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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双_皎皎【完结】(23)

  徐晴立刻反省。故在几天后姜洛生约他出去城郊爬山时立刻答应下来。

  这次爬山是建筑学院学生会举行的一次以运动为主题的活动,作为学生会的一员,姜洛生无论如何逃不掉。参加的每个人都可以带着女友一起去,姜洛生问徐晴是否参加时,没有指望她答应,想不到徐晴一听,立刻作出肯定的回答,他欣喜之余也诧异:“这次答应得真快。不忙功课么?”

  徐晴笑说:“你不是总说我不配合你么?”

  活动那日徐晴起的绝早,因为五点半一行人便要到校门坐大巴车。姜洛生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她,站了不足一分钟,就看到一个轻快颀长的影子朝奔跑过来。

  那日的雾非常大,天色微明路灯悠悠的照着,但是连它身边的梧桐树的叶从都没有照亮。四处阒无一人,空气清新得好像新造出来的,一切就像一个rǔ白而朦胧的梦境。姜洛生盯着那个影子朝自己靠近,脸部轮廓也逐渐在雾里浮现出来。雾中看来,徐晴的皮肤苍白而透明,随着两人的接近,眼睛逐渐亮起来。

  走最后几步徐晴的身子向前一倾,姜洛生趁机伸出胳膊搂住她揽到自己怀里,徐晴意外中的挣扎两下发现动弹不得,也任由他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忽然心里溢满感动。

  片刻后姜洛生放开徐晴,手贴在她的脸上,目光好似镜子,仔细反复端详她;徐晴伸手摸脸,手却被姜洛生抓住。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姜洛生微微一笑,揽住徐晴向校门走,“没事,就是想好好看看你。比以前更加漂亮。”

  徐晴笑:“说的我们似久没见。总不能叫你丢脸不是?”

  “难道不是很久么?”姜洛生苦笑问她。

  徐晴叹口气,没有立刻答话,伸手在空气中抓了一把,摊开手心,一片空白,只有一把水气。

  许久才出声说话:“你知道,我唯一擅长的,就是读书。古人不时说‘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么,现在竞争激烈,我们系不比别的系,人人均铁了心做出一番发现,恨不得将书本看穿……倘若我连这个优势都失去,你叫我怎么办?”

  姜洛生知道她说的完全是真话,可他也知道qíng况绝不至于那样夸张:“我是怕你累坏。你成绩已经是第一,院系老师统统认识你,对你非常十分照顾,你实在不用这样辛苦。瞧你现在多瘦。”

  徐晴偏偏头觑他一眼,笑:“这不是很好,多少女孩子期翼减肥,变得苗条动人。”

  “我宁可希望你健健康康。”

  客车已经等在校门,人都来齐了。姜洛生一上车就跟学长道歉,说在路上耽误些时间,来得晚了;学长看到刚上车的徐晴,眼一亮,诡秘的瞅瞅姜洛生,直说不介意。

  车子要开三个小时,一到城郊路就不好走,徐晴被颠簸的睡意再次跳出来,靠在姜洛生肩头睡着了。

  车上有些人以前没有见过徐晴,纷纷问姜洛生这位美女是否是你女友,念什么专业之类;得到姜洛生的回答,他们都吃惊不小,纷纷说:“原来这样有来头。成绩优秀,长的还美丽。你可真幸运。”

  然后纷纷后悔不在高中阶段找一名女友。

  爬山时徐晴简直虚脱,走走停停,同行的女生都差不多一个状况,好多人半途就下山了,纷纷抱怨为什么要gān这种无所谓的事qíng,唯独徐晴却无论如何不肯放弃,拖着沉重的步子,一直坚持爬到山顶。

  姜洛生颇为心疼,说“不要逞qiáng”,徐晴笑言:“触目都是老树怪石,虫鸟声声,多有趣。”

  到了山顶她已经累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大滴大滴的汗沿着额头滚下来,随便找块石头坐下,只有喘气的力气了。

  姜洛生的qíng况比她好的多,拍着她的后背,担心的说:“看来你需要多多锻炼。”

  半晌徐晴才挤出一句话:“简直要我的命……我的腿脚都快石化了。”

  已经爬到山顶的人群在山顶的一个角落大声欢呼起来:“过来看,多美!”

  山下的田野向远方延伸展开,正午的日光像一层金色的蛛网笼罩在这秋意甚浓的褐色大地上,地面上矮小的房屋,树木,糙坪就像是用刀子在地面上刻画出来的痕迹,浅而薄,附近村庄全都缩小了,就像是小人国的世界,显得jīng致玲珑。远处,微微升起一道起伏的青山,犹如苍茫的青色烟霞。

  姜洛生笑着问徐晴:“是否觉得没有白来?”

  徐晴赞同一笑:“看到这些,多么累也是值得的。所以有人说,不经历黑夜,不能到达黎明。吃点苦也是好的。”

  众人拍照留念。许多人都希望跟徐晴留影,徐晴到不介意,但姜洛生板着脸一一拒绝。

  回学校后徐晴把在山顶照的照片传到电脑上发给郑捷捷,郑捷捷看后大赞,回几个字过去:“多好,看起来无比jīng神。”

  徐晴表示不满,“怎么不说我漂亮?”

  郑捷捷发一个笑脸过来:说漂亮就俗气了,要的就是这份jīng神,看起来多清新慡洁。

  徐晴说:捷捷,我爱你。

  郑捷捷哈哈笑:还有,姜洛生看起非常有魅力,当心他被人抢走。

  “你呢,感qíng生活还是一片空白?”

  “这次联系距上次联系不过几天,你指望我能有惊天地泣鬼神的爱qíng故事?”

  “有时候几小时也就够了。”

  这句话换来郑捷捷的一片沉默。许久她才说:“你说的对。”

  那日后郑捷捷似乎变得更忙,回邮件从不超过一百个字,最多是互报平安之类的;随后徐晴被教授苏海拉入数学建模的筹备组,终日泡在实验室帮着师兄师姐做数学理论方面修补,计算。

  苏海年轻有为,是国内有名的青年数学专家,才三十来岁就已经获得国内外数项数学大奖。他对徐晴颇为看重,本意是让徐晴这个大二学生跟着研究生多加学习,想不到在许多问题上徐晴均有独到见解,尽管理论知识比不上研究生但数学的思维上的突破却超过他们,加之她又肯下大功夫努力学习,实属难得,故分派给徐晴的任务愈来愈重,权作磨练。

  这样忙着,徐晴差不多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

  姜洛生哭笑不得,说:“看我有一个多么聪明能gān的女友。”

  徐晴反驳他:“那时你跟我说可以把数学作为终身职业,我可不是听信了你的谗言。”

  “错错,那是箴言。”

  “你以为你是特雷弗而我是福尔摩斯么?”

  姜洛生笑笑不答。说到底,他还是支持她的,不然也不会每日每日的在自习室里陪她念书至深夜。姜洛生的母亲是建筑师,从小耳濡目染,学起建筑来很轻熟驾就的,成绩非常优秀,完全不用跟着这样吃苦。

  一直忙到学期期末。

  放寒假回到家,半年不见的外婆又老又瘦了许多,徐晴愧疚之极,紧紧搂住外婆,生怕一放开外婆就会消失不见。外婆体察到她的心思,轻声安慰,“不要担心,外婆会看到你成家立业,能够自力更生。”

  徐晴笑起来,放下一颗心。吃饭时外婆笑起来,若有所思的说:“什么时候叫姜洛生到家里吃饭吧。”

  徐晴面赧,讷讷的笑一笑,偷偷端详外婆的神色;不过这话也是,认识姜洛生那样久,可是他却从未到过自己家里。

  言犹在耳,意外陡然发生。

  那时快要过年,一直在徐晴家帮忙的阿姨也在一天前回乡,屋子人少,随便一点动静都听得真切。那晚夜深,徐晴在书房查一份资料,忽然听到隔壁卧室一声不大的响动,她放下书奔过去,只见让她记了一辈子的一幕——外婆昏倒在地板上,手里拿着一小瓶药,桌子上还有一杯水。

  多年后徐晴想起此事时,她已经回忆不起太多qíng节,只依稀记得那时自己非常冷静,打电话叫救护车时声音都不曾抖,然后把外婆手里的药拿出来,脸顿时白的像失去所有的血,胸口前一大块堵住——她从来不知道外婆有心脏病。

  随后她一直沉默,在救护车上也是沉默,除非同行的医生护士问她问题才开口说几个字。直到外婆被送入手术室那刻才哇的一声哭出来。

  不知哭了多久才停。

  医生们见到一个美丽少女哭的那样惨淡,见惯生死早已麻木的心qíng也被剧烈的震撼住。徐晴枯坐在手术室外冰冷的椅子上,不论医生护士都如何劝她,她都置之不理,除了点头就是摇头,也没有什么表qíng,就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手术结束时天也亮了,医生护士鱼贯走出来。徐晴活过来,打探qíng况。

  医生纷纷摇头,说了一堆堆的医学名词,徐晴听不懂也不明白,但是最后一句徐晴听得最清楚:“年纪大了,恐怕是不行,大约就这两天。”

  这是徐晴此生听过的最可怕的消息,就像是一场噩梦。

  外婆被人推出来,闭着双眸,输着氧气,身上cha满了管子,可是与身体上的痛楚截然不同的是,她脸部表qíng轻松,嘴角似乎还在微笑,安详的如同闭目养神。

  徐晴不眠不休的陪在外婆病chuáng前,寸步不移。

  当天凌晨时分外婆终于醒过来,徐晴簌簌的滚下眼泪,想说话声音一下子哑了。外婆jīng神很好,居然有力气缓缓环顾四周,看到自己身处一片惨白的医院,对徐晴歉疚的一笑,说出几个字来。

  “小晴,辛苦你了……人老了,也就不中用了。”

  徐晴眼里全是雾气,眼前的一切在泪水中摇摇晃晃,外婆的笑脸也破碎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抓着外婆的苍老枯瘦的手,手冰冰凉凉的。徐晴手指触摸到凉意很快渗到脊背,冰冷一片。

  “外婆。外婆。”徐晴轻声呼唤。

  “不要难过,”外婆思路却无比清楚,继续说,“以前也跟你说过……人活着就像一台戏,长短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演员的好坏……不是说,人生七十古来稀……我活过了古稀,看到你长大成人,就真没有什么后悔的……”

  徐晴泪落如雨。

  “可是我后悔啊……外婆,外婆……我一直都在读书,什么都不管,以为读好了您会开心……我甚至不知道您有心脏病……您怎么能瞒着我呢……”

  外婆身手想摸住徐晴,可是一只手搭着吊针,一只手刚抬高一点就落下来。徐晴匍身,抓住外婆的手一下一下的揉着,想让它暖和过来,不知不觉的,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在被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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