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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亲狈友_恩顾【2部完结+番外】(174)

  周烈终究没舍得让他gān五六年苦力,第二年就帮他还清债了,至于钱的来源,周烈骗得天花乱坠,他也一直蒙在鼓里,满心欢喜地专心念书准备考试。一天夜里,周烈喝得烂醉被几个狐朋狗友抬回来,笑嘻嘻地抱着他夸海口:“宝贝,你想念什么大学我都供得起!你看,不就跑码头倒两次白粉,我们就还清债了?来钱快得很!”

  当二流子和贩毒完全是两码子事,他第一次动手打周烈,周烈不还手,任他打骂,直到他喊出要分手,周烈才忍无可忍地吼道:“我还不都是为了你!”

  他知道周烈没法回头了,一踏上那条路,不是说不gān就可以不gān。

  眼不见为净,他管不了,gān脆甩甩手什么都不管,也不复读了,清白gān净地光荣入伍。而周烈在那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连周伯父都说亲儿子该死。

  他捂着脸,手掌之下泪水不断涌动——该死的不仅是周烈,他害了周烈一辈子,他才是罪魁祸首。

  周烈生死未卜,他有什么资格心安理得地过好日子?他在找他的救赎,只要知道周烈过的好,哪怕是和别人在一起也行!找了这么多年,等得万念俱灰,他自己折磨自己,不仅是因为爱,还有自责愧疚和良心不安,到底什么时候才熬出个头?

  够了,在这里,地面以下十米的黑暗漩涡中,或许,能等到解脱了。

  qíng深不寿,过犹不及!

  生命万般千样好,能轻松把握的幸福,不要让它从指间流走,何必苦苦为难自己?如果有来生,他想,不要再和周烈相遇了,对自己宽容一些,挣开这苦qíng的枷锁,去找一个简单相爱的人厮守一生。

  不要满溢得qíng不自禁,也不要gān涸到孤独的地步,拥有半杯水的爱足矣。

  第147章 绿洲

  杜佑山在地道里走了两天三夜,他像一个在沙漠中盲目行走地旅行者,没有食物,寻不清方向,手电电池耗尽,不再有东西照明,他什么都看不到,毫无目的地在这一片死亡沙洲上徘徊,直至找到了他的。

  他跪在武甲身边,摸索对方的眉骨、鼻梁、嘴唇——不需要光线,他能确定这是他熟悉的爱人,怎样的悲喜jiāo加!

  “武甲……”他努力把武甲抱起来,颤声唤道:“武甲!”

  武甲的鼻息微弱,体温偏高,不知昏迷了多久。

  他吻了吻武甲的额头,两手抖得无法自制,给自己打气般笃定地说:“别担心,有我呢,我带你出去。”

  他试图把武甲背到自己背上,可惜两腿使不上劲,折腾了半天,两个人一起摔了个四脚朝地,蹭下大块泥土,把两个人全埋了进去。

  武甲发出一声轻哼,那是痛得无力的呻吟。

  杜佑山从土堆里爬出来,紧张地挖出武甲搂紧在怀里,“撞到哪了?哪儿痛?”

  武甲抬手抚摸杜佑山的脸,倾心辨认对方那重重的喘息声,他动了动开裂的嘴唇,沙哑的嗓音低得不能再低:“杜佑山?”

  “唉,是我。”杜佑山应了声,泪水刹那间决提。

  武甲捞着救命稻糙般,虚弱地勾住杜佑山的脖子,几天下来,他一个人孤独得恐慌,以为自己只能等死,不会有人来救他了。他咳了数声,说:“笨蛋……”

  杜佑山乖乖地应:“唉,我是。”

  武甲不再有力气发出声息,默默地,脸上的泪水糊满尘土。往事不堪回首,缅怀昨日的爱人无用,今朝杜佑山是他最亲的人,不管能不能出去,死则同眠,生则不离不弃。

  杜佑山几天没有吃喝,体力快耗尽了,背不起也抱不动,只得搂着他抹黑往上一层拖。一路上,杜佑山走走停停,有气无力地喃喃:“你说得对,自从动了那个棺材,我们就尽走霉运,我错了,能出去,我一定多做好事。”

  “武甲,我早该听你的,挖到五十米就撤,也不会有今天……”

  “武甲,那些小鬼们看似一群没用的,不要命起来真能害死我,我早该听你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别树敌太多……”

  “武甲,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对,都对。”

  “武甲,我们能出去的,别害怕,一切有我呢。”

  武甲时不时吃力地应一声,让对方知道自己还撑着一口气,不会让他一个人在这孤寂绝望的黑暗中迷路。

  洪安东觉得地下的那两个人应该没戏了,挖掘队刨去地基,为防止大面积坍塌或机械造成误伤,工人徒手挖开两层地道,掘地十米,仍旧不见人影。他站在施工地不远的地方密切留意qíng况,三天四夜没有睡,熬成一双兔子眼。

  秘书跑过来小声说:“洪总,韩经理又来了。”

  洪安东直皱眉:“这里面都是粉尘,谁让他又来了?”

  秘书嘟囔:“他说接女儿放学顺便过来看看,没进来,在维护外呢。”

  “顺便!从市区顺便到县城来了。”洪安东骂骂咧咧地啐掉嘴里的烟,大踏步往外走,刚出铁板维护,便看到自家的车子停在拐弯角,韩谦的女儿韩宝宝在车窗内招手:“洪叔叔!”

  洪安东一溜小跑奔过去钻进车里,抱着韩谦就撒娇:“谦谦~”

  韩谦扭开头:“你很臭。”

  洪安东颓然:“废话,老子快累死了。”转而,问司机:“今天有没有送他去做复建?”

  韩宝宝跪在前排座椅上,下巴支着靠背,代替司机回答:“没有,你不在家里谁能bī他?”

  “啧,”洪安东不满:“宝贝,你怎么一点自觉xing都没有?”

  韩谦不耐烦:“我都好了。”他现在圆润了许多,行动没有大碍,说话走路笨拙归笨拙,恢复得还算顺利,只是qíng急时会有点结巴,所以做事都慢吞吞的,有时候走路同手同脚,常莫名其妙把个韩宝宝逗得大笑不止。不过挖苦讽刺洪安东的话韩谦无师自通,练就得十分流利。

  洪安东本想亲亲韩谦的脸,不想对方嫌他臭,他只好拉着韩谦的手亲一口:“杜佑山那倒霉催的还压在下面呢,怕是不行了。”

  韩谦盯着他脸上拉碴胡:“你没睡?”

  洪安东苦笑:“里面吵成那样,怎么睡得着?”

  韩谦掸下他满脑袋的灰尘,心疼地劝道:“多挖两天,会挖出人的,你别太忧心,少抽烟。”

  “嗯,希望他没事,我看他那倒霉样,觉得自己挺幸福。”洪安东感叹完,熊抱住韩谦,撅嘴:“谦谦,让我亲一个吧!”

  韩谦面无表qíng地吐出一个字:“臭!”然后用力抿紧嘴巴表示抗拒。

  洪安东没辙,悻悻道:“不亲就不亲嘛……”

  两个人还没说上五分钟话,洪安东手机响了,施工队工头在电话那一头嚷:“洪总,挖到杜老板了!”

  正确来说,没有挖到杜佑山的人,只不过听到杜佑山的声音,幸而没有启动机械,一个工人在丁零当啷的挖掘声中隐约听到喊叫,他紧急通知工头,工头命令所有人停下手里的活,四周安静下来,那声音便清晰了——从一处裂fèng下传来呼救声,杜氏的员工立刻辨认出那是他们老板的声音。

  裂fèng内黑乎乎的,手电一照,地道层次像断裂的台阶般参差不齐,尘土飞舞,根本看不到人。地道的结构毁灭xing破坏,支架全线崩溃,裂fèng边的土质犹如水上薄冰,用力一踩就哗啦啦碎一大片,地上尚且如此,地下的qíng况可想而知,工人小心将裂fèng挖开半米,依然辨不清杜佑山身处何处,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愿意下去探虚实。

  洪安东赶到裂fèng边,指手画脚地问:“都确定位置了怎么还不快挖?”

  工头惴惴道:“不敢挖啊,看样子杜老板起码在八层以下,全是悬空的土道,从这里挖绝对会死人,随便一土块砸下去就把他压成ròu泥。”

  洪安东无奈,蹲在fèng隙边喊:“杜佑山?”

  杜佑山见到光线后爬了大半天,又在fèng隙下喊了一个多小时才引起人们注意,喊得喉咙里都是血腥味,他眯眼看着头顶上漏下的光线,哑声喊:“我们在这!”

  洪安东撸起袖子跃跃yù试:“你别急,我下去救你,你还欠老子一大笔钱呢!”

  天下的员工不约而同扑上去摁住他,声泪俱下:“洪总,你不要乱来啊!”

  条子龙脱下黑西装,对自己的身手信心十足:“不必劳烦洪总,我下去看看。”

  起吊机开到离裂fèng数十米之外的地方,吊臂上固定好绳子,条子龙戴上安全帽,腰绑在绳子另一端,轻手轻脚地往裂fèng里钻进去。从裂fèng到杜佑山所处的位置不是直线距离,中间断层的地道阻碍重重,条子龙打着手电捂住口鼻爬了好几层,最后找到了目标。

  杜佑山抱着武甲倚靠在土层边,两个人身上的血混着泥土,脏得看不出个人形,唯有杜佑山的眼睛亮闪闪的,他看到条子龙,咧开嘴笑了:“龙哥,真是劳烦你了。”

  条子龙三步两步走上前:“先上去再说。”

  “你先帮我把他弄上去。”杜佑山拍拍武甲的脸:“喂!醒醒!”

  武甲勉力撑开眼皮,发出一声轻微的鼻音。

  条子龙依言解开攀岩绳,杜佑山逞qiáng想帮忙,刚单膝跪起来便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杜老板,你歇着别动吧。”条子龙麻利地把武甲五花大绑捆在自己背上,“我一会儿就下来拖你。”

  武甲死死地揪住杜佑山的袖口,眼神茫然而又惶恐。

  杜佑山拉着他的手揉了揉,气若游丝地劝道:“你受伤了,听话。”

  武甲用尽了力气握紧对方的手,苍白开裂的嘴唇无声地张合:小心。

  杜佑山放开他的手,笑着点了点头。

  huáng昏敛起金huáng色的阳光,光线从那道窄fèng间洒落,尘芥飞扬在被云层浸冷了的夕阳光影之中,兀自流淌着失去血色的寂寥,静默得让人不自觉地感到害怕。武甲目不转睛地低头注视着杜佑山,在转入土层的侧道一瞬,他看到杜佑山最后一眼。

  杜佑山也仰头望着他,面上带着笑,眼底波光粼粼。

  晚饭过后,魏老摇头晃脑地听着昆剧,魏南河坐在一边给他削水果,念叨着说:“爸,这几天得抽空去做一次全身体检,有什么毛病也及早提防,你说是不是?”

  魏老跟着曲儿唱:“凉夜迢迢,凉夜迢迢,投宿休将他门户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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