起去的有佩佩也有田欣。只记得田欣总是不肯和她同座,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她身后。而且她也不是看得很投入,手头上一直有个作业本,得空做一下英文习题。决赛那天体育馆里挤满了人,没有多的座位,田欣只得坐在皮皮身边。那是一场艰苦的鏖战,对手是上界冠军C城六中。两边拉锯得很厉害,比分一直紧咬着。到了最后一局,双方队员都有jīng疲力竭之势。还是家麟一个漂亮的扣球定了胜负。

  结束之后,好多女生下到场子里去给自己班上的队员送水。一直不动声色的田欣扬了扬手里的两瓶蓝色佳得乐说:“皮皮,你不下去给家麟送点喝的吗?你看他那样子,累得都快脱水了呢。”

  皮皮可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下献殷勤,虽然她也准备了一瓶矿泉水,磨蹭了半天,还是摇头说不去了。

  田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轻快地说:“那我可去了。我去给王鲲送水,顺便也给家麟送一瓶吧。”王鲲是高二七班的男生。

  皮皮也没往多处想,还挺高兴有人代劳:“那谢谢你哦!”

  结果田欣不但给家麟送了水,还用手巾替他擦了擦汗。又跟着他一直到后场。皮皮当时有一点点不舒服,随即便笑自己狭隘,居然对好朋友猜忌了,最终也没太放在心上。

  真是不一般地懊恼呀!怎么这么不开窍呢!皮皮悔得恨不得打自己的脑袋。

  这一腔子心事勾起来,便没完没了。她越想越多,越想越气,伤心得几乎要掉泪了。

  正在这当儿,有人chuī了一声哨子,大约第一场打完了。

  显然也是一次恶斗,两边的人都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女孩子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皮皮只顾着沉思,是哪边赢了都不知道。只见贺兰静霆也是一身的汗水,从地上拾起一块白色汗巾擦汗。然后他抬头四望,似乎在找水,皮皮忙将手边的一瓶矿泉水向他扔去。

  与此同时,她鬼迷心窍地叫了一句,很大声音:

  “家麟!接住!”

  27

  现场的噪音够大,篝火也噼噼啪啪作响,却不足以挡住这清晰的一唤。清晰到所有的男士都转头过来;所有的女士——虽然明白是谁的声音——仍要回头确认一下。还有一道不知从何方传来的叹息:“可怜的贺兰——”

  真是众目睽睽。

  皮皮赶紧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dòng钻进去。

  旁边有人捅了捅她,悄悄地问:“嗳,皮皮,八卦一下,谁是家麟?”

  见皮皮一脸想要上吊的表qíng,吞声了。

  过了好几秒,皮皮才小心翼翼地伸出脖子,隔着人群,偷偷观察贺兰静霆的动静。心里悄悄地想,这下贺兰可是糗大了,会不会bào怒之下,一口将她吞了?

  还好,还好。看不出很生气的样子。

  他很镇定地拧开矿泉水的瓶盖,一饮而尽。将空瓶往回收桶里一扔,继续上场打球,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可是,他一定心里很不高兴吧!

  所以,那场球皮皮也看得不自在,开始还知道哪一边在换发球,哪一边得了多少分。看着看着,视线越过球场,停到远处一望无际的湖面上。

  她想起了家麟更多的往事,无一不是甜蜜的,除了那个雪夜刺心的一幕。她仔细回忆每个细节,回忆家麟说过的每一句话,家麟从没对不起她。恰恰相反,家麟对她太好了,好到让她以为除了“天造地设、命中注定”没别的解释。而那一刻的羞rǔ、背叛、愤怒、伤心重现眼前,却令她感觉万分无力,就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代,同学们说的一切都应验了,在她身上不可能有好运,她永远得不了第一名,爸爸永远也不会发财,家麟永远不可能爱上她,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了的,她想发生的事,都不会成功,都不会如愿。所有的结局都以不可更改的面目向她压来,就像一道墓碑将她死死地钉在地下,除了接受,别无他路。是这样吗?永远是这样吗?她就不能摆脱,也不能改变吗?她脑中一团混乱,腮帮子咬得咯咯作响,就这样无休无止地质问自己。直到球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才骤然惊醒,忙随着人群用力鼓掌。

  有人抢着收拾餐桌,皮皮捡起地上散落的几个空瓶和餐巾纸,将它们一一投入回收桶。观众渐渐散开了,只剩下贺兰静霆独自留在场中折叠球网。皮皮默默站在原地等着他。

  月光下的贺兰是那么地不真实,就像一道孤影,风一chuī便会羽化登仙,变成沧海一粟。她怔怔地站着,那道孤影忽然折向她,她听见贺兰静霆说:

  “怎么样?刚才的jī翅好吃吗?”

  “挺好吃的,谢谢。”她咬了咬嘴唇,讪讪地道,“对不起,刚才我把你的名字叫错了。真是不好意思。”

  贺兰静霆“嗯”了一声,嘴角溜出一道讥讽的笑:“没关系。其实我和家麟还挺有缘的。”

  “……”皮皮瞪大了眼睛,“有缘?”

  “你发现没?家麟、静霆,这四个字,又双声又叠韵,难怪你记错。一次两次不要紧,老这样可不行,没准以后你一提起静霆就想起了家麟,那就更糟了。要不我gān脆改个名字吧?”

  呵呵,她在心里苦笑,这狐狸挖苦起人来,还真是不动声色。当下赶紧解释:“真的只是口误,你不要当真,好不好?何况刚才我拼命鼓掌替你喝彩,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吧?”

  贺兰静霆很窝火地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终于忍住。

  过了一会,他叹了一口气:“我去篝火那里弹吉它,你想来听吗?”

  皮皮连忙说:“好啊好啊!”

  到篝火边坐下,李青青正好坐在左边,附耳过来说:“皮皮,你和贺兰有仇啊?”

  皮皮摇头:“没有哇!”

  “那他的球打输了你还拼命鼓掌?”

  “啊???”

  皮皮窘出一脑门的汗。完了,这下完了,有她关皮皮来搅局,祭司大人在狐族几百年的声望今宵可算是毁于一旦了!

  人群忽然安静下来。

  贺兰静霆拿起吉它,拔弄了一阵,弹出一段悠扬的前奏,然后用很低沉的声音唱道:

  离酒榷须眉长,

  见斗茶掩鼻忙。

  数说朝市屈伸量,

  睨窥衣履皂白状,

  撩拨左右浮沉望。

  鬻缯绢晨钓德生堂,

  沐白身宿歌甜水巷。

  他的嗓音非常动听,低缓而富有qíng感,有一种难以捉摸的làng漫。这像是只很古老的曲子,歌词也令人费解。皮皮却听得心头一震,不禁抬起头来,久久凝视贺兰静霆,痴痴呆呆地,直到自己的脸上颜色顿失。

  然后她听见很多人鼓掌,有人叫好,有人说再来一个,有人推了推她:“皮皮,大家都等着呢!你来唱个‘十索’吧!”

  皮皮忙问:“什么是‘十索’?我不会啊?”

  那人说:“怎么可能呢?是个女的都会啊!”

  皮皮心里想,我还是别再继续给贺兰丢脸了。当下站了起来,走到贺兰静霆的身边,大大方方的向四座拱了拱手,朗声说道:“诸位盛qíng相邀,我关皮皮也有一道小技献上,仅供取乐,希望大家不要见笑!”

  她这么一大方,倒把在场的人愣住了,过了一秒,又齐刷刷地鼓掌:“关皮皮,来一个!关皮皮!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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