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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_书海沧生【完结+番外】(4)

  而本来凝固的空气开始和缓,传来震耳的爆笑,大胆的甚至开始起哄——“大姨妈,年纪大了,保重身体!”

  那人揉着一头黑色乱发,回头怒骂“滚你娘的!你才大姨妈!你们全家都大姨妈!!!”

  “辛达夷!!!”讲台上的年轻女老师脸涨得像番茄,气得直哆嗦。

  “啊,是林老师,对不起哈,我错了,您别生气,您长得这么漂亮,配着猪腰子的脸色儿多不搭调,是不是?笑一笑,十年少!”少年嬉皮笑脸,半是调侃半是挖苦。

  “你!!!你给我回到座位上去!!!!!”

  “是!”少年歪打了个军礼,露出白渗渗的牙,把手突兀地伸到阿衡面前。

  阿衡愣神,随即开始冒冷汗。

  “愣什么呢!”少年咧开嘴,攥住阿衡的腕,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而后,阿衡在来不及自我介绍的qíng况下,莫名其妙浑浑噩噩便融入了新的班级。

  南方的转学生,长得一般清秀,家里有点关系,知道这些,也就够了。大家拼命挤进三班,就是为了考上名牌大学,有那闲心管别人的祖宗十八代,还不如多做两道题。

  然而,有些孽缘终究还是埋下了。

  辛达夷,也就是Eve,在之后长达十年的时光中,不定期抽风兼悲愤jiāo加,揉着一头乱发,手指颤抖地指着阿衡言希,恨不得吐出一缸血——“我Eve活了小半辈子哈,jiāo过的朋友如过江之鲫huáng河鲤鱼,怎么就偏偏碰到你们这两个费治的?!”

  阿衡微笑,眉眼温柔——“是吗?“

  言希冷笑,唇角微挑——“护舒宝,可真是难为你了?!”

  Eve怒——“言希你丫不准叫老子护舒宝!!!”

  言希睁大凤眼,眼波清澈流转,半倚在阿衡身上,天真烂漫——“那月月宝好不好?”

  Eve泪流满面——“有差别吗?”

  阿衡思索片刻,认真回答——“月月宝没有护舒宝好用。”

  Eve口吐白沫。

  对Eve而言,阿衡言希在一起是绝对能让他短寿五十年的主儿,但若是不在一起,又大抵能让他短寿一百年。所以,每每众人痛呼“俩小丫的,谁要是再管他们,出门我丫的让豆腐磕傻!”,Eve却誓牵红线,即使做地下党任敌方蹂躏也在所不惜,被一帮朋友连踢带打,直骂“受nüè狂”,Eve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你们这帮兔崽子不要以为咱容易,要不是为了多活五十年,老子宁愿天天拿月月宝当尿片使也不管那一对小不要脸的!!!”

  咳咳,总的来说,在名校西林流传颇久的辛氏达夷“一撞温衡误终身”,基本上不是野史。

  当然,阿衡和言希,自是不清楚Eve的痛苦的,即便是清楚,也往往正直无比地装作不知道。

  那日之后,阿衡在班上,见人带着三分温和的笑,半点不惹人讨厌,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半个隐形人的模样。

  巧的是,撞了她的辛达夷正巧坐在斜后方,人也不大爱说话,但贫起来绝对把人噎个半死,偏偏女生们又爱找他贫,气得小脸红紫各半,却也不发火,只是拐着弯儿地把话往“言希温思莞”上绕。

  “老子什么时候成了他俩的保姆?”少年说话慡利,带着讽刺。

  “你不是和言希温思莞发小吗?”探话的女孩脸憋得通红。

  阿衡吃惊,手中的原子笔在练习册上划出一道乱线。

  “就丫的那点儿破事儿,老子说出来怕你们偶像幻灭!姐姐们,爱哪哪去哈,咱不当狗仔已经很多年。”少年不给面子,边挥手赶人边翻白眼。

  阿衡想起泼到思莞身上的那盆水,扑哧笑了出来。

  “姐姐,您这又是乐啥呢?”少年莫名其妙,看着前面微微抖动的背。

  “没事。”阿衡小声开口,声音糯糯的。

  “这姑娘声音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辛达夷小声嘀咕。

  阿衡淡淡一哂,闭了口,继续算题。

  “呀!老子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少年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乱糟糟的脑门一下,有神的大眼睛直直看着前方有些清瘦的背影,而后拿起铅笔,轻轻戳了戳女孩“你姓什么?”

  “温衡,我。”阿衡转身,静静地看着少年的眼睛,口音依旧奇怪,却带了些别的意味。

  “果然姓温。”辛达夷不知怎地,想起另一个女孩,声音竟冷了八度,慢慢,拿着铅笔的手松了下来。

  那个时候,《蓝色生死恋》正是红火时。辛达夷在思尔被赶出温家后总是想,自己虽做不成俊熙,但做泰锡总该不算难事。可没人告诉他,当恩熙还是恩熙,芯爱却不再是芯爱,他要拿满腔的愤恨和怨气对准谁?

  辛达夷自幼虽鲁莽,做事不计后果,可却从不屑做那些排挤别人的小人行径,就算是为了思尔要破例,也断然不会朝一个老实巴jiāo土里土气连话都说不囫囵的小姑娘撒气,是男人,总得顾及自己的面子,不然在言希那厮面前他辛大爷可抬不起头做人!!!

  辛达夷心烦,憋了一肚子火,把书摔得梆梆作响,阿衡心中隐约觉得同她有关,听着清晰的粗鲁的响声,心中竟奇异地变得平静,眉梢依旧是远山般温和的线,却带了些淡淡的倦意。

  那日傍晚,放学时,司机小刘照例在附近的停车场等着阿衡和思莞,思莞比阿衡高一个年级,放学晚一些。

  思莞出来时,照例背着书包,绅士礼貌,波澜不惊的模样朝车走来。可蓦地,少年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朝着石柱的方向大喊了一声,眸中瞬间积聚了波澜——“尔尔!”

  阿衡心口发紧,摇开车窗,看到一个瘦弱的长发女孩愣在石柱旁的侧影,听到思莞的喊声,女孩却决绝转身,离开。

  而那时,阿衡还不曾想过,一声“尔尔”究竟代表什么,心里只是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好像时刻追寻着的答案就在眼前,却突然失去了所有渴知的yù望一般。

  “尔尔,不走,不行吗?”空dàngdàng的停车场,清晰而包裹着丝丝痛意的声音,没有风度,没有礼貌。思莞修长的指缓缓蜷缩,冰蓝色的衬衫贴在皮肤上,衣角被攥得有些变形,那般委屈郁结于心,象个孩子一般表达了出来。

  如此脆弱的思莞,就这样不加掩饰地出现在阿衡的面前,没有了雕琢,却如践踏尘泥一般夺去了自身温柔自持的假象——阿衡虽然明知是假意,依然细细品出的几分温暖。

  可是,那个被亲密地称作“尔尔”的女孩却恍若未闻,径直朝前走去,一步步,慢慢挺直背,生生变得白天鹅般的高贵优雅。

  阿衡透过车窗,看着思莞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慢慢走近,心中仿佛漫过一阵雾,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最初这世界本真的模样。

  他们,思莞和他口口声声的尔尔,都迷路了吗?

  背道而驰,走得那么坚持,却失去了方向。

  而她,存在着,即使未曾做过什么,只要姓温,便意味着一种摧毁吗?

  作者有话要说:大半夜发新文,我有毛病呀,唉唉……

  chapter4

  Chaper4

  阿衡有时在想,生活真像一场闹剧,在自己还未弄明白自己为什么姓云之前,便又冠了温姓。

  姓温,代表什么呢?像张嫂所言,阿衡的亲父是赫赫的海军军官,母亲是有名的钢琴家,爷爷又是政要,这样人家的女儿,毫无疑问,是有娇生娇养的资格的。而温思尔,恰恰正是这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孩。

  自从来到B市,思尔这个名字几乎像乌云一般笼罩在阿衡头上,她隐隐约约猜出一小部分,却远没有张嫂开口来得清楚震撼。

  当阿衡在乌水镇过着简单贫穷的生活,时刻在弟弟心脏病发的yīn影下胆颤心惊地活着时,有一个女孩,代替了她,成了温思尔。

  据张嫂的说法,妈妈坐月子的时候,在婴儿房的她却突然失踪,爸爸妈妈急得快疯了,而爷爷却在半个月之后,抱回了一个胎记与她完全相符的女婴,告诉妈妈,思尔找回来了。

  而那个思尔,优秀得过分,会跳芭蕾,会弹一手流利的钢琴,长得漂亮,难得的是,xing格又极是乖巧可爱,温家全家人,包括去世的温家奶奶,无不珍若明珠。即使是爷爷,生xing刚硬,在外人面前提起她,也是笑得合不拢口的,更别提把女儿从小含在心口的温母。

  “可惜,这么好的孩子……”张嫂谈起时,总是一脸的遗憾难过。

  在温家,阿衡唯一能说上话的人大概只有张嫂了。这个老人寡居多年,从温家老太太未过世前便在温家帮佣,极受温家上下尊重。

  说起来,阿衡能同张嫂相处融洽,是要归功于厨房的。

  云母在镇上是出了名心灵手巧的女子,烧得一手好菜,煲得一手好汤,阿衡自幼耳濡目染,颇得几分真传。

  偶然,张嫂忙着烧菜,做糊了米饭,阿衡一时心急,看到一旁桌上的半个橙子,便挤了汁到米饭中,而后把青葱叶cha在饭中,用小火蒸了起来。

  张嫂莫名奇妙,半晌后,竟闻到清醇的米香,心中方对眼前的小姑娘改了观,闲了便拉着阿衡切磋厨艺,悉心教导阿衡做北方菜。

  “翻三下,小心点。”张嫂颇有权威地指挥阿衡。

  阿衡动作轻松地用木铲翻了两下。

  “错了,是三下。”老人较真,握着女孩的手,又翻了一次。

  “两下,行不?”阿衡笑。

  “当然不行,北方人起锅烧菜时都是翻三下的。”老人一脸理所当然的表qíng。

  “三下北方,两下南方?”阿衡低声嘀咕。

  “小丫头!”张嫂扭头笑骂,顺手抹掉阿衡额上的汗。

  “阿婆。”阿衡眼睛温柔明净,声音糯糯的,纯正的南方口音。

  张嫂一愣,像是没听明白,转身翻炒jī丝。

  “奶……奶。”阿衡带着认真,唇中逸出温暖,别扭的普通话。

  老人继续炒热jī丝,停了片刻,轻叹了一口气,

  “你这个孩子,要是坏一点该有多好。”

  阿衡不语,唇角始终是水墨画一般淡淡的笑意。

  每日吃晚餐的时候,餐厅都很安静,连咀嚼东西的声音都听不到,阿衡小口小口地吃东西,虽然奇怪,但她自幼喜净,也并无别扭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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