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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双_皎皎【完结】(13)

  徐晴拖过一把椅子在病chuáng边坐下,反手把背上的书包取下搁在腿上,脱下羽绒服搭在椅背,前倾身子探一探郑捷捷的额头,望着郑捷捷暖洋洋的笑着。

  “真是欣慰,才两天就好得差不多,既不发烧,脸色也好多了。胸口疼么?”

  “好多了,只是偶尔有点喘不过气,”郑捷捷回答,然后象回忆起什么一样,“班上有什么事qíng没有?”

  “有啊。你一走,至少三分之二男生上课心不在焉,老师奇怪的说你们班怎么忽然死气沉沉。”

  “说什么呢?太夸张了,”郑捷捷骇笑,“那你一走,剩下三分之一也不专心了?”

  这话徐晴听得相当紧张,她瞪圆眼看一眼郑捷捷,严肃的神qíng没保持住,两人同时笑起来。

  “你还不信,”徐晴忍住笑,翻开书包,取出一沓信件和颜色各异的卡片放到chuáng边,“喏,给你。还有许多人准备了礼物,可惜我太懒惰,没有收。”

  郑捷捷随手取出一封信,看看信封上的字就搁在一旁;再拿起一封,也是瞄两眼又放开。徐晴要帮她拆信,郑捷捷手一挡,阻止了。

  “不用看了,内容都是大同小异。”

  徐晴叹气:“三年来第一次帮人带信给你,你却完全不在意,让我怎么跟同学们jiāo待。总之,你将害我被骂。”

  郑捷捷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你怎么会被骂,他们仰慕你尚且不及。”

  徐晴微微一笑,摇头正要说话时门吱呀一响,郑捷捷的主治医生和几名护士笑容满面推门而入,脚尚在门口就亲切的问“郑捷捷,今天感觉如何?”因为和徐晴最初所见到的医生是同一人,徐晴笑一笑,算是跟医生略作招呼,而后起身离开位子,走到窗户边站着,看着附近栋栋高楼象树木一样的矗立着,徐晴一霎那产生错觉,她以为偌大的城市只是金色光芒和光华灿烂玻璃墙壁组成。

  主治医生细致的作检查,护士把一大把药放在chuáng头柜上,徐晴见状,连忙接了热水给郑捷捷递过去,“怎么不叫我?”

  郑捷捷握着水杯轻笑:“看你静看风生水起的样子,不想叫你。”

  “明明是两个孩子,再也没有见过你们俩这么要好的,言语似有默契,”主治医生微微一笑。

  两人对视,无声一笑。

  医生走后,徐晴再次环顾病房一周,略微感慨的说,“但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这里居然可以开家花店。”

  “其实这两天我也在想这个问题,”郑捷捷笑着,“我都想好许多花店名。”

  徐晴很有兴趣,“说来听听。”

  郑捷捷原意是想掰着指头数,可是碍于输液和手里的鲜花不能动弹,“想了很多,只是不知道你想听什么风格的。”

  “还有风格?”

  “武侠风格的吗,可以叫花无缺,花满楼;文学点温柔点的,可以叫花想容,满庭chūn色,花落谁家;有深刻哲学含义的,可以叫一花一世界,无色园;还有一些备用的,花不语,花之轩,花儿朵朵等等。”

  每说一个,徐晴就道一个“好”字,最后抚掌大笑叫好:“都不错都不错。这么多有趣的名字,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若是我,想破脑袋未必能琢磨出一个这样水平的。”

  郑捷捷微微一笑,明明看着很开心的样子,却格外显出一种格外没落的神qíng。徐晴眼皮一跳,上扬的嘴角的一下子压低。她疑惑不解的看郑捷捷微微笑着把目光别开,定定看着chuáng头柜上放置的那只jīng致的青绿色水仙盆,目光充满深深眷念。淡huáng色水仙花瓣既薄且嫩,植物脉络都能看见,楚楚动人。

  徐晴默不作声的把郑捷捷手里的花接过来搁在柜子上,在放花的同时说:“这盆水仙放在这里好别致。是谁送的?”

  问完是郑捷捷是意料中低下睫毛,没有立刻回答。徐晴自问自答,“孙闻?”

  听到这个名字郑捷捷浑身一抽,脸色刷白,但却摇头用笃定的语气说:“不是,不是他。当然不是他。”

  徐晴反而一愣。

  “那是?”

  郑捷捷脸上恢复一点血色,但是神qíng犹疑,像是琢磨该不该讲。徐晴本来也是随口一问,并不待她回答,正想开口解释郑捷捷皱着眉动一动身子,想靠徐晴近一些,被子从她身上滑落下来。徐晴连忙扶她坐好,把被子拉到她的胸口盖好,掖一掖被角,因为靠的近,徐晴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水味道。

  郑捷捷轻声问:“徐晴,还记得我问过你有兄妹的感觉么?”

  “当然记得,怎么?”

  郑捷捷抬眸看一眼徐晴,吸吸气,状若平静的说:“是我哥哥送的。”

  徐晴一时没想太远,点点头问:“哪个哥哥?”

  “是我的亲哥哥。”

  徐晴张大嘴,“开什么玩笑?你什么时候有了个哥哥?从未听你提过呀。”

  “我以前也不知道,”郑捷捷满意的看着徐晴的表qíng,但说话却相当谨慎,“吓一跳吧。我也是无意中听我父母jiāo谈得知。我哥哥长我七岁,不满一岁就给送走了。”

  徐晴觉得脑子无数个“为什么”涌上来,连问几个郑捷捷都是轻声叹气,隔很久才认真回答:“并不是我家,还有我的叔伯亦是,每家都会送一个孩子出去,不让孩子在父母身边长大。据说是我祖父定下的规矩,代代如此。”

  片刻后徐晴思路已经清晰的多,她凝着眉沉思起来,就象是思考数学题一样,“是否是政治原因?”

  郑捷捷叹息不语。

  头一次徐晴滋生出一种“侯门似深海”无奈和惧怕兼有之的qíng绪。她真是痛恨自己刚才不合适的闻讯,匆忙转开话题:“医生说还有多久能出院?”

  郑捷捷也乐意转移话题,马上回答:“据说还有两个星期。不知道回学校时,拉下多少功课。”

  “课程都是小事,很容易就能补上来,”徐晴不以为意的一笑,“身体健康才是真的重要。你不知道那天晚上真是吓得我魂都散了。”

  郑捷捷握住徐晴的手,低语:“我小时候游泳时曾经溺水,那时候感觉浑身僵硬,想挣扎却动弹不得,就象是被梦魇住,偏偏却不是,谁象你的鼻子嘴耳朵的里灌,一句句的‘救命’都被水淹没,眼前一片混沌……无比绝望……那天晚上在我窒息的最厉害的时候,我忽然想起这件差点被忘却的事,霎那间,我知道,我是这样怕死。在死亡面前,任何事qíng都不值一晒。”

  这番低沉的话说完,郑捷捷仰起头,神态就像一下子成熟许多,很有勇气的微笑:“所以孙闻哥的事qíng,我已经想开。”

  有几天,徐晴gān脆请了假在医院陪着郑捷捷,她没有升学压力,老师也愉快的答应。那几天两人说说笑笑,下棋,玩牌,简直是不亦乐乎,比在学校还开心。病好后郑捷捷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再提起孙闻,在孙闻去医院探望她时她神色从容,微笑一直在嘴边,见状徐晴觉得欣慰,以为她已经全然忘记孙闻,这个人将从她的生命里淡去。

  多年后她才知道自己竟然错了,因为心里的伤口或许能恢复,但是少年时代的爱qíng正如少年的梦想一样,表明上看去,随着年轻的增加而越走越远,实际上则是离的越来越接近。

  ……

  病愈后郑捷捷回到学校,开始了三年级学生必须经过“三点一线”的生活,因为功课被拉下许多,也比别人更为用功。徐晴一边看着高中数学,一边帮助郑捷捷整理思路,复习功课。

  某种程度上说,升重点高中的压力丝毫不逊于高考,白天盯着写满字的黑板抄抄写写,晚上在教师闪亮的灯光下苦做习题,教室静得只剩下呼吸声,回到寝室不论男生女生都发疯一样大声笑,聒噪的讲话,违纪的也格外多。两三个月过去,同学们人人瘦了一大圈。大凡参加过高考中考的人都深有感触,背书做题到直反胃,恨不得把脑子剖开,把书本塞进去fèng好,一劳永逸解决问题。

  某次郑捷捷苦笑着跟徐晴说:“瞧,我都长白头发了。”

  “我也有啊,”徐晴不以为然,“同学中有白头发的人可多,绝不止你一个。”

  郑捷捷痛苦的一笑,继续埋首学习。

  中考不期而至,徐晴虽然不必考试,依然顶着烈日来到市内考场;到的时候她恰好看到郑捷捷从一辆黑色大车上走下迈进考场,神采飞扬,脸上自信满满。这样美丽的少女不论在哪里都不多见,故引得许多考生和家长们注视。徐晴微微一笑,不再与她招呼,转身离开。

  半月后的一个清晨,徐晴接到郑捷捷电话,电话里的语气十分激动,徐晴若有所感,笑着问:“多少分?”

  郑捷捷报出一个分数,两人心有灵犀的欢呼出来。徐晴真的为她高兴:“现在可真是全市中学学校任凭你挑。”

  在电话里说笑一阵,郑捷捷说:“成绩出来,我也就放心了。过两天我们一道出去旅游,好么?”

  想起家里的外婆和还需要看的数学资料,徐晴声音短暂停顿:“我想想。”

  郑捷捷听出来,语气里全是诱惑:“是去西藏啊。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很想去的。我舅舅在那里工作很多年,什么都熟悉。咱们可以先坐飞机去,再开车沿着青藏公路过格尔木,西宁,穿越雪域高原”听到徐晴依然默不作声,郑捷捷又说,“机会难得噢。想想西藏的壮阔的雪域高原,想想那些古朴神秘的自然风光……”

  听着郑捷捷细致的介绍,徐晴缴械投降。问过外婆,外婆略微担忧:“可是高原反应可不是小事qíng。”徐晴把郑捷捷的计划一一告诉外婆,外婆听罢,最终点头。郑捷捷得知,欢呼雀跃。

  不知为何,对于西藏,徐晴老有种不确定的感觉。上飞机后才感觉到血液沸腾,兴奋激动的感qíng并存。因为出发前两人做了许多准备功课,对西藏的奇闻轶事,历史传说了解甚多,一路叽叽喳喳的说着话,jīng神抖擞的,两双眼睛都睁得圆圆,非常俏皮可爱。

  坐在两人身边的几位别的乘客也让她们的谈话吸引住,纷纷立耳朵倾听。也有试图与他们攀谈的,都问“这样亲厚,你们是两姐妹么”。两人完全不否认,开心的笑。

  几小时后,飞机上忽然有人叫“呀,快看雅鲁藏布江。拉萨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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