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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不过一生凉_顾盼若睐【完结】(36)

  “城里有什么好。”陆母撇嘴。

  城里和乡下,各有各的好吧,攀舒沉默,听他母子扯皮。

  “要是出生在城里,阿蕙就不用死。”陆宏冷不丁说。

  陆母身体一颤,嘴唇哆嗦,半晌没说出话来。

  “咸鸭蛋真香,阿姨,这是怎么腌的,教教我。”攀舒扯开话题。

  吃过早饭,陆宏带攀舒进山。

  山里生活其实说不上清苦,靠山吃山,有许多野生菌菇,野菜,还有猎物。

  只是,要钱是没有的。

  离城太远,把东西捎出去贩卖太麻烦。

  有进山收货的贩子,收购价却极低,卖给他们,所得廖廖无几。

  攀舒跟着陆宏在山里转,学会做铁丝套逮兔子,也跟着他捉过狍子,捉过山jī。

  陆宏给攀舒了顶山jī毛帽子。

  五彩斑阑的羽毛,戴到头上,攀舒觉得自己成了山jī。

  从l城出来那晚,手机没带,攀舒也没想过要用手机跟外界联系。

  山里信号差,陆宏的手机也经常没信号,他带了笔记本电脑,用流量卡上网,一天里隔两三个小时就上网一次,查看收发邮件。

  他说,有探监消息就马上带攀舒回去。

  攀舒没问他工作怎么办。

  他跟她关系亲密,姜淳渊和贺美娜结婚后,恐怕无法在中恒gān下去了。

  陆宏带着攀舒走动时,许多村民停下来跟他说话。

  攀舒从他们的对话里,断断续续拼全了陆宏和阿蕙的故事。

  阿蕙出生不久,母亲过不惯山里的清苦,跑了,出了大山没再回来,父亲伤心,疯疯癫癫,不久病逝,其时阿蕙刚七个月,哇哇哭,陆宏一岁,陆母有奶水,收养了阿蕙。

  阿蕙很乖巧,很美,和陆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村民们叹息,说阿蕙没福气。

  有qíng人未必能终成眷属。

  攀舒想起姜淳渊,心口钝痛。

  日出日落,月升月隐,也不知过了多少天。

  秋风寒,这一天,小山村迎来入秋后的第一场bào雨。

  陆宏在bào雨前去帮村里一户人家修补屋顶还没回来,攀舒和陆母坐在堂屋里边剥花生边说闲话。

  陆母瞅瞅屋外雨幕,突然问道:“宏仔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

  也算麻烦吧,得换工作。

  攀舒笑道:“阿姨你不用担心,陆哥工作经验丰富,有很多大公司聘请他的。”

  “我听着,不是工作上的事。”陆母蹙眉,手指往外指,小声说:“你没注意到,我发现他躲着我们接打电话,昨天,躲到那边那林子里去,我悄悄跟过去,听见他说什么一定要争取缓刑,立即执行人死了,就什么都完了。”

  争取缓刑,立即执行!攀舒激凌凌打冷颤。

  难道她爸那头出事了?

  不,她爸已经审判过,无期徒刑,不可能又再出来什么争取缓刑不能被立即执行。

  出事的是谁?

  攀舒手里的花生陷进ròu里。

  “阿姨,你还听到什么?”她颤声问,竭力保持冷静。

  “好像说什么,是,我知道咱们得做最坏的打算,可是万一捂不住被她知道了怎么办,她会活不下去的。”陆母站起来,学陆宏通话时的样子,眉头紧蹙,一只手握手机,一只手不停挥动。

  bào雨如注,风很大,从地面猛烈刮过,带起一片水波。

  瓦屋顶微微震颤,攀舒站起来,扑到门边。

  有些头晕,心脏抽搐,痛得难以忍受。

  “闺女,你怎么啦?”陆母走近,不解焦急。

  怎么啦?

  攀舒双腿虚软,像是置身航行中的大船上,极度的颠簸,心脏阵痛之后,浑身虚脱乏力。

  “阿姨,我去找陆哥。”攀舒说,恍恍惚惚迈出门。

  “雨这么大,别去,要去也带上雨具再去,我给你拿雨笠蓑衣,等等。”陆母喊,进偏房拿雨具。

  攀舒听不到,直怔怔冲进bào雨中。

  连天席地大雨,树枝摇摆,树叶在枝头悉索,像是经经历海làng的疯狂冲刷。

  头发湿了,衣服湿了,满头满脸的水珠,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出事的是姜淳渊!

  她怎么那么不了解他。

  他那天上午才陪她去告贺美娜,对贺美娜那么绝qíng,怎么可能娶贺美娜?

  他一惯视钱财如粪土,并不重视中恒,怎么可能因为中恒旁落贺家而和贺美娜结婚!

  自己真蠢,竟然毫不怀疑。

  道路泥泞,每抬一步都似提着千斤顶。

  huáng泥浆顺着雨水卷起,裤子污-秽láng籍,胸腔很疼,喘-息急促,呼出来的热汽像一把火。

  攀舒疯了似往前跑着,只想马上跑到陆宏面前,问清真相。

  第37章 chapter37

  “告诉我,姜淳渊出什么事了。”攀舒死死抓住陆宏的手臂,温漉漉滴着雨水的一双手,像铁爪,深嵌进陆宏肌ròu里。

  “这么大的雨你出来做什么。”陆宏薄责,把自己的雨笠盖到攀舒头上。

  “快告诉我,别顾左右而言他。”攀舒尖声叫,拔掉雨笠,狠狠扔掉。

  雨水淌进嘴里,尾音颤抖破碎。

  陆宏默默看她,半晌,没跟房子的主人道别,拉着她出门。

  “好,我告诉你。”

  大雨中,雨水冲刷过他的眉眼,惯有的满不在乎消失。

  警局讯问贺美娜,贺美娜矢口否认指使过蒋谊qiáng-bào攀舒,也否认和蒋敬光夫妻碰过面,警局指出转账记录,贺美娜出示了证明,那是她的一家古董寄售店购买一个古瓶的付账,有□□,时间也对上了。

  传讯古董店老板,古董店老板证实贺美娜说的是真的。

  那个古瓶是蒋敬光夫妻寄售的,此前已付过寄托费,所以卖出款项全额直接转账到蒋敬光的账户上。

  霹雳一声响,闪电的光划过眼前。

  攀舒脑子里飞速回忆着那一天和蒋敬光夫妇的见面,蛛丝马迹,无一不表示,蒋敬光夫妇突然回故里,被他们找到,是一个圈套。

  攀舒紧攥起双手,关节绞得格格作响。

  “我们中计了,蒋敬光夫妻反口,咬了淳渊哥哥是不是?”

  “是的。”

  警员再次传讯蒋敬光夫妇,蒋敬光夫妻反口,推翻了之前的口供,说没人指使蒋谊qiáng-bào攀舒,并说,杀蒋谊的,就是姜淳渊。

  “他们空口白牙,想攀诬就能攀诬成功吗?”攀舒跳起来,眼睛红得几乎滴血。

  “不是空口白牙,证据很充分,这是一个很久以前设好的局。”陆宏叹气,“你爸差点被灭口,是因为他在监狱里提出上诉,说他没杀蒋谊。”

  那一天,攀永领回女儿后,满心仇恨,怒冲冲去找蒋谊算账,打听很久,晚上十点多到蒋谊家,蒋谊斜躺在沙发上,他跟蒋谊说话,蒋谊闭着眼一言不发不理他,他怒不可竭,冲进蒋家厨房,拿出菜刀,冲蒋谊一刀砍下去。

  蒋谊脖子瞬间血流如注,他呆了,急忙去捂,没捂住,慌乱中,探了一下蒋谊的鼻息,发现他已没了呼吸。

  攀永六神无主,左思右想,回家后,拿了存折和女儿身份证,到银行开户,把家里的钱全转到女儿户头,然后跟女儿说了那些绝qíng的话,离家后,到警局自首。

  在坐了六年的牢后,那天,攀永偶然听同监房的一个犯人说起他杀人的经过,惊讶地发现,蒋谊应该是在他到来前就已经死了。

  他砍了蒋谊后,去触蒋谊还有没有鼻息时,蒋谊的脸颊和鼻子冰凉冰凉,刚死的人,肌ròu还有温度,而且,他一刀砍下去,蒋谊连叫喊呻-吟都没有,只是身体幅度很小蹦了一下。

  攀永提出上诉。

  蒋谊被杀一案发回w城警局重新侦查。

  警方发现疑点。

  蒋谊是窒息而亡,尸检登记死者身上有一处刀伤,在颈部,是在死亡约三个小时后才砍的。

  当时负责此案的警员,就是负责攀舒被qiáng-bào那个警员,为什么这么明显的疑点没提出来,而是把攀永定罪了,因为那人已经出国,无从讯问。

  蒋敬光夫妻指姜淳渊杀人,说六年前,他们对儿子是攀永杀的就有疑问,姜淳渊给了他们钱,让他们不要再追查,还说有人要追杀他们,让他们躲起来。

  这一次他们离开l城,也是姜淳渊要他们离开的。

  警方再次到案发现场调查,蒋家一个邻居指认,说案发前,曾看到姜淳渊在楼外徘徊。

  “伪证,这是被人收买了做的伪证。”攀舒几yù发狂。

  “除了人证,还有物证。”陆宏说,经过最初的打击,许多天下来,冷静了许多。

  警局当年勘查现场时,蒋谊的手指fèng里提取有布料纤维。

  因为攀永投案自首,布料纤维没做鉴定,警方推测,是杀嫌疑人杀蒋谊时,蒋谊在嫌疑人身上抓挠留下来的。

  警方对碎布纤维做了鉴定,从中发现的人体dna物质是姜淳渊的。

  姜淳渊离开w城很匆忙,只带了证件,所有衣物都留在租屋里,留在蒋谊那里的碎布纤难,应该是凶手杀人后,潜进他的租屋,拿了他穿过的衣服,或是用过的抹桌子的抹布,或是chuáng单被面,再回蒋家,拉着蒋谊的手在上面抓挠留下的。

  “真正的杀人犯,在六年前犯下案子后,就打算嫁祸给淳渊哥哥,只是因为我爸自首,所以放弃,这次,我爸上诉,那人就把淳渊哥哥推出来。”

  湿衣服沾在身上,很冷,攀舒浑身发抖。

  “是的,这个人心思好慎密,下的好周全的一盘局,我们无可破解,姜淳渊怕你担心,就假装要跟贺美娜结婚,让我带你暂避,如果他被判死刑立即执行,想办法隐瞒,不要让你得知真相。”陆宏苦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感觉到不对劲。”

  “无法扭转局面吗?这明明是诬陷。”攀舒泪流满面,愤怒在姜淳渊可能面对的牢狱之灾面前黯淡下去,只能祈求一线生机。

  “很难,几乎是不可能,姜淳渊有杀人动机,他对你的好,到你家跟邻居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蒋谊企图qiáng-bào你,伤害了你,你爸恨他,姜淳渊更恨,因为,他爱你,而且,六年前,他突然离开w城,正好符合畏罪潜逃的推断。”陆宏黯然。

  “他没杀人,告诉警方六年前他为什么离开不就得了。”攀舒说,眼睛一亮。

  “他没说,说了,其实也没用。”陆宏摇头,“人证、物证齐全,无法脱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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