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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止入戏_韩小歌【完结+番外】(84)

  不行!

  我无计可施地捂住额角,阻隔自己不受控制的视线——我真的很怕他。因为他的存在,永远只能让我看见自己是何等的肤浅和劣质。

  他毫无所觉地拽了拽自己的衣领,嘴唇蠕动,但并未有任何醒转的迹象。我定了定心神,打定主意为他再解一颗纽扣就走。我低着头把手伸向他的衣领,没料想刚触着那颗冰凉的扣子,肩头却忽然被一双高温的大手扣住——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我一时忘记了遮掩自己的脸,猛地抬起头来——

  我什么都没来得及看见,因为他沉重的躯体忽然像座巨塔般轰然倒下,我一时躲避不及,整个人都被他压在了身下。

  据说声音通过固体比通过空气传播得更qiáng更快,此刻我终于验证了这一点,因为我打雷般的心跳声正通过紧贴著自己的这具躯体传回到我自己耳中,振聋发聩。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似乎并没有醒来,在我因为距离过近而模糊了的视线里,他的双眼依然紧闭着。等我终于适应了那吓人的心跳声,并且重新找回思维后,我开始思考该如何脱身——往左还是往右?

  我单手揪住右侧的chuáng单,企图借力使力,可我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被惊动了的他头部忽然向左一歪,整张脸就这么好死不死地压在了我脸上——

  我倒吸一口气,下一秒却没法喷出来,只能抽筋般地摒在了口腔里——因为他的唇角,此刻正抵着我的唇角……

  我脑中默念着本次日本之行的所有schedule,钜细靡遗的程度达到了连包车的车牌号都反复背诵了三遍。可这些完全阻止不了我此刻灼然yù焚的面皮,和全身皮肤尖锐到发痛的触感。我不敢呼吸,空气被割成无数细小分子,然后以史上最慢速度出入着我的口鼻。于是这又加qiáng了我的症状,让我意识开始昏沉……

  或许意志和意识从来都是相通的,否则,我的意志怎么可能变得如此薄弱?

  我攥紧了身下的chuáng单,微微转了转脖子,闭上眼,颤栗着贴上他的唇角——那柔软而富有弹xing的触感犹如四肢百骸被齐齐过电,我终于被猛地电醒——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能剧烈呼吸,动不了,身体又热又重!他却依然一无所觉地死死压着我,我试着转动自己的身体,以求和他之间撑出fèng隙,却不想他头部受到牵引而滑下来,双唇整个重重擦过我的嘴唇,然后一头垂落在了chuáng上。

  我失神地微张着嘴,那灼热而粗重的刹那像枚重拳般击懵了我,我在他身下愣了很久,才终于抱着破罐破摔的决心一把推开了他。他依然没醒,转了个身又不动了,看来着实醉得不轻。

  我几乎是逃出他家的。

  彼时的街道已被一层薄薄的积雪覆盖,那是在国内难以见到的大雪,真正如同鹅毛般宽大密集,打在脸上居然生生作痛,我顶着风奋力地向前走,直到双眼被染成一望无际的白。

  那么冷,那么痛。

  心里的热流在撞上这冰冷空气的刹那,忽然哆哆嗦嗦地死去了,尸体从眼眶深处涌出,在脸上结成冰霜。

  街上已然空无一人,连个出租车的影子都没有。我拖着麻木而僵硬的双腿机械地走着,或许走了10来步,或许已经走了半个世纪。

  我忽然蹲下,抱住自己的膝盖,把头埋进这个可以暂时挡住风雪的小小空间。在这个无人注视的异国街头,我允许自己短暂地败给这场突如其来的寒流。

  假如我当初选择了保护他,那现在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泪是热的,心却是凉的。我用力捂住那些嘶哑的悲鸣,仿佛这样才能压制住那些不可能挽回、不应该挽回、甚至根本不该产生的后悔。

  任熙悦,无论是冰天雪地还是艳阳高照,从今往后,你永远只有你自己一个人。

  ——————————————————————————————【待续……】

  ☆、【番外】——名古屋の雪:秦空篇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因为此刻我所能叙述出来的一切,都已经是建立在两天之后的意识了,所以我不太确定我所说的一切究竟哪些是真实发生过,哪些又是幻觉杜撰出的画面——

  总之那一天,为了一个不超过十个字的广告歌,我陪厂商喝了一整晚的酒,最后我按着烧灼的胃袋,昏昏沉沉地被扔在了离家300米处——因为即使不清醒到这样的程度,我依然不愿被他们看见我那寒颤的住所,因而影响这笔来之不易的生意。

  胃里翻江倒海,灼热的cháo涌一阵紧过一阵,让我的胃几乎陷入痉挛。我听着自己重如喘息的呼吸声,努力想要稳住脚步,双腿却不受控制地歪扭着,仿佛一对积怨极深的爱侣,无论如何也不肯朝一个方向前进。

  在意识到自己快要摔倒在地的当口,我只能快步冲到眼前唯一可以依附的一棵行道树上,暂时稳住自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眼看就要到家了,可摸钥匙的时候却撒了一地硬币——

  “妈的……”我低下头去捡钥匙,灌过铁似的脑袋却仿佛遇到了吸铁石,死沉死沉地就要往地上磕,就在我以为摔个死仰八叉无可避免的当口,肩臂却猛地被一股力量拽住——

  是个年轻女子,个子比我矮些,头又埋着,所以完全看不清脸。但奇怪的是……我却对她产生了一股奇异的……熟悉感?

  来不及想太多,她扶着我开始艰难地往前走,我只能撸了把昏昏沉沉的脸,用最后的一点意识说了句“ありがとう……”,转瞬就陷入了一片混沌。

  再次恢复意识,是因为那阵熟悉的铃声——在这个华人生意难做的冰冷国度,我早已练成了对手机铃声保持极高敏感度的绝技,无论当下是宿醉还是深眠,我都能立刻跳起来去接。

  只是这一次,铃声以极其短促的方式结束了生命,我带着疑惑睁开了眼——

  我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词汇去形容那一刻的心qíng——或许第一反应是幻觉,反正这一年以来我也不是没有在梦中见过这张脸,尽管每次醒来都带着对自己不争气的怒气,倒也因此没有丧失那份熟悉度。

  而此刻,她正极其富有真实感地表现出了并不亚于我的震惊,素净的脸看起来略显憔悴,厚实的装束十分应景——和我梦中大多华丽冷傲的那个意象却大相径庭。假如我当时意识清醒,或许可以认认真真地把她质问一遍。可以我当时一片混乱和震惊的jīng神状态来说,我只能选择了最简单的方法——假装没看见。

  我淡定地闭上眼,心里却乱得如同周末的集市——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知道我的住所?我心里有太多的为什么,却一个都找不到答案。

  然后我所有的感知都必须依靠听力了,在听见她蹑手蹑脚走出房门的脚步声,以及厨房里传来的遥远水声后,我才尝试着睁开了眼——

  她去掉了外套的身体依然纤细,长发遮住了她微微低着的头。她正握着锅把轻轻晃动锅子,另只手里的筷子正搅动着,不知道在煮什么。

  这整个画面因为意识的不清醒而显得抽象且迷离,其实我希望自己能更不清醒一些,因为如果这样,我也许把这个画面看出几分温馨和甜蜜来。

  我的手机忽然又响起,她看来似乎吓了一大跳,端着锅子的手腕都颤动了一下。我赶紧别无选择地低头装睡,心头却漾起阵阵不安——会是谁的短信呢?心头咯噔一声:千万别是……我下意识想翻身下chuáng,却在察觉到她惊惶的抽气声后,硬生生地将此举伪装成了一个普通的翻身动作。

  我顿时有点后悔装睡这件事,可我依然不知道面对她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或者说,其实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自己。

  恨她吗?我不知道,前些日子大约是恨过的吧。据说异地恋之所以难以维持是因为见不着面,所以恨也是一个道理?见不着面也就慢慢不恨了?

  我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混思乱想了一阵,忽然听见她的脚步声穿过走廊,紧接着一声相当轻微的“嗑哒”,那是关门的声音。

  我僵了一会儿,在确定她的脚步声已然渐行渐远后,我一骨碌坐起。可不知道是因为动作过于剧烈还是酒意未消,胃里顿时一阵激烈的痉挛袭至喉口,我赶紧跌跌撞撞地扑到洗手台前,吐了个昏天暗地。

  吐完,我以手接了些自来水漱口,又胡乱搓了把脸,身体乏力地半挂在洗手台边,刚才匆忙中撞到的小腿胫骨开始隐隐作痛,濡湿的额发不停向下滴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真láng狈。我拖着沉重的脚步挪向灶台,锅里澄澈透明的液体还在冒着热气,我迟疑着端起来喝了一口——甜的?

  不管怎样,对于此刻被酒jīng烧到焦渴的喉咙来说,任何液体都是好的。我仰头不怕烫地一口饮尽,然后盯着那口锅发呆。

  或许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或许这是我自己在不清醒的时候煮的,这是能让我感觉比较平静的一种解读方式,但下一秒,她匆忙中扔在了灶台边的手套却打破了我的幻想。

  我迟疑着拿起了一只,摊在手心里细细端详——那确实是她会喜欢的风格,暗灰的颜色低调安静,羊皮的材质柔和保暖,普通款式,工艺jīng良。我拿到鼻尖嗅一嗅,有浅淡的香味,说不出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却很确定是来自她的气息。

  没关严的窗口fèng隙拦不住忽然闯进的冷风,我冷得一激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变态!我赶紧扔下手套去关窗,窗外凄迷的大雪却攫住了我的视线——

  这么大的雪她要怎么回去?她又怎么会在日本?更奇怪的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的大脑被这错综复杂的谜团纠结着,迷惑着。

  这当然不可能是凑巧,可原因呢?内疚?幸灾乐祸?还是……别的什么?

  我始终没有弄懂过她,我不懂她怎么能在那么残忍的时刻还冷静地对我示爱,更不懂为何那一刻,我居然会觉得她可怜?我苦笑着看了看镜子里那凹陷的眼眶和黯淡的皮色——她哪里可怜?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和可怜虫,我有什么资格觉得她可怜?

  我回到卧室,呆坐在chuáng沿,体内尚未蒸发完的酒jīng又烧灼起来,我脱下外套胡乱扔在了地上,又想去解那扣得死紧的领带结,一阵微弱却熟悉的声响却让我猛地停住了动作——那是钥匙cha/进门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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