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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_书海沧生【完结+番外】(17)

  这厢,言希睡得也不安稳。

  乌水镇的人习惯睡竹chuáng,土生土长的北方人言希可不习惯,总觉得咯得慌。

  翻来覆去,睡不着。

  在黑暗中,眼睛渐渐适应了这房间。

  小小的房间,除了一张gān净的书桌和几本书,一无所有。

  他难以想象,温衡这么多年,就是在这种极度穷困的qíng况下长大的。相比起来,温思尔命好得过了点。

  言希嘴角微扬,无声笑出来,嘲讽的意味极浓。

  蓦地,有微弱的灯光传入房间。

  堂屋中,有人反复走动焦躁不安的声音。

  言希觉得自己反正睡不着,便下了chuáng,走出房门。

  不出所料,是云父。

  “云伯父,您怎么还没有睡?”言希背轻轻倚在门框上,右腿随意jiāo叠在左腿之上,黑发垂额,月光下,只看得到,少年白皙的下巴。

  云父同大多数江南男子一般抽水烟。

  “吧嗒吧嗒”的声音,在满室寂静中,十分清晰。

  “言希,我们阿衡的事,你准备怎么办?”男子皱着眉,认真地望着少年。

  “自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少年轻轻一笑。

  温衡虽然过得清苦,但是,比他qiáng,还有养父母护着。

  “你会……”男子迟疑,咬了牙,最终开了口——“你会喜欢阿衡吗?”

  少年愣了,半晌,啼笑皆非——“伯父,您想多了。”

  云父有些恼,开口道——“当初,是你爷爷同我说的!”

  少年的声音有些冷,但是语气却带了认真——“云伯父,将来的事,没有人能作保证。但是,至少,有我言希在的一天,便不会有人欺侮温衡。我会把她当成亲妹妹的,您放宽心。”

  “可是,我们阿衡若是喜欢你了呢?”云父表qíng严肃。

  少年淡淡一笑,眸子在黑发中,望不到表qíng。

  “那我便娶她。”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停更一次,以示哀悼。

  愿我国民健康长寿,江山风调雨顺。

  chapter15

  Chapter15

  乌水镇算得上典型的水乡小镇。

  经历了上千年历史的冲刷,流水依旧,碧幽生色。河流两侧的房子,古朴至极,黛瓦青砖,窗棂镂空,屋檐下垂落的一串串红灯笼,在风中绰约,像极撑着油纸伞走进小巷的江南女子发间的流苏,美得空灵而不经雕琢。

  阿衡对这一切司空见惯,言希却新奇得像刚出生的婴孩第一眼望见这尘世。

  云父塞给阿衡一些钱,嘱咐她带言希到集市好好逛逛,笑得很是慈蔼。

  阿衡接了钱,虽不知阿爸对言希的态度为什么变得如此之快,但还是乖乖听了话。

  离小年还有两天,集市上一定热闹非凡。

  言希自从走出云家,就开始不安分,东跑西晃,抱着相机,见到行人跟看到马戏团的猴子一般,拍来拍去,得瑟得不得了。

  阿衡跟在他身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心中却直觉丢人,埋了头,只当自己不认识少年。

  你丫看人像马戏团的,人看你还像动物园的呢!

  集市上,挑着货担的人行走匆匆。

  人群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

  水乡的男子,模样一般很是敦厚温和,极少有棱角尖锐的,温和宽厚,若水一般;而那些女孩子们,秀美温柔,蜡染的裙摆轻轻旖旎的风qíng,更是不必说,已然美到了固定的江南姿态上。

  小孩子们,大多带着虎头帽,被父母抱在怀中,手中捏着白糖糕,口水鼻水齐落,胖墩墩的,可爱得很。

  言希,此刻……也拿着白糖糕,扔花生豆一般的姿态,撕了一角,仰了脖子,往嘴里扔,笑得大眼睛快要看不见。

  而阿衡,抱着相机,眼巴巴地看着白糖糕。

  刚刚,言希让她买了两块白糖糕,结果,她颠儿颠儿地跑回来时,少年把手中的相机挂在了她的脖子上,两只手,一手一块白糖糕,左一口右一口,连渣渣儿都没给她留。

  “我也,想吃。”阿衡吸着鼻子,不乐意了。

  “你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还没吃够呀?”少年眼都不抬,腮帮鼓鼓的,依旧左右开弓。

  噎死丫的!

  阿衡郁闷了。

  言希故意气阿衡,吃完了,又伸出舌头,使劲儿舔了舔手指,眼睛斜瞥着女孩。

  阿衡无语了。

  “乌水镇,还有什么好吃的?”少年笑着问她。

  阿衡想了想,开口说——“臭豆腐。”

  “B市也有,不算稀罕。”少年不以为然。

  “江南的,豆腐,做的。”阿衡解释。

  言希撇嘴——“切!我们那儿还是北方豆腐做的呢。”

  阿衡呵呵笑了——“你尝尝,就知道了。”

  她带着言希,沿着河岸,走进小巷,拐了几拐,走到一个挂着木招牌的小铺子前,招牌上写着——林家豆腐坊,五个毛笔字,苍劲有力,却不失清秀。

  小铺子的屋檐下,是一串落了灰的红灯笼,随着微风,轻轻晃dàng着。

  店铺里,只摆个几张木桌,稀稀落落的食客,安安静静地吃着东西。

  与集市上的热闹,完全不同的气氛,但是,却很温馨。

  “桑子叔,两碗豆腐脑,一叠炸gān子!”阿衡喊了一嗓子。

  “好嘞!”青色的帘布中,传来中年男子憨厚洪亮的嗓音。

  言希看着小屋,大眼睛咕噜噜转了几转,蓦地,笑开——“这里,挺逗。”

  “怎么了?”

  “房顶的四角都留了fèng,冬天不冷么?”

  “留fèng,晚上,晾豆腐。”阿衡向少年解释。“老板,不住,这里。”

  言希点点头,取了相机,眯了眼,“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

  言希是一个很随xing的人。

  因此,他做的许多事,似乎不需要理由,依旧让人觉得理应如此。

  不一会儿,一个笑容可掬的矮小男子端着红漆的方形木案走了出来,岸上,是几个粗瓷碗。

  阿衡同男子寒暄了几句。

  “在在呢?身体好些了吗?”男子望了言希一眼,发现不是熟悉的云在,温和地向对方打了招呼。

  “在在现在在大医院瞧病,我阿妈说,手术很成功。”阿衡笑了,面容温柔真切,眸子涌动着一种叫做欣慰的东西。

  被阿衡唤作“桑叔”的小店老板,听到女孩的话,面容也十分欢喜——“这下好了,在在能回学校念书了。他没休学之前,成绩好得很,你们姐弟俩一般争气。”

  阿衡笑呵呵,远山眉弯了。

  邻桌的客人催促了,老板又走进了青色帘子里的厨房。

  阿衡把一碗冒着热气的豆腐脑端到言希面前,少年细长白皙的指轻轻敲了敲桌子。

  他微扬了眉,却没有说什么。

  虽然,依他看来,这江南的豆腐脑看起来和他每天早上喝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阿衡淡哂。

  言希拿了勺子,舀了一勺,往嘴里送。

  阿衡微笑看着少年——“好吃吗?”

  “这,还是豆腐吗?”他瞪大眼睛,黑黑的眸子,带着怔忪直接的天真。

  阿衡点头。

  “没有涩味,到了口中,滑滑的,嫩嫩的,有些像jī蛋布丁。”少年微眯眼,脸色红润,表qíng满足。

  jī蛋布丁,嗯,好吃吗?

  阿衡呆呆,不过,终究笑了,满足的样子,薄薄的嘴向上扬,唇角是小小细细的笑纹。

  “你尝尝,这个。”阿衡把炸gān子递到了少年面前。

  少年夹了一块,放入口中,嚼了嚼,却皱了眉,吐了出来。

  “怎么是苦的?”

  阿衡也蹙眉,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好意思地开口——“桑叔,没放,酱料。我以前,和在在,吃,不爱,佐料。”

  随即,跑到了厨房,要了一叠酱,淋在了gān子上。

  言希又夹了一小块,在口中品了品,舌尖是豆腐的苏脆和酱汁的甘美,掩了苦味,香味散发得淋漓尽致,浓郁的口感。

  阿衡看到少年舒展了眉,暗暗吁了一口气。

  她自幼在乌水长大,本能地护着这一方水土,不愿让别人对它怀着一丝的讨厌。

  这番心思,若是用在人身上,通常被称作——护短。

  “镇东,城隍庙里,有一口,甜井。豆腐,都是用,井水做的。”

  言希微微颔首,小口吃着,望着食物,面容珍惜。

  桑叔,从厨房里端出了一小碟笋gān,让言希配着下饭。

  笋gān甜甜酸酸的,十分开胃,言希吃了许多。

  “阿衡,桑叔铺子里的招牌旧了,你婶儿让我,托你再写一副。”男子憨厚地望着女孩。

  “嗯。”阿衡笑着点了头。

  言希诧异——“招牌上的字是你写的?”

  阿衡不好意思地又点了点头。

  “下笔太快,力度不均衡,墨调得不匀,最后一笔顿了,不够连贯。”少年平淡开口。

  阿衡咽了咽唾沫。

  “我们阿衡一小就开始练字了,在镇上数一数二,字写得比云大夫都好。”桑叔开口,有些不喜欢少年的语气。

  “这个,要靠天赋的。”少年淡淡一笑。

  言下之意,练了多少年,没有天赋,都没用。

  阿衡知他,说的是实话,可是心下,还是有些失望。

  她打小,便随着父亲练毛笔字,不分寒暑,没有一日落下,现下少年一句没有天赋,着实让她受了打击。

  “这孩子口气不小,你写几个字,让我看看。”桑叔有些生气。

  少年耸耸肩,不以为意,懒散的样子。

  桑叔取了纸笔,没好气地放在言希面前。

  少年端坐,执笔,在砚中,漫不经心地倒了墨,笔尖的细毛一丝丝浸了墨,微抬腕,转了转笔尖,在砚端缓缓抿去多余的墨汁,提了手,指甲晶莹圆润,映了竹色的笔杆,煞是好看。

  “写林字的时候,左边的木要见风骨,右边的木要见韵味,你写的时候,提笔太快,墨汁不匀,是大忌;家字,虽然写得大气,但是一笔一划之间的jīng致没有顾及到;豆字,写得还好,只是,墨色铺陈得不均匀;腐字比较难写,写得比之前的字用心,可是,失了之前的洒脱;店字,你写时,大概墨gān了,因此回了笔。”少年边写,边低着头平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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